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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秘密

阳光透过参差不起的树叶照射到夏侯明月头上,她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书,脑海里却在思索着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最简便最快速的进入到冷宫而不被任何人发现。昨日一回来她就让香菱去冷宫打探了一番,果然如她所想,冷宫周围早已重兵把守,想要进去难如登天。王皇后的动作果然够迅速。

她低着头,愁眉不展。齐妃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王皇后会那般在意,对一个冷宫还这般不放心,花下这么大的心血。若是这次她不出现在冷宫门口,是不是就不会引起这般的关注了。

手上的书一下子被人夺了去,夏侯明月一时没有察觉,抬头对上一双澄澈的双眸。她脸上漾开笑容,随手将锦洛从自己手里夺走的书又抽了回来。

锦洛在明月身边坐下,一把抱住了明月。“姐姐你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了事,太子哥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你是不知道,昨儿个夜里,太子哥哥一整夜都没休息好,直到听到你被皇后娘娘带入凤临宫,太子哥哥才急急的跑去找你,那神情像是要杀人一般,可把我们都吓死了。”

锦洛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离殇当时的表情,明月不禁莞尔。锦洛和离殇的性子真是一点也不像,一个单纯一个却心计颇深。一个明媚一个却十分阴暗。明月轻轻一笑,随手在锦洛头上敲了敲,“你怎的整日都悠哉哉的,我似乎记得你在宫里是有自己的寝宫的。”

明月意有所值,锦洛一下抱住明月的手臂,“人家还不是怕明月姐姐你在太子宫里闷的慌多陪陪你吗。”

夏侯明月一听,原本想笑出声,然又忽然捂住她的嘴巴。她对锦洛正色道:“日后不要明月明月的叫了,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我可不妙了,昨日就是让贤王知道了我与太子殿下的谈话才让他钻了空子的,若是说出去可是欺君大罪。”

锦洛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已经明白了,明月这才放开手小声的呼了口气。

算来锦洛在太子宫似乎也呆了数日了,前阵子一直跟在离殇身边,直到这些日子才似乎喜欢黏着自己了。

她认真看着锦洛,锦洛的侧脸极好看,带着微微的稚气,看上去更像是个孩子。夏侯明月拖着下巴,忽然问道:“锦洛,你可知道冷宫里的人是谁?”

猛然间,她似乎听到了锦洛小小的倒抽一口冷气。明月蹙眉,她看着锦洛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而后锦洛向四周看了许久,才小声将嘴巴凑到明月耳畔。

“明月姐姐,你昨日才从那里回来,怎的今日又来问我这个问题,那个地方不只是禁地,更是连提都提不得的,宫中从没人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将那地方挂在嘴边,怎么反倒是你天天问这个。”锦洛的话到最后变成了幽幽的埋怨。

夏侯明月摇了摇头,“这禁忌也有来源,我不过是想知道知道而已,你们每个人却都不肯说,罢了,便这样吧,就让我自己去探究好了,就是死了也只死我一个人吧。”

夏侯明月故意用话激锦洛,锦洛的心肠及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抱着明月的手臂来回摇晃。“好啦姐姐,我告诉你就是啦,但我知道的也不全,都是些道听途说来的,你千万别当真,也不可随处乱说啊。”

夏侯明月郑重的点了点头,举起两个手指发誓道:“我发誓我要是说出去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锦洛咯咯直笑,她将明月拉近自己,小声说道:“传闻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啊,其实很早以前是父皇的齐妃,当时是父皇最为宠幸的一个妃子,那时候皇后娘娘还不是皇后娘娘,而我母妃又刚刚去世,皇后娘娘就跟齐妃展开了争夺后位的位置,听宫里的老嬷嬷说,齐妃娘娘分娩当夜其实是生了个女孩的,然等父皇过去的时候,所有太医和嬷嬷皆改了口说齐妃娘娘生下的是死胎。姐姐你知道吧,在宫里,死胎这种事可是极为不吉利的,父皇当时十分震怒,那时候祖母还在,极力反对父皇立齐妃为后,于是就立了现在的皇后娘娘。醒来的齐妃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还被一些不知是什么来历的人打伤了大脑,没过多久就疯了,但她嘴里总是喊着把女儿还给我,把女儿还给我……”

锦洛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夏侯明月连忙抓住锦洛的衣袖。“那她的孩子呢?”她问的有些激动,锦洛眸光闪着疑惑,她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去向,那个孩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在再也没有出现过。”锦洛少有的皱起了眉头。

“所以也就是说,齐妃其实是没有见过她的孩子的?”

锦洛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的,因为孩子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昏死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变成死胎。”

夏侯明月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不能不说是巧合,但冥冥之中,她似乎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齐妃那个从未谋过面的下落不明的孩子。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太子殿下也知道吗?”明月怔怔问道。

“宫里一些老人大概是都知道的,至于太子哥哥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姐姐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锦洛忽而发现明月脸色十分苍白,不由担忧的问道。

明月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忽然有些晕眩罢了。”

离殇一定知道,不然那晚,当她告诉离殇所有实情的时候他不会是那番欲言又止的模样。怪不得,王皇后对冷宫里那个齐妃这般在意,原是她将齐妃害成那样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被穿在了一条绳索上,忽然的,所有的一切都清明起来了,反而让夏侯明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太过顺利,往往就是陷阱的开始。

2、身世

柳今夏的出现,又是夏侯明月一个始料未及的意外。那日清晨,那个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衫,站在太子宫花园的湖畔边,漆黑发丝散落在肩上,远远望去竟如仙女下凡。若是连女人都觉得另一个女人美,那么那个女人一定是极美的了。就如同柳今夏。

夏侯明月的手指有些微凉,她不由捏了捏,她与柳今夏从不相识,甚至更谈不上有任何相交,她实在想不出为何这个女子会在进入太子宫后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见你们的太子妃。

那句话一出,太子宫正殿的宫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谁不知道太子对柳今夏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如此这般嚣张的叫嚣着,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包括夏侯明月本人。

明月轻轻走至柳今夏身边,她今日一身素白,与柳今夏的鹅黄倒是相称应,她对柳今夏微微一笑,脸上刻意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和淡漠。

“柳姑娘找本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夏侯明月率先开口,她习惯了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若是化为被动,恐怕在气势上她就会先败下阵来。

柳今夏摇了摇头,眼光肆意的在夏侯明月身上来回打量,这样的举动无理又大胆,将明月原本就对她不多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夏侯明月蹙眉望着眼前的女子,按理说,柳今夏也该是知书达理的名门之后才是,为何会做出此等无理的举动来?

