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醒
三天三夜缠绵病榻,夏侯明月的心渐渐不那么平静。很多次她都觉得,是不是那伤过于严重了,是不是身上还有其他病痛,太医没有查出来?可是容慕熙,乃至是香菱,都那样一副淡定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想的是多余的。
她吃不下东西,离殇睡了多久她就饿了多久,没有一点胃口。
“殿下,你醒来吧,你若再不醒,明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夏侯明月握着离殇的手,眼泪再一次滑落。
这几日哭的越多,越觉得眼睛干涩,然除了落泪,夏侯明月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做。远处传来脚步声,香菱出现在自己面前。
“太子妃,吃些东西吧,你若在这样下去,殿下还没醒来你便垮了。”香菱将手中的燕窝递到夏侯明月面前。
夏侯明月看了看她,从她手里接过。盛了一勺放在嘴边,久久都没有送进嘴巴里去。
“太子妃?”香菱眼中疑惑闪过,唤了她一声。
夏侯明月摇了摇头,又重新将碗递回给了香菱。
“香菱,我真的吃不下。殿下也不知道何时能够醒过来。”夏侯明月轻叹了口气,伸手替离殇抚去额间碎发。“我还记得那时候,他明明告诉我不碍事的,怎么这一睡,就醒不来了呢,香菱,你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香菱无言以对,她看着如今的夏侯明月,哪里还像初见时候的沉稳睿智呢。女子,爱上一个男子果然是会忘却自己原本的想法的。
“太子妃,殿下会醒来的,娘娘若是再这么担心下去,恐怕殿下醒来以后会心疼死。”
夏侯明月笑了笑。“你下去吧,我在这里陪他一会。”
香菱应了一声就慌忙下去了。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伏在床榻边的瘦削身影。太子妃从前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一直都以为这个女子其实是不爱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似乎对她也并没有多少情意,可是直到前几日太子殿下满身鲜血的回来,她才知道殿下已经爱上太子妃了,如果瞧见太子妃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又要心疼了吧。
内殿之内,夏侯明月握着离殇的手,他的手掌有些粗糙,精致的脸庞在光芒下散发着妖冶的气质。可是那双紧闭的双眸却刺痛夏侯明月的心。
忽然间,手指尖似乎有什么轻轻颤抖,夏侯明月一阵恍惚,她呆呆看着自己手掌之内离殇的手,那指尖分明就在动,猛然扫向离殇的脸,他纠结着的眉心微微舒展开来,原本紧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了开来。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让夏侯明月的心一阵欣喜。
“殿下,殿下。”她试着轻声呼唤离殇,离殇像是没有听见,眼睛也只能看到微微光亮。
夏侯明月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那一日离殇醒了之后夏侯明月就重重的病倒了。她感觉全身无力,却执意不肯离开离殇半步。离殇大病初愈,她要在他身边照料才是,何况自己的身体她自己十分清楚,不过就是些小病而已,不碍什么事。
然香菱却每日里都开始担惊受怕了,日日盯着夏侯明月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昏死了过去,夏侯明月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所以也就由着香菱去,不再多说什么。
那一***一口一口的喂着离殇喝药,离殇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十分不好意思起来。拿着勺子的手微微轻颤。
离殇戏谑的笑了起来,皎洁的目光打量着夏侯明月一片绯红的脸庞。
“怎么,都在我床榻前守了这么多日了,现在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夏侯明月微微一怔,她茫然抬头,盯着离殇。
四目相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夏侯明月记得刚来太子宫的时候,她是很害怕离殇的,甚至不愿见到他。他说话总是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让她分外反感。可是渐渐的,究竟是什么在他们之间起了变化,到如今,她已经分辨不清,她对离殇的感情究竟算什么,是爱情,是亲情,还是什么都不是呢。
“臣妾没有不好意思,臣妾只是担心殿下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夏侯明月一下子镇定下来,勺子往离殇嘴里送去。
可是离殇却紧抿着唇,似乎并不打算接受夏侯明月的好意。
“殿下?”夏侯明月蹙了粗眉。他这又是闹什么脾气了,刚才还吃的好好的,怎么这会又自顾自耍起小脾气来了?
离殇被过脸去,“吃饱了。”他淡淡说道。
其实他不喜欢夏侯明月太过沉着,一点都不喜欢。女子,就该温柔娴熟一些,可是夏侯明月太过聪明太过冷静了,让他有时候根本把握不住,就像刚才,明明前一刻已经心乱了,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可以将自己调整的这样好,这会让离殇有种抓不住琢磨不透的感觉,这是种不安感,离殇不喜欢,甚至反感。
明月放下手中的碗,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咳嗽像是暴风雨一般骤然而至,她忽然止不住了,抚着胸口,感觉像是能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离殇见状连忙替她拍打着后背。
“怎么了,是不是染了风寒,有没有让太医看过?”
