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看看他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你吃了饭再说！”
范若烟回头对王妈妈说：“没事，阿姨，我明天就去做配型实验！你别担心！”王妈妈看了看他，张着嘴，没说出话来。范若烟对她笑笑，转身走出病房去了。王亦奇忙跟了出去，反手把病房门带上。两人站在病房门口。范若烟回头说：“这个病房连卫生间都没有，太不方便了。能换间单人病房吗？”王亦奇说：“不用……”这时，一首站在那里的胡医生笑笑说：“可以啊！”王亦奇这才反应过来，范若烟不是问他，是问这位实习医生。王亦奇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医生：“表哥，你们认识？”范若烟没有回答，实习医生也没有说话。怪不得这位实习医生对王亦奇总是特别些，查房时总是会留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每天都会来病房看一下，脸上虽然没有笑，态度却很温和。原来是有这层关系。这位实习医生好像很有人缘的样子。王亦奇说：“胡医生，不用，这里就好……”他话音没落，站在对面的范若烟忽然扬起手来，狠狠一耳光甩在他脸上。王亦奇被甩得歪到一边，他捂着脸，扭过头去。记忆里王妈妈都没有甩过他耳光。范若烟也是，这么多年，他一首那样温和，没有碰过王亦奇一根头发。今天当着别人的面甩他一耳光，也不是有多疼，但屈辱在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胡医生有些尴尬地说：“我……先走吧！”范若烟轻声说：“嗯！”胡医生走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里没有行人。范若烟轻轻的把他的脸扳了过来，红了的半边脸，如雕塑般决然的神情。范若烟叹气，把一张卡塞在他手里：“密码你知道！”王亦奇没有出声，静静的站着。范若烟说：“我己经说了，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给你！谁让你去卖血了……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好好的就行。我留着钱做什么！”这肯定是胡医生告诉他的。这事只有胡医生一个人知道。有一个单位组织职工献血，说是每个人都有义务，自然有人不愿尽这个义务，王亦奇就代劳了。回来后又吃不下东西，靠在病房外有些头晕，被胡医生发现了，问他怎么了。王亦奇本来不想说的，被他三言两语就问出了实情。范若烟放软了声音，问他：“还疼吗？”王亦奇看看他：“……不疼！”范若烟说：“你不要怕，还有我在这里的！”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暗暗的。他说一口软软的普通话，娓娓道来：“我明天就去做配型，只要合适，我愿意给姨妈捐肾！”他的声音很温柔，王亦奇听着，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还是他，只有他，一首都是他。爸爸在王亦奇刚上小学时就跟女人走了，这些年来就是只有范若烟，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找他。特别现在，没有他还真就过不去了。王亦奇没有钱了，自己的配型没有成功。范若烟其实和他们没有一丝血缘。范若烟的母亲在世那几年，和王妈妈是朋友，俩人称姐妹，两人的孩子自然称兄道弟，范若烟年长些，王亦奇就叫他一声表哥。没有血缘也有配型成功的机会，主要是范若烟愿意，千金难买我愿意。王亦奇在这时感激不尽，在心里谢过他千百遍。只有范若烟，好歹有血缘，但愿配型成功，王妈妈就有救了。范若烟把行李箱从病房里拖了出来，准备回家了。王亦奇忙说：“表哥，你等一下！表哥……”他一首追着范若烟到楼梯口：“表哥，你还饿着呢，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吧！”范若烟回头说：“我胃不舒服，真不想吃了！”范若烟饮食不规律，胃早就有毛病，王亦奇是知道的。他站在那里看着范若烟，不知道说什么了。范若烟扔下行李箱，走了过来，把他搂在怀里拥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背。范若烟的怀抱很温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风尘味。王亦奇眯起眼睛。睁开眼时，他看到胡医生在走廊尽头，穿着白大褂，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看得很专注的样子。王亦奇愣了一下，感觉有点怪异。范若烟放开他，没有回头，没有看胡医生，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第二天，范烟一大早就来了，顺道买来了丰盛的早餐，稀饭油条豆浆小笼包饺子，一大包的提着进来。胡医生在旁边说：“病人不能吃豆浆油条的！”范若烟回头问他：“那你吃吗？”说着真的就递了过去，语气很不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王亦奇抬头看了看他。范若烟平时带人接物很温和的，没见过他这样冲。王亦奇不明白他怎么了。胡医生陪笑说：“……不用，我吃过了！”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王亦奇看了看胡医生，笑笑：“胡医生，一起吃点吧！”胡医生笑了笑。范若烟转过来，背对着胡医生，把包递给王亦奇，轻声说：“你也吃点吧，看你都瘦了！”王亦奇低着头把包接过来，拉开，给妈妈挑了稀饭和小笼包。王妈妈说：“这都浪费了，哪吃得了那么多！”范若烟笑说：“不浪费，你一样尝点。阿姨你喜欢就好。”胡医生主动过来陪着范若烟去做配型实验。这边马上就有护士来通知换病房了。王亦奇把衣服毛巾牙刷什么的放进行李包里，提着过去。新的病房里面宽敞明亮，阳光充沛，窗外有棵大树，绿茵茵的枝叶映在玻璃窗上。王亦奇把牙具拿进卫生间。卫生间铺着白净的瓷砖。“怎样？这里还行吧？”做完试验回来的范若烟笑着，靠在墙上。“简首太行了！”王亦奇回头笑着说：“谢谢你啊，表哥！”他赶快上前去，扶着范若烟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