“传闻太子妃气质高贵,且聪慧过人,今日再细细一看,其实也并非真如传说中那般神乎。”柳今夏掩着嘴轻轻一笑。然那笑容无疑是对夏侯明月最大的讽刺,明月脸上虽还保持着笑容,可心里已经冷却到了谷底。

夏侯明月敛了笑容,“柳姑娘若是找本宫是为了说这些,那么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柳小姐在这里消耗光阴,柳小姐自便。”说着转身正欲离去,却被柳今夏一个侧身拦住了去路。

夏侯明月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不耐之色慢慢浮出脸颊。“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今夏忽而神秘一笑,她略微走近明月一步,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知道太子身上的病究竟是什么吗?”

明月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不知道。”随后又闲逸的加上一句,“也不想知道。”

若是心里有欲念,便会被人利用了去。明月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这么多年来,纵使心里有再多的念想都不敢轻易露出半分,因为没有欲念,他人才找不到可以利用你的把柄。

柳今夏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那样子像是见鬼一般。夏侯明月懒得与她多费时间与口舌,可这次还没等她转身,柳今夏嘴里已经淡淡说道:“因为太子的生母身上流着的是异族的血液。太子一出生便继承了那异族血,那血看似与常人无异,然一旦流出,想要止住便是十分困难的事,你不知道吧,为何那次太子受伤,只有香菱能在他身边,因为只有香菱的鲜血才能止住太子的鲜血。”

柳今夏笑的一脸诡异,她仔细的看着夏侯明月脸上的表情变化,这个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太子宫里恐怕除了离殇也就只有香菱与容慕熙知道,皇上自然是知道的,至于其他人,恐怕知道的并不多。

她很想看看夏侯明月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因为当只有一个女人的鲜血能止住一个男人的鲜血的时候就代表,那个男人再如何都是离不开那个女人的。当初她就是因为这样,才和离殇渐行渐远,直到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

可是柳今夏不得不承认,对于离殇,至今她都还念念不忘。

许久之后,夏侯明月一脸平静的脸上终是慢慢有了变化,她静静的看着柳今夏,见柳今夏似乎已经将想说的都说完了,于是又淡淡问了句:“所以呢?”

柳今夏不由睁大了眼睛。夏侯明月居然问她,所以呢。这是这些年来柳今夏问过无数个女人,却得到唯一不一样的答案,因为从前的所有女人,几乎回答不是分开,便是离开。至少从未有过一个女子会这般镇定,还反问她所以呢。

柳今夏试图在夏侯明月脸上看出什么倪端来,可是她还是失望了,若不是夏侯明月隐藏的太深就是她对太子根本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感情自然也就不会在意这些。可若没有感情,她眼里对自己的敌意又是因为什么?

柳今夏有些尴尬的一笑,她试图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原本是想让离殇身边的女人能够知难而退了,虽然如今她已不能站在离殇身边,但她还是不想看到离殇笑看着别的女子。如今想来,她一早就对这个夏侯明月低估了。

“太子妃恐怕还不知道其他很多的秘密吧,要不要我今日一次性都让太子妃知道个明白,嗯?”

夏侯明月认真的摇了摇头,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然说道:“柳姑娘不必多费口舌,本宫想来喜欢自己查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至于殿下是否离的开离不开任何一个女人,这些都跟本宫没有关系。本宫希望日后,柳姑娘来找本宫不是因为这些无聊的事。”

夏侯明月原就为了冷宫里齐妃的事情烦恼,柳今夏这样一搅和,她心里更加烦躁起来。离殇离不离得开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照如今这样的情况看来,似乎离殇更离不开的该是她才对,若不是柳今夏提醒,她还忘了,自己的性命是和离殇相连在一起的呢。

她收敛思绪,从柳今夏身边擦身而过。明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柳今夏眼中散发出来的敌意,一看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是爱着离殇的,只是这样的手法似乎并不太高明。夏侯明月冷笑,原本要前往自己厢房的脚步不自觉的就像正殿旁的书房转移。

3、猜忌

书房内没有一人,往常这个时候离殇该是在这里的才是,今日像是被容慕熙叫了去了,一大早便没了踪影,昨日锦洛又被离殇派人送回了自己的寝宫,整个太子宫一下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死寂。明月低着头,眼里泛起层层阴影。其实柳今夏的话并不能真正对她造成伤害,然女人天生的敏感心里,还是让她想在此刻见一见离殇,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她也就只想看看他而已。

转身之际,花园处似有黑影一闪而过,夏侯明月立刻警觉起来。她越发觉得太子宫的守卫已经形同虚设了,如此轻易就可以让人进来。前几日是她轻易被劫了去,今日若不是她眼花了,那么大概又是什么人潜进来了。她眸光一眯,露出阴冷的眼神。其实夏侯明月是极少有这样的眼神的,然极少有并不代表没有,她是个眦睚必报的人,任何人若是想伤害她算计她,若是让她知道,她定不会轻易放过。

她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人。

“香菱。”夏侯明月忽的大声唤道,下一刻,转角处忽的出现了香菱的身影。

夏侯明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宫觉得太子宫的守卫似乎越来越不值得信赖了,你是否找些靠得住来守这太子宫,要知道太子宫并不等同于其他宫殿,太子殿下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若是这样就能轻易让人进了来,那太子宫里还有什么可算是秘密的呢?”