夏侯明月脸颊涨的通红,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睡着一般。还是侯在一旁的香菱率先开口,替夏侯明月说了出来。
“回太子殿下的话,太子妃日夜照顾你,不曾进食。这几日你醒了后还要坚持照顾你,前不久染了风寒,固执的不肯宣太医,娘娘说太子殿下身子刚好,不愿让殿下担心。”
夏侯明月狠狠的瞪了香菱一眼,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一下子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离殇的脸色,果然离殇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
她忽然有些心慌,连忙将手抚上他的额头,“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离殇扫了她一眼,心里闷闷的感觉。
“你若病倒了谁来照顾我,自个的身子自个都不知道珍惜,还指望谁来珍惜你呢。”离殇叹了口气,对着香菱说道:“宣太医来这里吧。”
香菱连忙应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2、偷闲
太医很快就到了,只说夏侯明月是感染了些风寒,开了药说是多注意休息就会很快康复的,离殇一直都冷着脸,夏侯明月忽然觉得老太医有些可怜,离殇太冷了,一般人恐怕真的受不了吧。
“听到太医说的话了?”离殇将夏侯明月揽到怀里轻轻说道。
夏侯明月点了点头。“殿下的意思是臣妾病还没好以前不要臣妾来照顾殿下了是吗。”
离殇拍了拍她的额头,带着宠溺。
“看来你真的不笨。”
夏侯明月开心的将额头抵在离殇的下巴处。她觉得很幸福,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有一个男子这样疼爱着她,虽然她不知道离殇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但是这一刻她宁愿相信,离殇是真的对自己好的。
果然,后面几日离殇坚持不再让夏侯明月照顾自己了。夏侯明月也乐的轻松,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香菱的伺候。香菱见夏侯明月这样听话,心中不免感叹,还是太子殿下最有方式能让娘娘安心,她从前怎么劝娘娘都不听呢。
那一日午后,夏侯明月陪在离殇身边,离殇身上的伤口早已经大好了,他坐在桌案边看着书,夏侯明月就陪在他身边看茶。
离殇的下颚紧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眉心紧紧纠结在一起。他自从能下床之后便坚持每日看书,看皇上命人送来的奏章。
期间皇上也来看过他几次,见他已康复的差不多了,就安心的不再多来。夏侯明月倒是觉得皇上还是少来为好,因为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个规矩。
“又在想什么了。”离殇的眼睛虽然是盯着书本的,可是就是能够知道夏侯明月在干什么。
“臣妾在想,殿下每日都是这么忙,那根紧绷的弦,难道不会断吗。”
离殇放下手中的书本,转头盯着夏侯明月。他漆黑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隐隐泛着笑意。夏侯明月觉得自己有些被迷惑了,这个男人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好看呢,让她忍不住想要窥探更多,那里有她从来不曾在过的往事。
“明月,我的那跟弦若是一旦停下,只怕断的更快。”离殇的笑有些伤感,可是夏侯明月就是那么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难过。
她伸手抚评他纠结的眉心,“殿下别难过了,若是这样,就不要停下来,只要偶尔松懈一下就好了。”
离殇忽然将夏侯明月拉到自己怀里,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忽然觉得异常安心。离殇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一生注定是要在尔虞我诈之中度过的。他没有母妃,所以他只能够靠他自己,他不敢轻易去相信别人,但是身边这个女子,他忽然想去相信,想要她永远呆在自己身边。
“明月,永远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离殇开口在夏侯明月耳边说道。
夏侯明月有一瞬的愣怔,她的心渐渐苦涩起来。永远这个词语太过隐晦了些,永远都多远呢,她不知道,但是这一刻,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离殇的请求。离殇虽然身为太子,然而内心对人心的渴望却是异常强烈了,这些日子来跟离殇在一起,夏侯明月夜逐渐开始读懂他内心的阴霾。
其实身在皇家,有很多东西都是身不由己,夏侯明月可以理解,然,她还是不愿意太早就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她一直忘不了自己替嫁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无从下手并不代表就要这般耗下去,她靠在软榻之上,闭目思索。
夜晚,离殇早早就歇息了,夏侯明月靠在窗栏上,等待香菱的到来。香菱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很多事情她只雪说几句她便能全然领会。
香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侯明月对着夜空发呆,她轻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转身欲走,却被夏侯明月叫住。
“等等。”夏侯明月出声轻唤,收了思绪走到香菱面前,将一张字条交到香菱手中。
“这个,帮我拿去给冷宫中的嬷嬷吧,切记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见着了。”明月脸上并无太多表情,转身欲走。
香菱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太子妃,您要奴婢现在就拿过去吗?”
明月转身挑了挑眉,“怎么,有什么不当之处吗?”
香菱慌忙摇头,“只是,有些话奴婢原是不该多嘴的,可这宫中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奴婢还是要提醒太子妃,莫让自己的同情心害了自己。”
夏侯明月眯起眼眸,在香菱身上上下打量。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跟其他人是与众不同的,这么聪慧的女子,留在太子宫当个小小的婢女实在有些可惜了,连她看了都有些心疼呢。她冷冷一笑,道:“本宫做事自然有分寸,你照着本宫的话做便是,还是,你心里有其他想法?”
香菱低下头,“太子妃,冷宫实属禁地,现下若是过去恐被人发现,若是太子妃不急,不如等夜再深些让奴婢送去罢。”
夏侯明月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屏风后面。
原本低着头的香菱,此刻眼中已经蒙上一层阴影,当初刚刚路过冷宫的时候,她就觉得太子妃对那冷宫显得太过热情了些,并且三番五次的帮助里面的齐妃,现在又要她将字条送过去,莫不是那冷宫中的女子当真是和太子妃有什么瓜葛不成?
想至此,香菱的脚步匆匆转向不远处的书房。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夏侯明月才走了出来,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
3、目的
夏侯明月静静坐在床榻之上,她望着站在门口还未走进来的离殇轻轻微笑。她知道今夜离殇会来,因为香菱是绝不会将这件事独自一人承受的。香菱是离殇的人,做什么事之前首先要考虑的便是离殇的利益,这一点夏侯明月一直都很清楚。
她看着离殇慢慢走近自己,心中异常安定。离殇的眼眸始终都带着那一丝鬼魅,我能在其中看到不为人知的温暖。
他走近夏侯明月,将一张空白的字条放至手中,随手一扬,那张白纸飘扬落地。明月轻轻一笑,果然香菱还是将纸条交给了离殇,她早就料到,所以纸条上什么都没有,为的就是引起离殇的怀疑,她在这个宫中是孤立无援的,但是离殇不一样,离殇是太子,虽然在外界的身份大多也只是个病秧子太子,但意义完全不同。
夏侯明月起身,对离殇笑着。离殇的脸色已经铁青,他忽的捏住夏侯明月的下巴,力道很大。夏侯明月蹙眉盯着离殇。四目相对,竟多了几分缱绻。离殇不明白,下午还在说着不要背叛的女子,为何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马上就变了样。
“殿下不想听明月的解释吗。”夏侯明月忍着下颚骨的疼痛皱眉说道。
离殇的力道微微放轻,他唇边泛起肆意的冷笑,“解释,那好,我就给明月一个解释的机会,明月可要好好把握,莫让我失望了。”
捏在下巴处的手瞬间离开,夏侯明月被那力道微微一推,忍不住倒退几步,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想着该如何清楚简洁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夏侯明月低下头,密密的睫毛遮住她的双眸,她轻轻一笑,遂又抬头看着离殇道:“殿下一直知道明月是代嫁入宫的,却也从未问过明月原因,殿下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吗?”
