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
“启禀陛下,臣有奏”,刚回到队伍里的赵端本重新出列行礼,“我宁天与云圣国交界的卫宁关,日前报奏城墙需要修缮。因距离较长,所需人力物力甚大,臣不敢擅专,还请陛下圣裁。”
褚昭廷急忙问道,“需要修缮的城墙有多少?”
“从通明到红河峡谷附近,共计约八里地。”
“这么远”,褚昭廷很惊异,“朕记得每年都拨款往各关口用作日常维护之用,为何有这么多需要修缮的地方?”
赵端本急忙答复,“陛下所说不错,每年户部往各隘口拨款白银一万两用作维护。这回是因突发地动导致地面塌陷,造成个别段城墙损坏。”
褚含清并不相信,“赵大人可别诓陛下与本宫,若地动严重到地面塌陷损坏城墙的程度,怎么不见受灾的奏报入京?难不成这地动只奔着城墙去吗?”她紧紧盯着赵端本的眼睛。
见褚昭廷也疑惑的看着他,他连忙说道,“微臣不敢,殿下误会了。通明到红河峡谷附近确实没有人烟居住,除了城墙损坏并无其他受灾之处,因此奏报并没有递交到户部,而是递交到了兵部由微臣处理。请陛下明鉴。”
“朕知道了,此事由赵爱卿你负责,过后将详细方案呈上来。”
“是,微臣领旨”,赵端本退下回到原位站好。
褚含清仍是心内存疑,但情况不明不好开口,过后想办法查明情况再说。
鸿胪寺卿出列,“启奏陛下,云圣国递交国书,将派使团在陛下万寿节时前来祝贺,不日即将进京。以何种规格接待,请陛下示下。”
“爱卿有何意见?”褚昭廷反问鸿胪寺卿。
“微臣以为接待云圣使团应该使用最高规格,方显示我宁天丰饶之景、大国风范。”
褚昭廷点点头,对显示大国风范显然是赞同的,“众卿以为如何?”
“臣附议”,谢丞相见陛下神色赞同,于是直接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众大臣纷纷出言。
见褚含清神色淡淡,褚昭廷问道,“皇姐意下如何?”
“他国使团接待自有成例参考,本宫并没有什么意见”,褚含清对最高规格不太赞同,“然是否使用最高规格,还是要看来人的身份。国库情况如何各位大人心中有数,实不应过分奢靡浪费在外人身上。”
“皇姐所言有理,那就等使团进京后再议。”
褚昭廷心有不悦,好像他的每一条决策最后都被褚含清找到理由反驳,他还只能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虚心接受她的意见。
只是辅政之事是父皇当初做的决定,到底不可轻改。
且再忍一时。
“陛下,云圣国使团即将入京,两国形势微妙,细小之处也要加以注意。近期京城治安应该彻底整治一番”,褚含清看向御座前。
“赵大人家的事倒是提醒了本宫,京城风月之地甚多,这些地方人员混杂,又常有酒醉冲突之事发生。本宫提议将所有青楼酒肆、戏台茶坊清查一遍,以免有人隐匿其中趁机生乱。”
她看了眼赵端本,接着说道,“同时对这些地方勤加检查、严加约束,也免得出现什么新鲜事在云圣国面前丢人。”
赵端本心中暗自生气。
“陛下,臣有不同意见”,谢丞相意外出言反驳。
褚含清心里纳闷,没想到竟然是谢保梁反对。这个老狐狸可是轻易不会当面出言反对别人的提议。
“哦?谢丞相有何不同意见?”褚昭廷闻言很是意外,他也知道谢丞相的脾气性子,直接反对褚含清还是头一次。
谢保梁对皇帝和长公主各施一礼,“臣以为长公主殿下的提议略有不妥,全城清查这么多地方,人力花费较大。而且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容易在百姓中间造成恐慌。”
“谢丞相多虑了,正常的检查而已,本宫觉得很有必要。官兵行事时态度温和些,说明情况即可,百姓并不会产生恐慌之感。”
“京城治安一向良好,不过是些**所、风月之地,能有什么大乱子?如此过分谨慎,若被云圣知晓,岂不是笑话我宁天。”谢保梁仍然不赞同。
褚含清看着他的脸色,心里觉得不对劲。这老狐狸今日一反常态,反驳的理由细细推敲根本站不住脚。
她想了想,觉得暂且不过分逼迫,回去仔细查查这老狐狸有没有鬼。
“谢丞相所说也有一定道理,还是请陛下决断吧。”
褚昭廷对浪费些人力并不在意,但对谢保梁所说“云圣知晓会笑话宁天”比较在意,况且他本能的不想同意褚含清的提议。
“此事朕自有决断,尔等不必再争论。”
谢丞相行礼,“是”,褚含清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褚昭廷见众人不再奏请朝政,于是说道,“朕有意追封先瑾皇太妃为僖成皇后,从妃陵迁入帝陵与父皇合葬。追封诏书就在朕万寿节之日下达。”
褚含清霍然抬眸。
皇帝若不是中宫嫡出,继位后追封生母为皇后倒不算什么大事。然而迁入帝陵与先皇合葬这种事从无先例。
为妃者,就与百姓家为妾者相同,与正妻皇后在祖宗礼法待遇上乃是云泥之别。无论妃子多受宠,子女多争气,礼仪上也决不能越过皇后。死后更是只有原配皇后才能与皇帝合葬。
若是原配皇后早逝立了继后,可以在帝陵陪葬。以妃位追封的皇后只是死后续的哀荣,是不作数的。
“陛下,此事不妥”,她站出来面向褚昭廷,心中是止不住的怒火,“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褚昭廷挺直身体,“皇姐说有何不妥?朕乃名正言顺的皇帝,追封生母加封谥号有何不可?”
大臣们这次谁都不出声,长公主与皇帝之间的交锋,哪边也不能得罪。
虽然从礼法上皇帝的想法不妥,但没有谁会为了这个去得罪皇帝。与褚含清不睦的大臣更不会站出来指责皇帝的不是。
“追封瑾太妃自然合理,但迁入帝陵之事绝不可以。皇室礼法自有明确规定,妃位追封者不能葬入帝陵。陛下有意行此举,是准备违背祖宗规矩吗?又将先敬德皇后置于何地?”
褚含清愤然说道。褚昭廷想这么做,根本就是没把她母后放在眼里。没有母后哪有瑾妃出头之日,又何来如今的褚昭廷。
“本宫绝不同意,请陛下收回成命。”
她跟褚昭廷说话从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表面上从来都是尽量维护他的权威的。如今二人隐隐要撕破脸。
褚昭廷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追封之事就这么定了,迁入帝陵之事”,他用力盯着褚含清,“再议。”
说罢看了一眼成喜。
成喜秒懂,站出来喊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没有人再说话。
褚昭廷站起来转身走下御阶,成喜急忙喊了一声“退朝——”,紧跟着褚昭廷身后离去。
褚含清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甩袖转身离开了皇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