香菱是个聪明人,一听便听出了夏侯明月话中的意思,她恭敬的福了福身,“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查办。”

夏侯明月挥了挥手,香菱的办事效率她自是了解的,恐怕过不了几个时辰她就能全数搞定了。如今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这些,一脚踏进身后的书房。

离殇的书房从不轻易让人进去,在夏侯明月的记忆中,除了皇上元帝,似乎也只有容慕熙和锦洛进来过,下人里面,自然也只有香菱才有这个资格。香菱与离殇而言是特殊的,这一点早在夏侯明月初进太子宫时就已经觉察到了。否则,以他如此心思莫测之人不会让香菱来看着我,让香菱来看着我,必然是其有值得信赖之处。

她随手拿起桌案上离殇看了一半的兵书,离殇从来极爱看这些东西,这一点从整个书房内摆放着的书籍便可略知一二。所有书籍中,三分之二皆是兵法。她嘴角始终噙着淡然的笑意,素手划过冰冷的桌案,上面的纸上还有未干的笔迹。

只一个字,忍。笔锋铿锵有力,一看便是出自离殇之手。

夏侯明月于是提笔,在那个忍字后面又加了一句话:忍字头上一把刀。写完后她满意的笑了笑,她的字很秀气,与离殇的大气截然相反,但看上去却又相辅相成。

晚膳过后,本该是夏侯明月前往佛堂祈福的时间,然一出门便被迎面而来的离殇堵住了去路。离殇冷峻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若是不仔细看,没有人能察觉到那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朝离殇笑,“太子殿下这会倒是得了空闲了。”她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离殇挑了挑眉,“太子妃该不是在怪我白日里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你吧。”他伸手一下揽住明月,一个侧身很自然的进了屋,随手就关上了门。

进门后离殇明显的松了口气,夏侯明月忽然紧张起来,她透过门缝朝外望去,边问道:“怎么,难道有人监视不成吗。”

“太子宫里处处是他人眼线,能信任的也只有那几个人罢了。日后你行事也该小心一些,断不可任意妄为,可是明白?”离殇说着,人已经在桌案边坐下。他揉着眉心,看似十分疲惫。

夏侯明月忽然有些动容,她不知道离殇是否看到了她在他那个忍字下写的那一小行字,其实离殇也有离殇的无奈,这个时候,无疑最好的便是做到那个忍字。

夏侯明月出神之际,离殇突然看向明月。他的目光十分深邃,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索之位。他嘴角上扬,泛起好看的弧度。离殇朝夏侯明月伸出手,“过来。”

明月乖乖走了出去,离殇的性格难以捉摸,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顺从。更因为她看到了离殇眼中的疲惫。这一刻她不想惹怒他。

离殇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而后问道:“明月觉得我若是不忍,还能如何做。”

明月心中一惊,他果然还是看到了。离殇是何等聪明之人,纵然她不说他自己也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如今这番试探,不过是为了看看她有多少心思罢了。

夏侯明月并不畏惧离殇的发问,她反而庆幸离殇来问自己了,至少这样她有一个可以向离殇表面其实他们是同盟的机会。明月清亮的目光盯着离殇,她轻轻咳嗽一声,道:“如今贤王墨王怕是都知道殿下身子无恙了,殿下难道不想回击吗?”

离殇不置可否,让她继续往下说。“明月觉得如今可以不必如此坐等,倒不如趁此机会反将一军,兴许能堵住他们的嘴巴也说不定。”

“你倒是说说如何做?”离殇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更凑近明月。

夏侯明月眨了眨眼,“殿下知道贤王私自组建军队之事吧,此事如若让皇上知道,如同谋反,相信孰轻孰重,贤王该是清楚的。”

离殇忽的皱起了眉心。这件事他自是早就听说了的,但不管如何总是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贤王做事极为小心,哪有那般容易就让人抓住了把柄。

“我若是有证据,今日便不会如此忌惮了。”离殇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明月轻轻笑出了声,她凑近离殇耳边轻声道:“殿下,若是明月有办法呢?”

离殇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表情,他看着明月,眼中捉摸不定。

4、献计

房内的空气一下凝固到了最低点,离殇是个多疑的人,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生活教会了他事事都该谨慎小心。这一点,夏侯明月自是知道的。她也是个聪明人,与离殇说话,无疑等于与他斗智。

离殇目光寂寥,那眸光相极了漆黑夜空中的星子,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来。在明月眼中他就是这么一个邪魅又阴鸷的男人。他的心思没有人可以琢磨,他也从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看透他。与敌人而言,他是个可怕的对手。与朋友而言,他是个难以捉摸的同伴。

夏侯明月望着他探视的目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发丝萦乱在耳间,她轻轻拨到了耳后,她笑看着离殇,她知道离殇不相信她。一直以来他们之间亦是非敌非友,他猜忌她,她也猜忌他。然她不能忘了自己进宫的真正目的,如今在宫中她没有靠山,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离殇。帮了离殇,也就等于变相的帮了自己。

良久,离殇终是缓缓开口。他的语气带着略微的讽刺,轻轻笑道:“你有什么条件。”

明月淡淡的瞥开视线。“殿下如此聪明之人,怎会猜不中明月心中所想。”

离殇眼中讳莫如深,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桌案上来回敲打,发出嘟嘟的响声。他一定是在考虑这样的交易对他来说值不值得。

夏侯明月自嘲的想。

“寻你母亲,对你来说就是这般重要的事?比你自己的命都重要?”离殇的眉心忽然舒展开来,他目光锐利的直刺向明月。

夏侯明月不说话了,然眼中深重的讽刺意味还是让离殇看了心中忍不住一悸。那样嘲讽的笑意,像是对他无声的控诉。他伤到她了吗?

“殿下认为,一个人若连自己是何人都不知道,那么此生这样浑浑噩噩度过,当真就是幸福了?明月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要能活的明白,死又何惧呢?”

很多年后,离殇在回想这一段记忆的时候才霍然发现,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被这个清醒的女子吸引了,她的一颦一笑,跟其他女子那般不像,她就像是个解不开的谜,永远都有不同的答案等待着别人去猜测。

离殇敛下心头的思绪,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夏侯明月。其实,他倒是想听听,这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高见。明月的才智一直都被她自己掩藏的极深,就算是如今,他都猜不透她那小小的心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此,你到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能扳倒贤王。”离殇笑了,夜里的凉风吹过他的发丝,飞扬在空中,邪魅而又动人。明月有一瞬间,几乎是看的有些痴了。

“明月?”离殇见夏侯明月目光有些岑寂,不由低声轻唤了一声。

夏侯明月这才从方才的走神中回过心思来,她暗暗在心里咒骂自己的不专心,抬头的时候眼里又是一片清明。她轻轻咳嗽一声,抑制下心中不由的悸动。

“北郊城外的破庙宇内,明月听说其实是有机关的,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此事。”见离殇不摇头也不点头,明月猜测离殇大概是知道的,接着又说:“那机关下面大概是通往其他什么地方的,明月私底下问过外面的人,听闻贤王殿下每月月初与月末都要去那破庙宇一次,一去便是两三日不曾回来,现下已是月中,离月初也只有不过十日而已,殿下不妨从这里下手,跟随贤王前往那破庙宇,大概会有意外的收获。”