离殇眉心微蹙,他淡淡道:“你若想说,我愿闻其详。”
夏侯明月将实现望向窗外,她幽幽说道:“明月自小便是在夏侯府长大的,殿下也许不知道,明月并非夏侯大人亲生女儿,所以一直以来,夏侯家都只把夏侯明雪当成自家的千金小姐,而从未将明月当成小姐看待过。那个时候明雪心中已有心上人,不愿嫁进宫中,明月便顺水推舟代嫁入宫,明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查探自己的身世。”
夏侯明月看到离殇的眉毛微动,他的嘴唇动了动,仍是没有打断她的话。夏侯明月知道这已经是离殇的习惯了,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在夏侯明月还未说完之前,他自然也不会多嘴插话。
“而明月从夏侯大人那里听到,明月的出生地是在这皇宫内,所以明月才出此下策。”夏侯明月不动声色的说道。
一切又归为平静,夏侯明月敛了敛自己的衣襟,从容的看着离殇。离殇面无表情,许久之后才僵硬的动了动。他看着夏侯明月的眼神讳莫如深,让夏侯明月心中忽然多了些不确定。是否告诉离殇,本身就是一个错?
离殇忽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拂去夏侯明月额前的碎发,“明月你知道吗,太聪慧的女子让人有种压迫感,而我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夏侯明月猛然一震,她的胸口砰砰直跳,双手纠结在了一起,眼眸中渐渐泛起一层阴影。
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微微的窒息感让夏侯明月有些透不过去来,她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离殇忽然台步准备离去。她哑然,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却顿在空气之中。
离殇回过头来淡淡说道:“日后没事少去冷宫,那里是皇宫的禁地,若是被皇后知道了恐怕会落下口实,至于你想调查的事,想怎么做让香菱去办就是。”
离殇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了夏侯明月的视线之中。夏侯明月不免愣怔,她没想到离殇竟然什么都不问就让香菱帮助自己了。她不由开始暗自猜测离殇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们两个都是不服输的人,所以每走一步她都必须格外小心,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败得一败涂地。这些日子以来跟离殇的相处,已经让夏侯明月足够了解离殇这个人了,表情上的阴鸷,内心的智谋更加阴狠,若是她不小心,恐会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那一夜夏侯明月坐在床榻上一夜,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冷宫中齐妃声嘶力竭的叫喊,那一声声将女儿还给我,扰的夏侯明月的心不得安生。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冷汗沿着发丝涔涔往下掉。
直到屋内忽然多出一个香菱来,夏侯明月才惊觉已经天亮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香菱笑笑,起身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身子僵硬,猛地向前冲去。幸得香菱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否则这一下定是会将她摔的很惨。
“太子妃,那张字条,奴婢没有送去,还请太子妃降罪。”香菱不忘负荆请罪,径自说道。
夏侯明月挥了挥手,“你已经送出去了,不必如此紧张,起来吧。”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看着她问道:“香菱,昨夜离殇说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
香菱默默点头,夏侯明月满意的笑了笑,随手将香菱放在桌案上的糕点放进嘴里。
4、过往
离殇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夏侯明月每每都亲自煎了药送去,看离殇喝下才放心离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余,等到离殇好的差不多时,他才摆了摆手示意夏侯明月日后不必再这般。明月拭了拭额间的冷汗轻轻点了点头。
自从那夜她将事情告诉离殇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初识时候的感觉,淡淡的疏离和冷漠。离殇每日里都会合容慕熙密谈上好久,不知在筹划着什么,然这些都不是夏侯明月关心的。
那日阳光明媚,夏侯明月倚靠在花园内的大榕树下假寐,忽而觉得鼻尖有些痒痒的,她蹙眉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白皙的绝美容颜。思绪一下子在脑海里开始思索,片刻之后明月才想起,这个女子便是那时候在王皇后的凤临宫里见过的锦洛,离殇的亲妹妹。
锦洛见了夏侯明月咯咯直笑,她是个明媚的女子,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十分惹人怜爱。夏侯明月不禁对她多上了几分好感。她刚想起身,却被锦洛按了回去,锦洛不是个规矩的人,一下盘腿在明月身边坐下。
“听闻嫂子近来无聊,锦洛就过来陪嫂子解解闷,嫂子可是欢迎锦洛。”锦洛歪着脑袋问夏侯明月,她的声音犹如黄莺一般清脆。
夏侯明月不禁失笑,她刮了刮锦洛的鼻子,“就你这丫头鬼精灵。”虽然还算不上熟络,但夏侯明月看到锦洛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就仿佛她们是很早就认识了一般,锦洛像她的妹妹一样,将头靠在夏侯明月的肩头。
“嫂子,你觉得太子哥哥是不是个很闷的人?”锦洛忽然问道。
夏侯明月莞尔,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如此觉得呢。“你是他妹妹,该十分了解他才是。”
锦洛不由嘟了嘟嘴,“他总是很忙的样子,明明在太子宫内是好好的人,到了外面却非要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容哥哥说那是因为太子哥哥要保护自己,可我总觉得太子哥哥是另有目的。”说到这,锦洛忽然挽上夏侯明月的胳膊,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嫂子,你说太子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侯明月蹙眉摇了摇头,连锦洛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她,她进太子宫也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锦洛见明月摇头,不免有些失望。
