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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沉默间,忽听一声报唱:“陛下临朝——”

皇帝来了!

只见一道明黄身影从御阶侧面迈步而上,待其在御座上坐定之后,众大臣齐齐下跪,“微臣参见陛下,宁天永固——”

只褚含清一人站立,双手胸前交叠平举,躬身向皇帝行了一个揖礼。

“皇姐请起,众爱卿平身”,皇帝如是说道。

宁天皇帝褚昭廷今年十八岁。乃是先帝与瑾妃所出,在兄弟姐妹间行五。

他比褚含清小四岁,先帝去世时只有十四岁。因敬德皇后无子,瑾妃又素来恭敬守礼,所以先帝与褚含清商议过后,急匆匆将褚昭廷立为太子就撒手人寰。

褚昭廷扫了一眼御座下方,在褚含清的位置停留了两息,然后视线平平掠过,“各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这时从最前列走出一人,迈步站到中间向皇帝行礼,正是丞相谢保梁,“陛下,臣有奏。”

“谢相何事?讲来。”

“谢陛下”谢保梁直起身恭敬道,“臣所奏乃是有关明年春闱之事。除例行文试之外,还有陛下之前钦定的武举恩科。文试方面自然有贡院负责,但武举方面却不知陛下如何安排,还需陛下指派专人负责此事。”

宁天国文官选拔实行科举制度,科举考试每年一届,在春季举行,称春闱。礼部下设贡院,负责春闱一应核查、考评、放榜之事。礼部左右侍郎任副考官,主考官人选则由皇帝每年亲自指任,多为丞相、六部尚书、翰林大学士等人。

自先帝时期,为选拔有意从武职的官吏,特意加开武举恩科,跟当年春闱同期举行一并放榜,但与春闱不同的是,武举恩科哪年开全看皇帝心情与朝廷需要。如先帝在位近二十年,只开了三次。当今皇帝褚昭廷继位四年有余,尚且是第一次。

而且武举与文试的内容不同,也不由贡院负责,而是由皇帝指派专人负责统筹全部事宜。

如此一来,负责的人就有了极大的权利,武举主考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

听到有关科举之事,褚昭廷很重视,“朕继位以来第一次开恩科,重要性不言而喻,丞相大人可有推荐的人选?”

谢保梁恭敬答道,“臣并无推荐人选,陛下治国有方,列位同僚俱是精干忠心之士,无论选谁,都能为陛下分忧。”

褚含清瞥了一眼谢丞相,老狐狸,明面看着始终独善其身,不与谁过分交好也谁都不得罪。又有能力,又惯会说些奉承话给皇帝听,倒是让他得了皇帝的倚重。

不过褚含清与他之间倒是一直没什么冲突。

褚昭廷对谢丞相说话的方式一向很满意。对自己忠诚又恭敬,又不结党营私。这样有能力、懂分寸的大臣,绝对称得上是宁天的肱股之臣。

登基继位这几年来,他褚昭廷就像个傀儡,谁愿意一直做傀儡呢。

皇位是他的,这天下的事就该他说了算。

父皇偏心皇姐太过了。

“既然谢相没有推荐的人选”,褚昭廷看了一圈站在御座下方的大臣,“那就交给兵部赵爱卿负责吧。”

兵部尚书赵端本被天上掉的馅饼砸的心花怒放。

武举恩科的主考官负责人是多么大的一块香饽饽,这里面能捞到说不尽的好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刚刚他在人群中还想,如何能向陛下表表忠心争取一下,没想到直接就落到了他头上。

他急忙出列跪下叩头,“微臣谢陛下隆恩。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待。”

“陛下,本宫有话说”,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声音。

众人立刻看向褚含清。早知长公主与赵端本不和,此番想必是对陛下的决定不满意了。

褚昭廷看向她,脸色辨不出喜怒,“皇姐请讲。”

“本宫以为赵大人担任武举负责人并不合适”,她站在原地并未挪动,“武举恩科乃是陛下显示皇恩浩荡、选拔能臣的大事,负责人即为主考官,必定得是德才兼备、声名俱佳之人,若是在外有不好的名声,担任主考官恐怕会被百姓议论怀疑。”

听到褚含清出声那一刹那,赵端本就觉得不妙。如今听她直白反对,心里更是焦急气愤。

到嘴的鸭子这是要飞啊。

他面色愤然看着褚含清,“微臣斗胆,敢问长公主臣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在外?微臣虽然不敢忝颜说自己德行俱佳,但也算是立身持正忠君爱国之人。殿下若以此为由反对,恕臣不能苟同。”

“立身持正?”褚含清向他走了两步,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呵,赵大人怕是忘了昨日的事情了?”

赵端本心里一咯噔,糟了,没想到她在这等着呢。

褚昭廷在上方听得好奇,“皇姐,昨日发生了何事?”

“不如让赵大人自己说吧,想必能更详尽些。”

“赵爱卿,昨日到底发生何事啊?你说给朕听听。”

“这……”,赵端本心中气闷,却不敢不回答,“启禀陛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日犬子与兴远伯世子巧遇,年轻人酒量浅,喝了点酒就上头,两人发生了点小冲突而已。”

“哦?只是如此吗?这算什么要紧事”,褚昭廷摆摆手。

褚含清哼笑了一声,“赵大人可真会避重就轻,怎么不跟陛下说说,在哪里喝的酒,又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结果又如何呢?”

“赵爱卿,讲的详细些,不准隐瞒”,褚昭廷追问。

赵端本见实在瞒不过,只能嚅嚅的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听到兴远伯世子掉裤子的时候,大殿里接二连三响起嗤笑声,连褚昭廷都不禁面带笑意。

只有赵端本与兴远伯何望山脸黑的不行。

何望山心里憋屈的够呛。本来这个事儿大家也就是私下议论议论,谁也不能当面嘲笑他,反正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向不省心。

谁承想因为赵端本和长公主对上了,还当着陛下的面把这个事儿翻出来,丢人简直丢大发了。

得利是你赵端本,丢人却拉着我一起,我招谁了?何望山心中郁闷。

褚含清面向皇帝肃然说道,“陛下已知其中细节。本宫并非是对赵大人不满,然其子行事不当,京中百姓对此议论纷纷。若选择赵大人做武举主考官,怕有人觉得赵大人立身不正持家不严,从而对朝廷、对陛下心生猜疑不满。还望陛下三思。”

褚昭廷虽然对长公主反驳他的决定不太高兴,但仔细想了想,确实不甚妥当,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近了。

“皇姐说的有理,只能委屈赵爱卿了,武举恩科另选他人负责。赵爱卿也该严格约束家人才是。”

“谢陛下,微臣谨记。”

赵端本无法,只能行礼谢恩,恨恨的看了褚含清一眼,回到了位置上。

鸭子飞了,馅饼没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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