其实这个传闻,夏侯明月也只是听说而已,但她就是莫名的相信,若是真的,跟着贤王去,就算看不出什么倪端来,也总不至于全无收获。况且贤王并不是个精明的人,他的聪明也仅限于干那些将人掳走,而后蹩脚的嫁祸而已。

离殇蹙眉想了许久,这个法子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每每都没有实施。贤王行事一向小心,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跟踪他而不被他发现的,更何况,他真的不认为贤王会有这个机会让他人跟踪。

夏侯明月似是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只轻轻一笑,“殿下,这件事交给明月罢,明月想办法让贤王提前几日去那里,殿下只需给明月调派人手足以。”

明月没想到,这一次离殇倒是答应的十分爽快,一听完明月的话,离殇飞快的点了一下头,他实现若即若离,在门缝上微微飘荡。许是离殇的神情有些太过于专注了,明月疑惑的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若是不仔细看,大概一般人是绝发现不了门外被刻意淹没了的身影。她心下一惊,刚想起身,却被离殇一把按住了手。

离殇冲明月使了个眼色,对她摇了摇头。而后自己起身朝门口走去。他的脚步极低,下一刻,房门大开,外面站着的,是一脸窘迫的香菱。香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尴尬的朝离殇行了行礼。

不知为什么,明月心里竟是一阵轻颤,她抿嘴望着门外的香菱,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稍微警觉一些。

离殇侧了侧身,脚步轻盈的到了门外。他回过头去对明月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又转头看了看香菱。香菱低着头,在离殇提步离开的时候也默契的小心跟在了他身后。

夏侯明月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并不是简单的一幕,香菱在外面偷听他们的谈话,可离殇一句不是都未曾职责,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单纯。

5、迷局

窗外冷风独醉,窗内一片阴冷。

离殇的书房总给人一种不安的触动感,这个男人总是用他特有的压迫感让人感到无比的惶恐。香菱默默站在他身后,素手在背后微微纠结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就只能随着他,再也无法离开了。

离殇一身玄衣,在烛光的衬托下,一片朦胧之色。那是足以媚惑所有女子的柔和性感。也是在很多年前那个漆黑的夜里给予香菱的唯一阳光。

离殇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他手里拿着那一页明月写过的纸张,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空气里都仿佛有潮湿的虫子在微微蠕动,让她极度不安。离殇是个恪守原则的人,有些东西他若是不愿让人知道,是怎么都不会说出口的。今日他与太子妃的谈话却无意被她听到,不知又会受何等惩罚。

时光流逝,忽然间像是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只有十一岁的香菱手托着下巴坐在离殇的书房内疑惑的盯着里面的男孩子在桌案上奋笔疾书。那时候的香菱不懂为何这个表面上看上去十分风光的太子,在外人面前却那样谦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对整个皇宫来说,这个太子无疑是一个另类,只有皇帝疼他爱他,而只有她的鲜血才能拯救他。那时候的香菱想,他们才是真正该在一起的。于是,从此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她是他随身不可或缺的侍女,她真的以为,离殇对她是有些不一样的,直到……直到太子妃的出现,她才愕然发现,其实不一样的那个,早已住进他心底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离殇忽然猛地抬起头来,深邃的目光直探香菱,香菱心里一惊,原本就低着的头更是往下探去,仿佛若是有一个地洞,她就会毫不犹豫的钻下去一般。

离殇嘴边泛起冷漠的笑意,放下手中的纸张笑了笑,“你在外面听了多久。”

香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哑然道:“奴婢……听见了该听见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倒是回答的伶俐。”过了一会,离殇绕过桌案走到香菱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香菱,太子妃刚才说的,你可觉得可行?”

“娘娘聪慧过人,娘娘说可行,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殿下无需担心。”香菱皱了皱眉,离殇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力道很重,似乎要将她捏碎一般。这是一个预兆,昭示着离殇心里对她的不信任。

“哦?那么你认为,本宫该给她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香菱错愕,刚想说话,离殇已经快她一步放开了她,一瞬间似乎有种重生的感觉充实在香菱心里,她怔怔望着离殇,那双漆黑的双眸深沉无比,香菱默默后退两步。

“那件事,办的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所有资料,已经都放在殿下的桌案上了,里面有殿下想知道的事情,来龙去脉皆是一清二楚。”

离殇给了香菱一个赞赏的眼神,“做的很好,如此,你先回去吧,不要让明月发现了你的异样,从前是怎么样,如今还是怎么样。”

香菱点头告退,然才刚到门口,又被离殇叫住,离殇只是很不经意的对着她说道:“这几日,好好保护她,本宫不希望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个她,香菱当然只道是指谁,她领命告退。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所有事情,只要离殇吩咐的她便照做,长久下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了离殇的影子了,这些年来一直伺候在离殇身边形影不离,直到有一日,太子宫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古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离殇要大婚了。

是从那一日起,离殇让她前去伺候新进的太子妃,而她和离殇之间形影不离的状态就这么生生的被打破了。

香菱有些气闷,年少时候的记忆,这些日子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而太子对太子妃,似乎也不再是从前那般冷漠了。

离殇目光停留在远处的某一处阴影,而后悬身走至桌案边。上面果然有一个牛皮信封,他拿出来细细查看,冷峻的脸上忽而蒙上一层冰霜。剑眉紧紧蹙起,手指变得十分冰冷。明月一直以为她自己的身世跟冷宫里的齐妃有关,然,那齐妃的孩子早在出生那日便已经气绝身亡了。怎还会有一个女儿在世呢。这一次,恐怕明月找错了方向了。

可是,这又何妨,只要能够为他所用,即使是欺骗又如何,现下她既还不知道此事,大可以利用这个换取她对他的忠诚,事成之后,他只需将这些交给她,也不算是违约。夏侯明月,那个皎洁的女子,他到要看看,她能帮自己到何种程度。

离殇的笑意越加的肆意起来,门口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白衣男子手里拿着折扇轻轻摇晃,一脸若有所思的盯着离殇看。离殇见到容慕熙,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他双手抱胸盯着容慕熙。