夏侯明月笑着拂去她的刘海,这丫头,像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单纯的很,所有情绪都在脸上表露无遗,这样的女子在这皇宫里实属难得了,她能这般安然的生存下来真是奇迹。要知道皇宫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何况是后宫这般勾心斗角的阴暗地方。
明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细细看着锦洛,锦洛长的极美,眉宇之间有让明月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是哪里熟悉了,只是锦洛长的与离殇一点都不像,若是无人告诉她他们是兄妹,她大概真的不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锦洛,你从小便是在宫中长大的吗?”夏侯明月一问出这个问题,就想打自己的嘴巴。她问的显然是废话,锦洛是公主,若是不在宫中长大又会在哪里长大。
可是没想到锦洛的回答却是出乎夏侯明月的意料。锦洛慢慢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也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她说:“我十岁之前都是在宫外长大的,到了十岁生辰那日父皇才将我接回宫中,我在宫中,也不过才七个年头罢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锦洛的脸上出现落寞,夏侯明月有些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锦洛接着又道:“我和太子哥哥,都是在宫外出生的,太子哥哥出生的时候宫中很快就有人将他接了回去,而我出生的时候,母妃因为难产而死,我在宫外流离的过了十年的生活,后来一个锦衣男人将我带回了皇宫,并告诉我我是公主,那时候是太子哥哥第一个站出来将我牢牢护住,虽然他的身子一直都十分孱弱,但是对我却极好,还有父皇,他一直说是他亏欠了母妃,所以这些年来尽量的补偿我。”锦洛抬头又望了望夏侯明月,“其实父皇哪里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补偿,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夏侯明月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表面上看上去十分风光的锦洛公主,她的童年竟然这般凄凉,她似乎能感觉的到锦洛内心的坚韧,一个从小就失去母妃的人,一个从小就在生活中流连的人,在得知自己其实是公主的时候该有多么震惊。
夏侯明月将锦洛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锦洛的表情让她心疼,这样美好的女子,原来那些明媚背后都是阴霾。
锦洛将脸埋在夏侯明月怀里闷闷说道:“嫂子,我总觉得你好亲切,虽然表面上总是冷冷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我一直觉得你很善良。”
锦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探头望向夏侯明月,“以后我叫你明月姐姐吧,叫嫂子,总觉得怪怪的。”
夏侯明月猛地一顿,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锦洛。她居然知道她是明月?锦洛像是看出了她心里所想,她俯身在夏侯明月耳边说道:“太子哥哥告诉我的。”她笑起来很孩子气,明月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她欣然点头,拍了拍锦洛的额头,刚想说什么,只见不远处白衣翩翩的男子往这里走来,锦洛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脸上不由一红,慌忙又低下头去。
5、试探
夏侯明月将所有都看在眼里,锦洛娇羞的表情一点不落的落入她眼中,她轻轻一笑,姑娘家的心思她怎会猜不透,再者,来的容慕熙也算是十分了得的男子了,风度翩翩,且智勇双全,大概只要是个女子都会忍不住心动的。
夏侯明月碰了碰锦洛,锦洛的脸更红了。直到容慕熙来到她们面前,锦洛仍是低着头。
“太子妃,原来公主也在这里。”容慕熙轻笑,他的声音听在耳内如沐春风,仿佛有一股春风在身上轻轻流淌而过,十分舒服。
夏侯明月朝容慕熙礼貌的点了点头,“锦洛,容公子来了,怎的不打声招呼。”
锦洛的耳根子也跟着红了起来,夏侯明月忍不住低笑,这丫头,看上去十分顽皮,实则竟然这般害羞。锦洛瞥了一眼明月,眼中带着微微的娇羞和埋怨。
她朝容慕熙看去,“容公子安好,好久不见了。”
容慕熙也点头示意,他们之间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十分熟络,锦洛才打了招呼就从夏侯明月身边起身,“姐姐,我去看看太子哥哥,一会再来找你。”说完就一溜烟的小跑开了,明月眼中带着宠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过头的时候容慕熙的目光也停留在远处的锦洛身上,夏侯明月轻轻咳了一声,容慕熙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脸上也没有任何其他表情,一贯的温润,却带着凛冽。容慕熙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身上有大将风范,难过离殇这般信任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容慕熙对夏侯明月轻轻一笑,“你跟锦洛处的很好。”
明月朝锦洛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总是觉得很亲切,就处的好了,锦洛身上有我的影子,于是也就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了。”只不过,夏侯明月没有说的是,锦洛身上有她的影子,她却没有锦洛那般明媚的笑容。
容慕熙并不多问,他漆黑的双目望进夏侯明月的眼眸。他很早的时候就见过明月,那时候夏侯明雪总是喜欢缠着自己跟在自己身边,而他却只注意到了永远站在角落里的明月。那时候的明月还只是个小女孩,脸上晦涩的神情与她的年龄一点不相符。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在太子府再见到她时,她已经为人妻,成为离殇的太子妃。
夏侯明月敛了敛衣袖,她有些不明就里的看向容慕熙,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容慕熙让她觉得有些不一样,他眼中闪着迷离的光彩,让她看不清那双眼眸背后的点点灿烂。
本就是个温暖的日子,明月靠在榕树下,斑斑光点落在她鹅黄色的衣衫上,别有一番风味。容慕熙收回思绪,又想起方才离殇跟自己说的话。
他轻轻咳嗽一声,对夏侯明月说道:“你替明雪嫁入太子宫中,除了太子是否有其他人知晓?”
