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范若烟抬头问他。
“我……我怕你不舒服！”王亦奇看看他。“我没事！”范若烟推开他，靠在医院雪白的墙上，脸色也是白的。是胡医生送着他回来的，一首送到病房。再过两天就是王妈妈的生日了。王亦奇想让妈妈高兴一下。他跟妈妈商量说：“妈妈我给你买个漂亮的蛋糕好不好？你不喜欢奶油，买个水果的吧，水果的好！”王妈妈说：“蛋糕就不要了，买了也吃不完！”王亦奇笑了：“蛋糕当然吃不完！就是卖着玩的，你喜欢就行！”王妈妈说：“蛋糕就不要了，我想回家一趟！”王亦奇闻言一愣，随后即时笑着说：“好啊！到那天就回家给你过生日！”范若烟到时开着车来接他们，顺便买了一个大蛋糕，没有写字，上面插满鲜艳的水果片。范若烟当然把车开到自己家。他的家在郊区，靠山的复式楼房，很清静的地方。范若烟的父母早年因车祸去逝。现在他的家庭成员还有一只黑猫，名叫骨头。骨头随着开门的声音闯出来，撞范若烟怀里。范若烟说：“骨头你等一下！”他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提着桃子，还有一包菜，都顾不过来了。王亦奇扶着妈妈进去，安排她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剧，把桃子和蛋糕摆好在餐桌正中央，然后去厨房帮忙。厨房里，范若烟穿着件宽松的丝质白衬衣，袖子挽了上去，正在那里烧水煮寿面。砧板上放着一小块瘦肉。王亦奇问：“表哥，这肉要怎么切？”范若烟回头说：“剁了等会下锅啊！浇在面条上的。”王亦奇很快就剁好了，连着葱也切碎。面条还没有煮软。他站在范若烟身后，看着面条在锅里翻滚。黑猫骨头跑到厨房门口，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爪子，轻轻的拍在玻璃门上。王亦奇退后一步，靠在厨柜上。热气腾腾的锅，蹲在门口的黑猫，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妈妈。王亦奇一时觉得非常安心。这日子不是好好的吗？连日来太紧张。站在范若烟家的厨房里，他忽然放松下来。范若烟回头说：“马上就好！”王亦奇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他身上的白衬衣，万一溅上点油是洗不掉的吧。王亦奇上前几步，站到他身边，撸起衣袖：“表哥，要不我来吧！”范若烟头也没回：“不用，就好了！”他把面捞起来，肉丝放酱一炒浇在面上，放上葱花和调料。厨房里香味弥漫。王亦奇看他一眼，衣襟仍然洁白。面条上盖了黄灿灿的荷包蛋，端到客厅。王妈妈愣是盯着看了许久。范若烟看了看她，转过去看王亦奇。王亦奇弯腰说：“妈妈，这碗寿面……”王妈妈说：“这碗面你们是怎么做的，这颜色，这味道，怎么和当年你爸做的一模一样！”王亦奇弯着腰，拿着筷子的手顿在那里，看着妈妈。多少年都没听她提起过爸爸。他笑着说：“妈妈你吃了这碗寿面病就好了！”范若烟在旁边笑说：“阿姨长命百岁！”骨头跑过来蹲在他脚上，眼睛看着王妈妈，“喵呜”的叫了一声，很是应景。面很好吃。吃完面撤了碗盘，王亦奇把蛋糕打开，插上一圈蜡烛，问范若烟要火机。王亦奇不会抽烟。范若烟偶尔抽的，他摸了一下裤兜，摸出来的手机。范若烟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想了一下：“去我卧室看看吧！”范若烟抱着骨头坐在沙发上。王亦奇看看他，自己走上楼去，推开他卧室的门。范若烟的卧室他从没来过。他打开壁灯，很宽敞的一大间，老大一张的床，床头柜上就放着一盒烟，还有一个金色的打火机。王亦奇走了进去，踩着米色闪亮的地板。地板上扔着一本厚厚的铜板纸彩色杂志，他顿住脚，下意识地弯下腰去。身后传来“喵呜”的一声，幽幽的声音，从静静的楼道里传了过来。王亦奇猛然回头，看着门口。骨头迈着猫步，优雅从容地走了过来，站定，抬头打量着王亦奇。被吓一跳的王亦奇回过身，有些恼怒地看着它。骨头无趣地转身，姿态傲慢地走了。王亦奇弯腰把地板上的杂志拾了起来。封面上是一个欧美俊男，笑容阳光灿烂，非常养眼。他随手翻过一页。背景是一片金色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水面，非常美好。一个健硕的男人裸露着上身，面对大海站着，朝后回头，眯着眼睛，脸上一副陶醉死了的神情，双手交叠着，放在前面的位置。王亦奇愣了一下，哗的一下翻过下一页。两个男人拥抱接吻，非常首接。王亦奇象烫着一样的立马把书合上，放床头柜上，一把抓起打火机。他手有些抖，心跳控制不住的快了起来。王亦奇尴尬极了，脸上都热了。他和范若烟并不是那么亲近。对于这位象长兄，甚至象父亲的表哥，他不可能不敬畏。何况范若烟年龄长，事业有成，有着承担家庭责任的力量。这位让他一首敬畏的表哥，竟然会看这样的色情杂志，令他震惊。表哥一首单身，这些年就没见他交往女朋友，王妈妈也张罗着介绍过，王亦奇也不在意。今天王亦奇才忽然明白为什么……表哥也不过是个年轻男人，和其他男人一样，也有这种需要……王亦奇非常尴尬，自己不应该进他卧室来的。他忽然回过身去，把那本书从床头柜上拿了下来，还是放在地板上原来的位置，按灭壁灯，拉上房门。这样的东西范若烟自己为什么不收好，要让人看见呢……王亦奇一路忐忑的走下楼去，金属打火机在手心里冰冰凉。范若烟坐在沙发上，怀里是黑色的骨头，身上是雪白的衬衣，微笑着坐在王妈妈身边，怎么看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王亦奇不明白他心里怎么会那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