这两个男子,都不是简单的男子,一个看似阴暗,一个看似明媚,似乎是极为极端的两种人,却在某一刻达成一致,站在了同样的战线。

容慕熙笑望着离殇,那道视线像是能洞察人心一般,犀利的刺穿离殇的心口,让离殇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太子殿下,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子坚韧的心。”

6、谋算

夏侯明月从未到过贤王府,然今日是贤王妃寿辰,闻言贤王将会大肆操办一番。请帖送到的时候离殇以身子不好为由推脱了去,于是就只有明月一人接下了帖子。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容易套近乎的,更何况还是在一个不怎么聪慧的女人面前。

明月在香菱的陪伴下早早去到贤王府,贤王府里十分热闹,却独独不见主人,只有贤王侧妃在外迎候宾客。明月朝香菱使了个眼色,香菱立刻心领神会,悄声离开。

夏侯明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然如今,她只能选择顺应潮流,身为太子妃,自然不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贤王侧妃实乃恬静女子,温文大方,举止之间显露出一种优雅的气质来。明月不讨厌这样的女子,反而对她升起一股莫名的好感。视线与视线之间不经意的碰撞,贤王侧妃在看到她的时候怔了怔,而后笑着走到明月面前,用标准的宫廷礼仪向她行礼。

“臣妾参加太子妃,太子妃光临大驾,有失远迎,还请娘娘多多包涵。”

闻言,夏侯明月只轻轻皱了皱眉,似乎所有的人,都对离殇极为忌惮,因而也对她这个太子妃格外恭敬,只是明月想不通,离殇在这整个离氏王朝到底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明月虚扶了她一把,笑道:“是明雪来晚了才是,侧福晋怎的一人在此,王爷和王妃呢?”问着,她佯装好奇的四处张望起来。贤王侧妃依旧笑的恬淡,“王爷和王妃在后院准备,太子妃若是不嫌弃,由臣妾陪太子妃说会话罢。”

贤王侧妃博学多才,明月与她相谈甚欢,原来贤王侧妃乃是本朝第一大将军木飞之女木采苓。这个女子夏侯明月是绝不陌生的。当年以一曲《子求凤》闻名整个京都,据传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虽然出生在将军府邸,然却有一股书香门第子女该有的傲气与才气,实属世间难得。

怪不得,在方才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夏侯明月便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实属不一般,原是木将军之女木采苓。

正想着,明月却是忽然茫然的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木采苓一怔,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正想开口问询,却见明月拖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贤王真是何德何等,能娶到侧福晋此等才女佳人,明雪倒是觉得,以侧福晋的姿色,大可以不必委屈自己为人妾室,纵然不能嫁于王爷,侯门将相,到也是少补了的。”夏侯明月说罢做出可惜的样子,又是摇了摇头。

木采苓轻轻一颤,眸光中忽然被蒙上一层迷雾,她突然像是变得有些迷惘,悄然转过头去,“太子妃大概是跟我一样的,有些时候,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我们自己决定的。太子妃不也是因为如此才嫁给太子殿下的吗。”

夏侯明月沉默无言,她承认木采苓有着清晰的头脑,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明月找不出丝毫漏洞。然越是这样的人,越让夏侯明月的斗志高涨。

“侧福晋真是聪明,大概令尊也有什么东西抓在贤王手里才是呢,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如此骄傲的女子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幸福去成全他的自私了。”明月像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木采苓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夏侯明月没有看错,就在上一刻还悠然自得的木采苓,如今已经一脸惨白的对着夏侯明月了。木采苓的嘴唇不断蠕动着,但是到最后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答案已经足够令明月感到满意了。一个女人心里能藏住的东西往往很多,但能隐瞒住的却很少,心里的波动往往能很轻易的被人看穿。刚才那句话状似无心,实则却是试探。而木采苓,已经给出了明月想要的答案。

这时正见远处款款而来的香菱,明月蓦然起身,“好了侧福晋,想来王妃该是出来了才是,本宫就先去拜会王妃了。”

她迎上香菱,香菱假意搀扶她,在明月耳边小语道:“王府外面确有埋伏,恐怕今日不单单是场寿辰宴了,太子妃切忌要格外小心才是。”

明月蹙眉点了点头。今日恐怕是借着贤王妃寿辰为名头的一场鸿门宴而已,至于目标是谁,她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香菱,如今对太子殿下威胁最大的是否是贤王与墨王?”

香菱不明白明月为何突如其来这样的问题,却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明月笑的更诡异了,“那么你说,若是今日铲除一个,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明月笑的十分自信,那样的光辉煜煜,几乎刺痛香菱的眼睛。

贤王府正堂内此时已经未满了满堂宾客,夏侯明月与香菱从侧门进去,贤王一眼便瞧见了他们,忙撇开其他宾客朝明月的方向走去。明月冲香菱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俏皮的模样,今日来的人大多都是各怀心思的人,明月亦是。

“太子妃何时到的,也不着人通报一声,好让本王去门口迎接才是。”

“贤王殿下客气了,本宫不过是替太子殿下过来恭候王妃寿辰罢了,无须王爷如此挂心。”

两个人就那么僵在热闹的正堂内,还是贤王妃过来,拉了夏侯明月在上座坐下,明月也不客气,微笑对着身边前来贺寿的大臣们。

视线在桌上来回扫视,终是与在人群之中与墨王的视线触到,夏侯明月不曾仔细看过这个墨王,如今看来,这皇家的男子倒是个个都生的极为俊俏。

7、心战

香菱候在夏侯明月身后,视线在正堂内来回徘徊。她双手紧握,神经也崩的十分紧。太子说过,今日宴会非比寻常,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妃才是。然而太子妃的大胆出乎她的意料,竟是说要在宴会之中铲除一人。她的心有微微的颤动,毕竟,贤王府外的杀气浓的让她都胆战心惊,那不是扑通的杀气。

明月在谈笑间眼眸不由瞥了眼身后的香菱。香菱一脸忧心的样子让她看了心中烦闷,忽而觉得有些不耐,这时视线恰巧与墨王对视,心中猛地生出一计来。她不动声色的拿了酒杯朝外走去。

正堂内热闹一片,正堂外却是一片冷清,就是过往的家丁都鲜少有。夏侯明月倚靠在廊柱上仰头望天,微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她脸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鲜少喝酒,一喝便是这个样子。

面前忽的被一抹阴影遮住,她微笑,不用猜测也知道是谁。抬起头,墨王果然站在她身后,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她。他长的跟离殇有些许想象,特别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面的阴霾与离殇如出一辙。只是可惜,今日,恐怕她也只能是替罪羔羊了。

想至此,明月不由直了直身子,对着墨王轻轻福了福身,“墨王殿下也嫌里面烦闷,出来透透气吗?”