夏侯明月皱眉,她摇了摇头,姑娘家一般都是不出府邸的,认识夏侯明雪的人实也不多,除了容慕熙,到如今大概还没有人知道她是假冒的。
容慕熙松了口气,“日后,你该把自己当成夏侯明雪才是,你爹爹在朝堂上如今已是腹背受敌,若是被他人知晓了这件事,大概又会拿出来大题小做了。”
这个道理,从进入太子宫第一天起夏侯明月就知道了,她一直也都小心翼翼的活着,深怕走错一步就满盘皆输了。忽而又想起冷宫之事,她抬头看向容慕熙,她知道要想从容慕熙口中知道什么无疑是妄想,然心里的渴望仍是阻止不了她。
“公子想必也已知道明月进入太子宫的目的了吧。”她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容慕熙莞尔,轻轻点头。
“那么公子觉得,明月该从何查起?”夏侯明月微笑,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三千青丝纠缠在一起,恍如梦境。
“以静制静,你并没有太多证据,更何况,那冷宫乃是禁地,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你上次进去已是违反了宫规,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行事了。”
夏侯明月将怀中的凤玉佩掏出,放在掌心上对着容慕熙,让容慕熙可以看得仔细,“听闻这玉佩是我自小便带着的,想来该是跟我的身世有关,希望公子若是有任何线索都告知明月一声,明月感激不尽。”
容慕熙点头,他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夏侯明月来不及捕捉,他又归为平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当真只是个局外人一般,什么都不管不顾。
送走容慕熙,夏侯明月又低首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这宫里的老人她认识的并不多,冷宫中那个老嬷嬷看似在这宫中已经许久了,不知道她可认得这块凤玉佩。明月当下打定主意,只要一得空定要再去冷宫会会那个老嬷嬷才好。
身后猛地一个冲进,一个柔软的身躯从身后抱住了夏侯明月,扑面而来的花香,不用看也知道定是锦洛。锦洛这丫头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刚才走时还说去看看她太子哥哥,如今容慕熙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出现了。
“锦洛,喜欢是要说出口的,你藏在心里,他怎会知道?”夏侯明月存心要气气她,这丫头太肆意了,是该有个人能好好管制着她。
锦洛撇了撇嘴,挠着夏侯明月的痒,明月一边闪躲一边笑她,锦洛还是嘴硬。“谁说我喜欢他了,明月姐姐可不要诬赖我。”
夏侯明月一挑眉,“我有说你喜欢谁了吗,我只看到有些人呐看到另一个人突然走来,耳根子都红起来了。”
锦洛一阵窘迫,连连追打夏侯明月,夏侯明月嗤笑,好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若是换做以前,大概是连和她一起疯闹的人都找不着。
6、风波
远处回廊下的离殇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女子相互打闹,冷峻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笑意来。他淡淡的扬着唇角,轻轻靠在廊柱上。自从夏侯明月来了之后,他看到的永远是她冷静自持的一面,她总是一副淡看世事的模样,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出喜怒哀乐来,可是锦洛一出现,她身上女孩子家的秉性就又出现了。
看来,让锦洛来太子宫实在是没来错,而且看上去,这两个人似乎也十分喜欢对方。锦洛虽然性子豪爽,但是对待生人仍是心有余悸,跟明月认识还不到半日便可以玩成这样,他很欣慰。
一阵清风在身边飘过,白衣的容慕熙瞬间出现在他身边。离殇收起脸上的笑容,转头不声不响的回到书房内。他跟容慕熙一直都是极好的朋友,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容慕熙帮他实现利益,他帮容慕熙获得自由,两者相辅相成。
“这件事你怎么看。”离殇淡淡问道。
容慕熙只是轻笑,他在离殇对面坐下,笑得温良谦恭,“明月的目的我觉得很简单,只是要找出自己的身世而已,也许是你想多了,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她。”
离殇犀利的目光立刻席卷在他周身,他皱了皱眉,了解?为何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别扭,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她嫁入太子宫的时候?也或者是更早?
离殇的指腹在冰冷的桌案上来回抚弄,他们之间的沉默永远比说的话要多。容慕熙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对离殇说道:“上次遇刺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要听结果吗。”
离殇忽的冷笑,脸上发出诡异的耀眼光芒。他冷声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我还用得着听么。”
早在刺杀的第二日香菱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等到他容慕熙来向他禀报,恐怕要等的花儿都谢了。
容慕熙耸了耸肩,既然他早已知晓,他也就没有这个必要自讨没趣了。离殇身边的能人很多,想知道什么不会查不到。
然而静谧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书房内的两个男人立刻起身遁了出去。那声音是锦洛的,无疑出了什么事。
离殇到锦洛面前的时候夏侯明月已经不见了,锦洛手臂上还流着血,眼神有些恐惧的望着远处。离殇蹙眉,沉声道:“明月呢?”
锦洛张了张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抬手指了指正北方的方向,“那里……有黑衣人出现,把明月姐姐劫走了,太子哥哥,怎么办……”锦洛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她攥着离殇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离殇将锦洛交给了容慕熙,“你照顾好锦洛,我去追他们。”
容慕熙点头,“多加小心。”
一路都没有看到锦洛口中所说的黑衣人,离殇的心越发的烦躁起来,此刻他担心的是明月的安危,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落到他人手中,难保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到他太子府劫人,对方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思及此,离殇的眼中越发的阴狠了,明月要是身上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保证让那个人好看。
直到追到京都边缘的西直湖,仍是没有半点线索出现,他不由开始有些担忧,若是调虎离山之计,他该如何?正思索之际,身后猛地响起拍手声,他转过身,却见他的三哥贤王出现在面前,离殇瞳孔猛地紧缩,露出危险的气息来。
“本王还以为七弟身子匮乏,应该在府中养病呢,没想到脚下功夫竟是如此了得,实在让本王佩服。”贤王虚情假意,一双眼睛却在离殇身上上下打量。
离殇眉心蹙的更紧。他想他大概知道对方是何意思了,他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如今身形这般矫健,再傻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缘由了。恐怕他身子不好的事情就将大白于天下了。他森冷的目光望向贤王,在贤王身后没有一人,十分空旷。
“太子妃呢?”他冷声问道。
贤王一挑眉,“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为何会找本王要?本王未曾见过太子妃啊,莫不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闹了别扭,惹得太子妃出宫了?”
离殇冷眼看着贤王,并不打算跟他扯下去。他这个哥哥他是了解的,从来都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无赖模样,既然现在问不出什么,那就表示贤王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告诉他。既是如此,还是早些回太子宫商讨对策才好。
他淡淡一笑,“三哥说的极是,大概明雪现下已经回了太子宫了,我心里焦急,先行回去了,三哥最好也赶快回了府邸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三哥也难逃干系。”
离殇出言威胁,这不仅仅是威胁,而是警告意味居多了。贤王和墨王两个人,从来都是联手想对付他的,可惜一直被父皇挡着,每每有危机也总会被父皇轻易化解,他们这才没机会近他的身,也只有那次中了摄魂草,是他自己大意了。
离殇回到太子宫锦洛立刻跑到他面前焦急问道:“姐姐呢?”
只一句话,已经足以让离殇心灰意冷,夏侯明月并未回来,离殇实在想不出对方劫走明月的理由。
“慕熙,你跟我来书房,锦洛,你暂且留在太子宫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离殇冷静从容的下达命令。
夏侯明月有危险,现下锦洛若是离开这里想必也不会安全,如今之计,只能引蛇出洞了。
7、诡计
离殇的神情紧绷,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然紧握着的拳头已经泄漏了此时的心情。容慕熙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夏侯明月的无故被劫,看上去十分诡异,实则简单许多。能有能耐在太子宫内将人劫走的,无非便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你怎么看?”离殇忽然开口说道。外面天色已经渐黑,这让离殇原本就阴霾的心更加深不见底。他忽然怀念起那个淡然的女子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了。
“如今之计,恐怕只能暂且等待,明月再怎么说也还是太子妃,没有人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你暂且放宽心,更何况,他们劫持明月无非就是为了威胁太子殿下你而已。在他们的目的还未达成之前,怎么都不会伤害明月的。”
砰的一拳,离殇一掌打在窗棱上,他咬牙切齿,眉心紧蹙,却说不出任何可以反驳容慕熙的话来。容慕熙说的没错,并且头头是道,可他该死的就是不放心,什么时候,那么总是云淡风轻的女子就那么能搅乱他的心绪了?
