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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似有人轻拂过我脸颊,那人声线低哑,近乎偏执地、温柔地***着我眼角的泪,「阿婉乖,别哭,他不值得你的眼泪。
」
他漫不经心地撩过我耳畔垂落的几缕青丝,隐在黑暗中的俊美脸庞看不清神情。
声音却极度愉悦——
「以后,我才是你的唯一。
」
自那夜后,我的心态似乎有所改变,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好不容易送走了徐熙这尊瘟神,却不得不留下来为荀垚诊治眼疾。
这日清晨,我照例小心谨慎地为荀垚换眼药。
哪怕再三远离,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依然扑鼻而来,令我险些手抖得不知所措。
我连忙假装转身取药,听见老管事事无巨细地汇报着这几日府内事务。
当听见「后门」、「守卫」、「昏迷」等字眼时,我顿时竖起了耳朵,越听越心惊,仿若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那夜那些守卫并非真的被我迷晕,而是故意而为之。
我压下心中顾虑,却忍不住去猜想,难道是荀垚,他发现了什么……
正思忖着,忽听荀垚声音清冷道,「神医为何这般惧怕本侯?」
我顿了顿,道:「回侯爷,小人不敢。
」
「那为何离那么远?」
「……」
我抿了抿唇,只好走上前去。
一边为他***纱布,一边凝着他冷然的俊逸脸庞思考。
不会的,他不可能认出我。
否则以他的性格,又怎会如此平静。
如此一想,心中稍安。
我微前倾了身子,不再思虑其他,只一心一意为他的眼睛***纱布。
许是离得太近了,静谧中我似乎连荀垚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更遑论他身上那股天然的淡淡幽香。
抬头,是窗外斑驳的树影,晨曦摸着树叶残缺的脉络,悄悄下落。
落在屋内软榻之上面如冠玉、端坐如松的荀垚身上,好似渡了一层金光,唯美得令人竟忘了眨眼。
清香四溢间,我静静凝视着阖眸养神的荀垚,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十几岁的阿垚哥哥,还是此刻已经二十几岁的长恩侯荀垚。
恍惚梦回当年,漫山遍野的红枫叶落了少年少女满身。
二人在一片红色中嬉戏打闹,金色的光辉渐渐下落,少年深情许诺,少女娇羞一笑,化蝶般扑入少年怀中,约定不负此生。
当年誓言犹似萦绕耳畔——
「荀垚此生,宁负众生,不负苏吟儿。
」
「此心,此志,此情,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
曾经满心期许,铮铮誓言,如今再见陌路,往后经年,却只怕再无交集。
思至此,我垂眸凝向他,只觉曾经十五、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影好似在此刻与二十几岁沉稳内敛的荀垚重合,岁月不曾抹去他半分俊逸,俊秀的脸庞一如当年。
唯一不同的是,岁月犹如长河,看似平稳地流淌着,实则已然在潜移默化中将他从稚嫩清澈变得稳重寡言,再不似当年。
「神医这般看着本侯,可是想起了什么故人?」
形同静止的时间里,我听见荀垚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平静无波的声线里听不出情绪,分明是与往日无二的清冷,却无端教我心中一凉。
我收起复杂的眸色,瞧着荀垚面色淡然,看上去并无异样,半晌才道:「侯爷……确实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
狭长浓密的睫毛微动,荀垚轻笑一声,「是么,想来神医与这位故人,交情颇深吧。
」
不知为何,我似乎从他平和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怪异,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遂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尽数甩掉,温声道:「没有。
他只是在下的一位邻家哥哥,已经很多年不曾联系了,谈不上什么交情。
」
「……」
视野盲区处,荀垚指尖微颤,不动声色地藏于袖中,许久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