眼前的男人一笑,不置可否。他是个高深的男人,不多话,可是那样的眼神却充满了试探和警告。他不常出现在宫中,更极少参与那些所谓的斗争,然而只要是一个皇子,谁能不期望那最高的帝位,明月不相信,他的心当真能那般不为所动。

“看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已经是极好了,让太子妃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不顾安危的前来参加寿宴。”墨王的声音听上去很清爽,仿佛是一阵暖风轻轻划过心底,让人想起内心深处最悠远的温暖。

明月不由一怔,原来这个男人早已看出她心里所想了,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能够轻易看透人心。她不由将自己心里的心思更加小心的掩藏起来,她不愿被人看透,那样的感觉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她习惯站在支配别人的位置,而不是被支配的位置。

“那么墨王殿下认为,此次贤王的目标又会是谁呢?”她掩嘴轻笑。

“自然不是正堂内那帮废物。”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高深莫测,嘴角边上的笑也变得诡异起来。猛地凑近夏侯明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本王猜测,贤王的目标,不是本王,就是太子妃你,太子妃认为呢?”

一股冰冷感觉慢慢袭遍全身。明月觉得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脸上依旧是保持不变的微笑。她记得有人告诉过她,微笑是刺伤他人最好最有利的武器,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时常微笑,没有理由的微笑。

“本宫倒是觉得,是殿下您还是本宫,都不是贤王殿下能做的了主的。”明月状似不经意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墨王殿下是否愿意跟本宫合作,反正我们之中,其中定有一个是贤王目标,而恰恰,我们都想活命,何不联手将他铲除了再议其他事情?”

墨王摇了摇头,“本王为何要相信你一个小小女子,本王又有什么理由将本王的身家性命交与你手中,本王有的是法子可以逃脱,倒是太子妃你,似乎贤王对你的兴趣更加大些,你若不多加小心,恐命不久矣。”

他笑的狂妄,口气更是乖张。明月想来不喜欢嚣张的男人,当下对他仅存的那些好感也都通通排除。这个男人,方才还以为是个能温暖人的明媚男子,没想到竟是与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明月不由感到有些可惜,不自主的摇了摇头。

墨王已经走远,那一身黑衣在这个傍晚显得虚无缥缈。她瞥了眼正堂内的贤王,恰好对上他的视线。明月一笑,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眼光触及范围之内。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让她不寒而栗。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时香菱忽然出现在明月面前,她仔细打量了下明月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关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明月示意她闭嘴,拉了她走离正堂十步开外,压低声音问道:“外面的埋伏,大多集中在哪个方向?”

香菱虽然不解,还是老实回答:“北方。”

北方。明月细细一想,贤王府的北方,似乎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巷。那里没有人居住,也不常有人路过,常年都安静的很。想了想,她俯身在香菱耳边轻声道:“去将墨王请到北面的小巷里,就说本宫有要事与他相商,若是一刻半钟后不到,性命堪忧。”

“太子妃,这是为何?”香菱蹙眉急急问道,她猜不透明月到底想做什么,若是以自己安危去换取太子的一时安宁,就算是太子也是不会同意的。

明月只轻轻推了推香菱,“你照我说的话做便是。另外,身上可带了断箭?将这张字条射入正堂,记住,朝我的方向。”明月说着又将手中的一张小小的字条交到香菱手里。

香菱更是不解,然明月没有给她任何发问的时间,又嘱咐了一句朝她的方向射入断箭,一个转身已经进了正堂。还留在外面的香菱摊开手中的字条,脸色一瞬变得惨白,娘娘这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妙,可是风险太大,若是伤了自己可怎么办,况且,贤王也并非等闲之辈,万不会这般轻易的就中了娘娘的圈套。

8、突袭

夏侯明月装作无事般的回到正堂,贤王妃已是起身将她招呼了过去。明月的目光无意间与木采苓对上,木采苓的眼神十分复杂,像是有什么要说,到最后却是无奈的别过头去。明月也不多想,将思绪都集中在了贤王妃身上,这个女人明月是跟她打过交道的,她不聪明,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太子妃这是去了哪里了,臣妾还怕是因为臣妾接待的不周到让太子妃觉得闷得慌呢。”这是个很会说话的女人,话语间没有半分生疏感,仿佛她们已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般。恐怕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这个女人不及木采苓,而贤王却更信任这个女人的原因吧。

明月笑笑,“里面闷的很,本宫不过出去透透气而已,王妃眼倒是尖,所有人都未曾发现本宫出去了,倒是王妃盯本宫盯的紧。”

贤王妃一时面露尴尬之色,她张了张嘴干涩的笑了笑,“呵呵,可不是,太子妃可是今日贤王府的贵宾,若是招待不周让人说了去,对太子妃对贤王府都是不好的。”

明月不再说话,执起酒杯轻轻一抿,同时在心里算计着,香菱该是已经将墨王引到了北巷了,这会就等着另一出好戏了。

然这个时候贤王妃忽然朝四周看了又看像是在找什么,明月循着她的视线也四处望去,还是不知道她在找谁。

“娘娘,跟你同来的那位丫鬟呢?”贤王妃忽然问道,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惹得在一旁同他人谈着话的贤王也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们。

明月闻言愣怔,而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找香菱。明月不在意的笑了笑。“夜深了,外面风大,香菱替本宫回太子宫取件外衣去,怎么,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贤王妃连忙摆手,冲明月尴尬一笑。而后又走出了好远。

明月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果然其貌不扬,在这么混乱的人群之中居然还能看出少了一个香菱。唯一的解释便是今儿个,她的目的就是要牢牢的盯住她们。

宴席间,或爽朗笑声,或低头轻语,明月观察过贤王的神色,跟平常时候无异,然却多了一分冷凝和沉重。这个王爷的心术不正,他若能将自己的位置摆平,定可以与离殇一起将整个离氏王朝都打理的很好。只可惜有些人,总是敌不过那高位的诱惑。

夏侯明月正暗自可惜,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骚动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循声望去,一柄短箭犀利的朝她射来。她心跳猛地漏跳一拍。糟糕,她忘了方才与香菱的约定了,这下子恐怕速度再快都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了。