离殇闭了闭眼睛,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张开了握着的拳头。刚才似乎还有一事未向容慕熙说。他转过身慵懒的靠在墙上盯着容慕熙。
“明日,我身子其实无恙的事实,恐怕会传遍整个京城。”离殇将在西直湖边碰上贤王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容慕熙,然每说一个字,容慕熙的神色就更加凝重一分,末了,容慕熙的脸色竟是已经有些惨白了。
离殇倒是无所谓的一笑了之,这些年他装病也装了那么些年了,其实明眼人早就已经看出,只是一直都未曾有人敢捅破那其中一层纸罢了。
“你打算如何应对?”容慕熙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离殇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事,父皇那边早已知晓我的实情,我量三哥也没那个胆子会散播出去,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这样至少还多些人阻止我登上帝位。”他自嘲。朝堂之上,多少人以他自小体弱多病为由三番五次阻止他登上帝位,若不是父皇一再力保,恐怕他早已不是如今这个太子了。
所以这件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一旦人们知晓他的身子其实与常人无异,支持他的人无疑胜过贤王和墨王。
然,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明月尚且下落不明,而对方的心思实在莫测。离殇只觉得自己心里像空了一个位置,而没有东西可以填满。
容慕熙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静观其变,我立刻派人前去调查,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毕竟你的身体并不是完全无恙的。”
容慕熙那一抹雪白消失在渐渐落下的夜幕之中,离殇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他一身玄衣,靠在窗口,从远处望去似是与夜色溶为一体,极为诡异。
“锦洛,怎的还不出来,躲在这里很好玩吗。”离殇眼睛不眨,冷魅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空气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躲在屏风后的锦洛,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小心的走了出来。她不安的将手纠结在一起,时而抬头看看离殇的神情就又低下头去。
“怎的不说话?嗯?”离殇双手抱胸,浓郁的眉毛微微蹙起。
“太子哥哥,我……”锦洛有些手足无措,她挪动了下脚步慢慢靠近离殇,“明月姐姐是被三哥劫走的,但是我怕……三哥有别的阴谋,所以没有说出来,太子哥哥,怎么办,明月姐姐怎么办?”锦洛结结巴巴的将心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双眸变得迷离,她几乎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她原本以为太子哥哥能将明月姐姐带回来的,可是没想到连太子哥哥都不知道明月姐姐去了哪里。
离殇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明月是被贤王劫走的,谁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追踪到西直河,贤王却恰巧出现在那里。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锦洛,“以后有事不要自己藏着,要第一时间说出来,还有,我不喜欢有人随便进入我的书房,所以日后,若是要进书房让人先来禀报一声。”
离殇本是想用强硬的话说的,可一看到锦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便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锦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他最亲的人,就连父皇在他心里都没有锦洛来的亲,这样的锦洛,叫他怎么忍心狠下心来责怪。
他有些疲惫的朝锦洛挥了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锦洛走出去几步,似是有什么不放心,又这回去站在离殇面前,她小声问道:“太子哥哥,明月姐姐不会有事吧?”
离殇猛地一顿,揉着太阳穴的手停顿在空气中。他苦笑,冲着锦洛点了点头。其实他又何尝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只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他从不问自己。
锦洛这才像是真正放心了一般,笑嘻嘻的转身往隔壁的厢房跳去。这是个太过肆意的女子,表面上单纯,实则心思细腻。她的内心脆弱而敏感,所以从很小的时候离殇便一直小心的保护着她,可是是他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吗,让她少了一分宫中的世俗和心计,多了一分普通人的淡定和肆意。
这样的锦洛,才是母妃心中想要的锦洛吧。这个以母妃的性命换来的妹妹,锦洛。
8、圈套
皇宫最西边,冷宫。
密密的冷风透过丛生的杂草细细吹在杂草上坐着的女子身上。夏侯明月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等到思绪终于能够理清之后,她开始抬头环顾四周。犹记得是在下午的时候,明明是和锦洛闹着的,然忽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她被人拦腰抱起,接着便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这里,而天也早已黑了下来。
夏侯明月认得这里,是被离殇和容慕熙多次警告让她少来的地方,皇宫内的禁地冷宫。她心里一阵阴风忽的吹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微微升起,为何那人会将她带来这里,若是她心里的预感没错,该是有人知晓了那夜她跟离殇的对话了,所以才会将她带来这里对她进行试探,可是为什么?
夏侯明月蹙眉思索,似乎自从来到太子宫后她就未曾太平过,先是有人刺杀,现下又将她带来这里。她清楚若是不想落入他人的圈套,这个冷宫是万万进不得的,可是……这个冷宫对她有致命的诱惑,她一直都想再来这里一次,若不是离殇和容慕熙的双重警告,她也断然不会拖到现在。
思及此,她慢慢起身,喉间有微微的酸涩,张了张嘴,唇上已经一片干燥。她放眼望去,冷宫门口有点点烛光闪烁,这里是皇宫最西边,通常是没什么人来的。夏侯明月提步慢慢朝里走去,诡异的风声流淌在耳边,她冰冷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冷宫一如当时来的时候,墙上的苔藓在月光的倾斜下看上去十分鬼魅,她猛地打了个冷战,里面漆黑一片,除了点点的烛光什么都看不到。这个时候怕是都已经休息下了。那么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夏侯明月的脚步停顿在冷宫门口,再也无法往前走。她深知,再进一步,要么水落石出,要么万劫不复。而这两样,她都不想要。这个时候最担心的该是离殇才是。她敛了敛自己的心绪,正欲转身,然里面传来的呼叫声再一次止住了她的脚步。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好给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的。把孩子还给我……”是那个神志不清的齐妃,似乎每次夏侯明月到这里她就会莫名的叫喊着这些。她的孩子是被谁带走了?而她喊的这样声嘶力竭,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几乎让夏侯明月的心猛地一疼。
一个黑影忽然蹿了出来,一把抱住她。夏侯明月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但是本能的反应还是让她抓住了身前的人防止她滑到。是齐妃,从她的穿着明月就能分辨出来,虽然夜色及黑,但那双幽怨的双眸还是被明月一眼看到。
明月正想将她扶起,却被她生生的掐住了手臂,刚想喊叫,齐妃却像是无意的,忽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快走,有圈套。”
夏侯明月全身猛地一震,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还想问些什么,齐妃已经又恢复了那疯癫的模样消失在她面前。
为什么呢,她一直以为齐妃是真的疯癫了的,可是没想到一个人能装成这样,相像的就跟真的疯癫一般。除了震惊,夏侯明月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今夜的自己。那一句话犹在耳边,可脚步在转移之际,冷宫外面忽然灯火通明。一圈圈侍卫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明亮的火把照亮夏侯明月。她心里一惊,已经来不及躲避,她早就被暴露了。
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好些日子不见了的王皇后,隔得太远,明月看不清王皇后此时的模样,但她心知已经大事不好。冷宫乃是禁地,这是元帝亲自颁下的,若是私闯,可斩之。明月手脚一片僵硬,已经冷的说不出话来。怪不得那人会将她带到这里,原来是为了演这一出做下准备。她强迫自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是此刻她最应该思索的。
“私闯冷宫者快快出来认罪,否则被乱箭射死,休怪他人。”
是贤王的声音。夏侯明月冷笑,她眼中阴冷一闪而过。这个人果然心术不正,害了离殇一次又一次,如今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夏侯明月深吸一口气,她慢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去,明亮的火把将她整个人照亮的时候,她看到王皇后脸上一闪而逝的疑惑和不解,以及贤王脸上小人得志的阴险笑容。
“母后,儿臣说的没错吧,早就知道这太子妃和冷宫里的那个女人有关系,今日母后亲眼看到总该相信儿臣的话了吧。”贤王有些得意,还不忘在王皇后面前邀功。王皇后一个白眼,贤王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王皇后脸上的复杂之色转瞬即逝,她只轻轻挥了挥衣袖,不再看夏侯明月。
“将太子妃押到本宫的寝宫,本宫要连夜亲自审问。”
王皇后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下一刻,明月已经被两个侍卫左右一个押着前往凤临宫了。她不由觉得好笑,今夜可真是丰富多彩,让她胆战心惊,刺激的近乎癫狂了。
在经过贤王身边的时候,贤王似乎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夏侯明月冷冷的冷哼一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一路像是一个漫长的过往,明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为何那些人三番五次的算计到自己头上?她究竟是得罪了谁了?为了帝位,当真是连亲兄弟都可以相互残杀吗?朝堂上的斗争其实远比后宫斗争还要激烈上许多。
9、审问
夏侯明月被带到了凤临宫,贤王原本是想留下来的,然王皇后执意屏退了所有人,贤王无法,只得悻悻离开。夏侯明月心中冷笑,这王皇后倒是比贤王要明些事理,知道有些事情不好随意传出去。凤临宫的大殿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袅袅白烟泛滥在空气里,夏侯明月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王皇后倒也不急着审问,她视线淡淡的扫过夏侯明月,手里执着白玉茶杯,闲逸的呼着气。似乎从第一次见到王皇后时她便是这样,永远一副从容的模样。明月不禁有些钦佩,真正能够母仪天下的女子,怕也只能是王皇后了,那一种一人之下的霸势,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有的。夏侯明月呼吸匀称,心里稍稍按下心来。
“起来吧,不必老是这般跪着。”王皇后忽而开口,声音有些慵懒。
明月一时愣怔,抬头直直望着王皇后,王皇后嘴角微微上扬,努了努明月身边的凳子。明月立刻会意,谢过王皇后,小心的在一旁坐下。想来那些连夜审问的话也只是为了搪塞旁人而已,不知为何,明月总觉得王皇后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盛气凌人。每个女人都该有柔和的一面,王皇后自然也不例外。
“本宫不会逼你说什么,但是明雪,你要明白,这个皇宫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任何人的,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才不愿跟你绕弯子,你若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本宫,本宫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但如若,你的把柄若是被他人抓到,本宫难保不会出什么事端。”王皇后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淡,然明月却听出了话里的威胁。
夏侯明月掌心微微冒出冷汗,她可以那样毫无顾忌的跟离殇说她进太子宫的目的,是因为她知道离殇会帮她。可是王皇后不一样,这是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的女人,明月心里甚至没有任何底气她能放过自己。这一番话只不过是繁琐无聊的开场白而已,明月相信,若是她有什么威胁到了王皇后,王皇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更何况,除了离殇,除了太子宫,在任何人面前,她都只是夏侯明雪而已。
明月轻轻咳了一声,思绪在一瞬间飞转,谎话有时候并不能真正为自己开脱,所以孤注一掷,只能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夏侯明月低着头,不让王皇后看到自己眼中的心绪。她低沉着声音轻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从一开始就不曾有心隐瞒,事实上,连臣妾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就到了冷宫的,臣妾记得下午的时候,臣妾和锦洛公主一起在太子宫谈心解闷,可不想一阵黑影掠过,臣妾便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冷宫,接着就看到了皇后娘娘。皇宫娘娘若是不相信臣妾的话,可以去太子宫打探,臣妾相信太子宫的所有人都能还臣妾一个清白。”
夏侯明月这一番话听上去像是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比如,为何要掳了她,掳了她的人又为何要将她带到冷宫,又为何,她明明已经清醒了过来,却又不立刻离开?
倘若王皇后问这一些,明月是无论如何也答不上来的,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王皇后的目光一直在明月身上来回打量,像是想看穿明月一般。明月额头冷汗涔涔,后背一股凉气嗖然升起。她小心的望向高坐上的王皇后,王皇后眼里带着探究,显然是不相信明月说的话。
“便只有这些?”
夏侯明月点头,忽然做出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她说道:“只有这些。其实方才臣妾也在想,对方为何要将臣妾带到冷宫,是否是冷宫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方想利用臣妾一探究竟呢?”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小心打量着王皇后的神色。或许,能从王皇后嘴里知道一些也不一定。
原本一脸淡然的王皇后,脸上阴霾忽的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夏侯明月就是察觉到了看到了,那一瞬的阴霾与无奈。这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冷宫里的齐妃果然是不简单的,更何况今夜,她有一个更大的收获,那就是齐妃根本没疯,她是在装疯,可是为什么?