正在明月出神之际,身子猛地被人推倒,明月一个重力狠狠的摔倒在地,背部受到巨大的冲击,一阵刺痛。她忍痛看了看面前的人,居然是木采苓救了自己。明月颇感意外,下午的时候她明明试探过木采苓,她原以为木采苓对贤王是十分忠诚的。

正堂内一片骚乱,贤王和贤王妃忙跑到明月身边。他们嘴上虽是在问着关心的话,可那表情却一点没变,眼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明月在心中冷笑,有什么好惺惺作态的,大概她没有受伤,他们应该很失望才是。

明月想起身起来,手触到地面的时候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她低头看去,是那把方才她交给香菱的短箭,她拿起来,上面插着一张字条。明月还来不及拿出来看看,已经被贤王率先一把抢了过去,贤王摊开来急急看去,明月一直注意着他的脸色。

贤王的脸色果然如明月事前预料的一样。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而后狠狠的将那张字条揉成一团,一个起身就朝外走去。

“贤王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他这般动怒。”明月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在她面前的贤王妃显然已经看到字条上的内容了,她看上去十分尴尬,脸上也并无血丝。下一瞬,连忙回过神来,朝贤王的方向奔去。

明月转头看看木采苓,“若不是侧福晋相救,本宫如今恐怕已然受伤,这份恩德本宫记在心里了,来日定当报之。”

木采苓却不接话,高深莫测的低头凝思。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太子妃不出去看看外面的好戏吗?若是错过了,未免有些可惜。”

“既是好戏,岂有错过之理?”明月挑了挑眉,敛好自己的衣襟朝外走去。恰逢香菱回来,便携了香菱一同去。

贤王府后的北巷如今已经人满为患,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明月和香菱还未赶到,已经闻到一股死亡的血腥之味。她皱了皱眉,还没走近,已听到贤王的嚎啕哭声。

“我的好弟弟啊,你怎的这般可怜,到底是谁杀了你,为兄一定要替你报仇啊。”那声音与其说是哭声,倒不如说是演戏的成分多些。

明月蹙眉转头看向香菱。香菱低头轻声道:“奴婢不过是将娘娘同样的字条也仍了一份给这些个埋伏着的人罢了,没想到他们竟将墨王殿下乱箭射死了。”

明月心下一惊,挤进人群中望去,果然是墨王。那一身黑衣,身上插满了弓箭,满身的鲜血。明月向来不喜血腥画面,看到这个画面竟忍不住恶心起来。

香菱连忙将她带出人群,关切的拍拍她的后背。

明月还是不忘朝四周瞥去,一片风平浪静,“可是那些人做的?”

香菱无言的点了点头。

很好。明月在心里想着,这下,还怕查不到贤王的那些军队上来么?她夏侯明月还真的不信。

9、动乱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夏侯明月与香菱远远站在人群之外。贤王的悲切之声显得格外大,她忍不住讽刺的低笑起来。其实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呢,谁人不知贤王与墨王的感情也不过只是外热内冷而已。贤王这样的人只能是处处树敌,而没有一个真正的同盟。这也正是他的弱点。然明月现在想知道的是,木采苓在这个局里面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娘娘,起风了,不如我们现行回宫吧。”香菱忍不住在一旁轻声说道。

夏侯明月摇了摇头,如今还不是回去的时候,贤王还没有说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她怕错过什么了。贤王此人狡猾多端,恐怕此刻心里也早已想好对策来了。

不出夏侯明月所料,许久之后,当人群中终于安静下来了,贤王才慢慢起身,他的身影看上去异常疲惫,若是仔细看,还能感觉到微微的颤抖。明月抿着嘴,远远看着贤王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目光与明月有一瞬接触,而后轻轻避开,像是没看到明月一般,大声道:“此事本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各位且先回去,本王如今要马上进宫,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贤王说完就挣脱人群,一下就上了贤王府门口的马上驰骋而去。

明月上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变成小点,才回身对香菱道:“走吧,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宫了,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太子殿下要担心了。”

香菱点头,正欲问明月是否要向贤王妃告别时贤王妃已经朝这个方向走来。明月衣袖下的手紧握,脸上挂着微笑。贤王妃看上去显得有些尴尬,她勉强笑道:“让太子妃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不是刻意为之,还请太子妃多多包涵。”

明月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本宫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太子殿下大概会担心的,这就失陪了。”

她们相互致意,而后明月在香菱的搀扶下进了车撵。明月几乎已经做好了一路上被劫的准备了,因为早在贤王骑马驰骋而去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以贤王的性子,虽然手中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她所为,然他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也该知道些线索的。

可是风平浪静,直到进入皇宫后都没有一丝异样,这反而让夏侯明月觉得有些诡异。她抬起珠帘看了看在外面驾车的香菱。香菱一脸漠然,双眸戒备的望着远方。

难道真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来吗?还是贤王早已经到了皇上面前将墨王的消息告诉给皇上了?

夏侯明月便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太子宫的。太子宫平常时候就十分安静,夜深之后更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今日亦是。只是似乎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她蹙眉走在前面,香菱跟在后头。像是有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般,明月感到十分不自在。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香菱,“你可有感到什么异样?”

香菱面露疑惑之色,“娘娘是指什么?”

明月望向四周,根本没有多余的人。难道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她太过紧张了?

一个转身,一身白衣的容慕熙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夏侯明月猛地呼吸一窒,容慕熙向来神出鬼没这明月一直都知道,但还没有哪次是如今日这般,连脚步声都不曾响起过,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容慕熙脸上漾着笑意,若有所思的盯着明月看。他的眼眸泛着淡淡的光彩,明月不知道那代表什么,然而他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让她十分不自在。她不喜欢被看穿的感觉,可是不止是离殇,就连容慕熙,有时候都仿佛能轻易看穿她心中所想。难道当真是她太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吗。

“这么晚了,容大人还在这里与太子殿下议事,果然是忠臣。”明月笑道。

容慕熙却是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我是在等你,太子妃。”

身后的香菱已经十分知趣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明月和容慕熙两人,明月忽然有些懊恼香菱,这丫头倒是知趣的很,竟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然,既来之则安之,她当下掩下所有心绪,“哦?刻意在等我么?那么不知容大人有何指教呢?”她轻挑眉心,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来。

夏侯明月一直觉得,她与容慕熙之间就像是一场你追我挡的游戏,容慕熙的目光太犀利,让她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离殇的目光更加让夏侯明月感到害怕的,那无疑就是容慕熙的。

10、意冷

容慕熙手中折扇轻摇,漆黑发丝在风中飞扬,月光下皎洁如光。他笑着看向夏侯明月,夏侯明月眼中有着他熟悉的警觉和疏离。这是一个聪慧的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女子。

“太子殿下被皇上召至御书房,太子妃想必也知道方才在贤王府发生了什么了吧。”他笑的笃定,让夏侯明月几乎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所有。

然很快她就宽下心来。容慕熙这样的男子,最擅长的便是心理战,若是一个不小心便着了他的道了。

“本宫刚从贤王府回来,自然是知道的。墨王殿下无故惨死,容大人对此事又有什么看法呢?”

“墨王殿下死的自然蹊跷,不过容某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这般轻易将墨王殿下害死,并且墨王殿下脸上居然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呢。”容慕熙凝眉思索,接着又道:“如今贤王和太子已被招至御书房,恐怕此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容慕熙的口气此刻听起来倒像是有些责备夏侯明月的意思。夏侯明月终于收敛下脸上的笑容,眯起双眸冷冷盯着容慕熙。她不是个喜欢被人苛责的人,而且从始至终她都不曾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生存她只能这般做。而她相信,离殇也只有这样一个选择,毕竟横在离殇面前的敌人太多太多。

“容公子今日特意等候在此就是为了跟本宫说这番话?”她薄唇微启,淡淡道。

“太子妃虽是一番好意,但此事若是查起来,与太子殿下也定然脱不了任何干系,到时候大动干戈之时,恐怕就不是如今这般好压制了。不知道太子妃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有想法任何后果?”容慕熙忽然走近明月,极小声的说着。没错,夏侯明月这样做无疑是可以让皇上查到贤王那些私自组建的军队身上,但是贤王也有理由将视线转移到离殇身上,自古以来帝位之争从来不分手足之情,自然若是真的探究起来,离殇也不一定脱的干干净净。

夏侯明月自然是懂容慕熙的意思的,然这个时候内心骄傲的天性使做让她不愿意在容慕熙面前示弱。她淡淡的瞥了眼这个男人。也许他是真的为自己好,但是她夏侯明月从来都不需要这样的好,从来,她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一步步向前走,纵然前面荆棘坎坷,她也会跪着走下去。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固执且执拗的人。

夏侯明月不记得容慕熙是何时离开的了,也不记得他最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倚靠在书房门口远远的望着正殿过来的方向,她渴望能看到熟悉的玄色身影。其实她从未想过要让离殇陷入陷阱,若是他不能平安归来,那么她一定会后悔的……身边细微的脚步声微微响起,明月有些欣喜的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一脸担忧的香菱。

“娘娘,进书房等候吧,奴婢方才去宫里打听了,太子殿下可能一时半刻回不来,皇上还在御书房问殿下和贤王的话。”香菱是个好女子,她一直都安分的呆在夏侯明月身边,明月不是不防着她的,毕竟她是离殇的人,而明月与离殇之间又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她们相互利用又相互取暖,明月一直觉得这样的身份让人不免有些悲凉。

明月还是摇了摇头,似乎在香菱面前她永远都只能摇头,在明月的潜意识里香菱也是个强势的女子,在同样强势的她面前,明月不肯低头。

香菱深知夏侯明月的性子,故而也不再强求,只轻轻叹了口气,在距离夏侯明月不远处站定。如今她也只能陪着明月在这里等了,太子宫并不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而太子殿下又亲***待要保护好明月,若是在这个节骨眼让太子妃出了事,太子殿下回来定是大发雷霆。

明月并没有等太久,玄色身影很快出现在回廊的转角,明月在看到离殇的身影时甚至带着欣喜,她想迎上去,然而想了想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为何要迎上去?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造作了呢?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太矫情的自己。

于是明月就那么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离殇一步步走向自己。这样的感觉无疑是美好的,让明月的心也不那么悲凉了。离殇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但是太过有魅力就会变得容易蛊惑人心了,这个男人是毒,一旦染上,就再也戒不掉。

离殇见到明月的时候挑了挑眉,他笑看着明月,脸上竟是挂着笑意。那笑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欣赏,他拉了明月走进书房。

“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息,是在这里等我?”

明月始终都低着头,她的手已经被冻的冰凉了,藏在衣袖下紧紧握住拳头。“太子殿下对这件事,可有什么看法。”

离殇自然知道明月所指何事,他也不绕圈子,只轻轻点了点明月的额头。“我原以为你纵然冷静,却也该有女子家的心软与犹豫,没想到你做起事来当真一点都不逊色于男子,明月,你是个做大事的人。”

离殇的目光深深望进夏侯明月的心。这句话是真心话。早在墨王倒下的那一刻消息就已经传到离殇耳中了,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做出这般大事来,更何况死的那个还是当朝王爷。只有明月,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原本安静的湖面搅得一团乱了。

夏侯明月不懂离殇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来,但是在听到离殇这番话后她还是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离殇也会像容慕熙一样指责自己给他带来麻烦,如今想来该是她自己多想了才是,看离殇的神色似乎很愉悦,至少今日,脸上少了平常时候的那份阴霾。

明月笑了笑。“那么太子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呢?”

离殇摇了摇头。“静观其变便是,不必做其他。剩下的,交由我。”

离殇说完,转身就想朝桌案走去。然脚步刚刚走出几步就被明月挡了回来。明月看着他,笑道:“既是如此,太子殿下也该实现自己的承诺。”

离殇静静等待着夏侯明月接下来想说的话。明月又道:“我要进冷宫,看齐妃。”

空气似乎又在此刻僵硬住了,离殇目光徒然转冷,那双眼眸又变得讳莫如深,他看了明月许久,才终于叹了口气。

“明月,不是我不信守诺言,而是时机根本未到,在现在这个时刻若是你出现在冷宫必然引起他人揣测,更何况现下皇后娘娘也对冷宫严加看守。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时机成熟,我必定立刻安排你与齐妃见面。”

离殇的人品明月自是相信的,既然他这般说,那必定有其他想法,既是如此,她也不必太过追究,更何况,其实她也根本不急着进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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