“冷宫是整个皇宫的禁地,这些,本宫想在你初进宫之际便是已经知道的,今夜本宫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在冷宫内看到的东西,若是传出去一个字,就是本宫也保不了你,你可明白?”
夏侯明月脸上显出不解,“这些臣妾自然明白。可是娘娘,冷宫中到底有什么让娘娘这般忌惮,为何竟弄的这般神秘?”
砰的一声巨响,王皇后一掌打在了手边的茶几上,她的脸上一片冰冷,冷冷的盯着夏侯明月。似乎明月这一番话已经是大不敬了一般。王皇后的目光徒然转冷,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夏侯明月何曾见到过这种架势,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谁说本宫忌惮了,本宫是这后宫的主人,统辖后宫十几载,能让本宫忌惮的人倒是还不曾出现。明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知道本宫的意思,也不用本宫多说什么。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王皇后拖着头闭上了眼睛。夏侯明月福了福身,缓缓退出了凤临宫。
10、相争
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如今已经是极晚了,虽然凤临宫内灯火通明,然外面却已经漆黑一片。她叹了口气,刚想离去,却在双眸触及到远处人的时候不由停住。明月目光慢慢冷却下来,挺直了脊梁,朝前面的贤王走去。
贤王怕是一早就等候在了那里的,恐怕在王皇后将他谴了出来的时候他便留在这里等着夏侯明月出来了。夏侯明月脸上带着微笑,在与贤王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贤王道:“这么晚了,贤王殿下这是在等谁?”环顾了下四周,她忽然指了指自己,“莫非难道是在等本宫吗?”
贤王是个聪明人,知道夏侯明月能够平安出来,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彼此若是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悻悻一笑,看在夏侯明月眼里只觉得恶心。
就在贤王和王皇后一同出现在冷宫门口的时候夏侯明月就已经知道所有的套都是贤王设下的了,一向不在宫里随意溜达的贤王,怎么会在今日这么晚了还留在宫中,于情于理都是不合常乎的。只是这局,似乎设的并不高明,还是让她逃脱了个干净。他只料到了王皇后会将她带去审问,却没有料到王皇后会这般轻易的就放了她走。
“太子妃真是好本事,犯了宫中禁忌竟也能毫发无损的出了这凤临宫,想来本事该是不小。只是本王很想知道,若是太子妃犯下欺君之罪,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幸运,也能够安然无恙呢。”贤王的话里带着挑衅和警告,夏侯明月的笑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果然如此,那***与离殇的对话果然还是让第三个人听到了,不,也许不是第三个人,还有第四个人第五个人也不一定。她冷冷的笑容始终回荡在淡然的脸颊上。她和离殇一样,都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还是眼前这个假意惺惺的人。
贤王与墨王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贤王殿下问的真好,不过本宫也很想知道,若是殿下犯下这私闯禁地的罪名,是不是也能有那样的本事安然无恙呢?”夏侯明月忽的凑近贤王,嘴边的笑意漾的更开了。“若是有人私自训练军队,与他人珠胎暗结,贤王殿下觉得若是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处置,嗯?”
一番话,逼得贤王哑口无言,并且脸色已经铁青。他紧握着拳头,若不是有天生就较强的忍耐力,恐怕此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一拳打了下去了。
夏侯明月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与她玩心理战,至少从目前看来,她还只输给过离殇而已。而且这番话更肯定了一个事实,贤王果真在外面是有自己的军队的。夏侯明月记得离殇说过,私自训练军队视为谋反,而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便是谋反二字。
若不是那般训练有素的人将她从太子宫劫走,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她打死都不会想到这一层。以贤王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有能耐做到这些,恐怕幕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手才是。
两个人都僵持了下来,安静的凤临宫前谁都不愿输在这场无言的竞技之中,还是夏侯明月,忍受不了冷风彻骨的寒冷,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她挥了挥手,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夜深了,本宫累了,贤王殿下怕是也乏了,不如我们都早些回去休息,好迎战接下来会出现的状况,嗯?”明月带着讥讽的声音一出,忙后退了几步,转了个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梁子,怕是真的和贤王结下了。夏侯明月露出很少有的顽皮模样,吐了吐舌头,人还没站稳,身子已经被人猛地圈在了怀里。
有刺客。她刚想惊呼,来人已经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带离了好远。明月原是以为又是另一场劫持把戏的开始,但在闻到身边人熟悉的味道之后,心里的不安立刻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在下一刻立刻舒展开来。
来人正是离殇。他下颚紧绷,圈着明月的手有些紧,等到确定已经远离凤临宫,这才将明月放了开来。
夏侯明月轻轻一笑。“殿下怎的出现在这里了?”
离殇一脸阴郁,看上去十分可怖。明月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男人。离殇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至少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独自一人摸黑回到太子宫的打算。
“你被带入凤临宫一事一下就传到太子宫了,我来看看你。”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夏侯明月抿嘴嬉笑,上前快步跟在离殇身后。离殇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明月还是感觉到了他话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担心。她第一次觉得有人挂念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原本在前面自顾自走着的离殇忽然停了下来,他猛地转身,夏侯明月措手不及,生生的撞了上去,她蹙眉揉着自己的额头,脑袋一片胀痛。
离殇似乎想伸手去抚她的额头,想了想又放下了手,他低头问道:“如何?”
明月摇了摇头。“怎的突然停下来了?”
“你日后不要这样同贤王说话,若是被他知晓你知道太多有关于他的事,日后有的是麻烦找上你。这宫里,还是少说些话的好,少说一点就多一份安全,你可明白?”离殇很认真的对夏侯明月说着,这是他十几年来悟出的真理。
夏侯明月一怔,原来离殇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她淡然一笑,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宫里这些规矩她向来不屑,然要生存下去,必须要遵守。她低着头,手无意间滑过怀里的玉佩,脑海里一道闪电闪过。她目光忽而变得有些深邃了,若是……如今她需要再去趟冷宫,可这下子,大概王皇后会把冷宫看的很紧,她若是想轻易进去,恐怕不是十分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