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清唐心中不解,他把那张白纸上下翻了翻,都没有字迹。
这会是谁寄来的?又想告诉他些什么呢?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信一定另有玄机。
他想起从前,有一次师父接到了不知哪里来的密信,信上什么也没有,师父将它靠近烛火烘烤,竟渐渐显出字来。
于是他点燃了桌上的烛火,轻轻捏着那白纸,靠近了蜡烛。
过了许久,那纸却一丝变化也没有。
鱼清唐又取了支毛笔,蘸上清水,涂在了纸上,这也是师父教他的。
可是那还是一张白纸。
他盯着那白纸出神,不知不觉间目光飘在了信封上,那信封也是寻常粗纸,上面写着鱼尘二字。
只是那鱼尘二字不知为什么,写在了信封的背面。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头绪,那纸也已经干了,还是什么字也没有,鱼清唐将它折起来,准备收回信封。
他却在正要将纸装进去的时候忽然怔住了,只见那信封内侧黑乎乎的好像有小字,正好在他的名字的背面,不细看只让人以为只是写名字的墨水洇出的痕迹。
鱼清唐忙将信封拆开,只见那里写着∶
下月初一,请阁下在嘉香茶馆与在下相见,有要事相商。此事切莫告诉他人。
署名是贺明。
鱼清唐有些讶异,贺明是贺隐的兄长,曾经被传出是死在了乱坟山上,贺隐临别前却道兄长似乎还活着,只是这贺明怎会知道他的住处?
他很是不解,却也想不出原因,只在心中想道,贺明与贺隐同是朗朗正义之士,这次邀他也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待到初一自己便去一趟那嘉香茶馆,顺便也替贺隐向他大哥问个好。
他想贺前辈让他切莫告诉他人也一定是有他的打算,便没有告诉妙竹和陆老庄主。妙竹也没再向鱼清唐提过信的事,一切仍与以前一样。
妙竹每日除了找鱼清唐游玩切磋,还有许多事要办,她年纪轻轻,却办事干练,陆老庄主虽是庄主,庄中大小事宜却大多由妙竹打理。这几年陆老庄主年事愈高,庄里的人都议论妙竹将是下一任庄主,陆老庄主知道后,竟很是高兴。
陆家庄并非只有陆老庄主与陆妙竹两位陆姓人,亲近些的,年纪大的还有陆万鹰的庶出弟弟陆松,此人十分低调,平日更是见不到人影,鱼清唐也只与他见了一次。除了陆松,还有许多旁系的陆氏子孙,只是陆家庄以授武为业,许多不习武的陆家人都在外居住,并不时常回来。江湖人士不重男女之别,所以在众人眼中,武功高强,干练侠义的妙竹,自然是下一任庄主之选。
妙竹却不在意这些,她乐于替父亲分忧,更乐于每天去找鱼清唐说话。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到无尘阁找鱼清唐,鱼清唐与她说了几句话后,忽然道∶“妙竹,你想吃些什么,玩些什么,明日城中集市大盛,我去给你买些回来。”
妙竹睁大了眼睛,道∶“真的吗?我……我想要吃麻糖,这山庄里都没有麻糖吃,我想与你一起去!只是……明日我有些事要帮爹爹做。”
“无妨,”鱼清唐笑道,“明日我去替你买来便好。”
妙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她道∶“你记得乔装一下,若是被有心人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放心,我一定小心。”鱼清唐道。
妙竹红着脸走开了,也不知为何这一日便再也没来过这无尘阁。
第二日便是初一,鱼清唐一早便打扮成普通行路人的样子,到了城中的嘉香茶馆。
那里早有一人候着,那人穿着墨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将鱼清唐领上了二楼的雅间。
鱼清唐见屋中除了他与那戴面具的人,再无他人,便转身向那人拱手道∶“鱼尘见过贺前辈。”
贺明却坐下道∶“我只是早你几年入江湖,不堪受你这一声前辈,快请坐。”
鱼清唐坐了,贺明道∶“鱼少侠好聪慧,果真来此地赴约。”他说着从身边空椅上拿起一个灰布包着的方形物体来,递给鱼清唐。“打开看看。”
鱼清唐依言打开那包裹,待看清那方形物体时,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雕花木匣,匣子上纹饰繁复。
竟与师父留下的木匣一模一样。
“这……”鱼清唐一时冷汗直流。这匣子怎会在此处?
“少侠不必惊慌。”贺明笑道,“这与你那匣子出自同一木匠之手,我也是偶然间遇到那位木匠老师傅的,我求他做了个一样的。”
他又说道∶“那木匠说他只会依样制匣,做完后并不知如何打开,恐怕天下是只有鱼少侠知道打开的法子吧。”
鱼清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对眼前之人有了一丝戒备。
贺明却站起身来,转过身去,道∶“鱼少侠可以打开木匣验证一下,这是空的。”
鱼清唐见他主动相避,这才依着师父遗书中的法子,小心翼翼地拨动暗纹上的机关,将那匣子打开。果然是空的,他这才信了贺明的话。
“贺前辈,不知这是何意?”鱼清唐这也是第一次开匣子,他又将匣子原封不动地锁上,放回了桌面。
贺明转过身来,严肃道∶“我专门寻这匣子来助你的。过几日便是陆家庄妙竹小姐的生辰,陆老庄主这几日已经向江湖群雄下发请帖,要宴请武林,只怕到时会有奸人趁此进入宴席,对你下手。”
“我便用这假木匣掩人耳目,以求自保?”鱼清唐立即明白了贺明的意思。
贺明道∶“正是。”
鱼清唐起身拱手道∶“多谢贺前辈了。”又想起了什么,道∶“贺隐让我替他向你问好,他如今在武当山修习剑法,一切安好。”
贺明垂眸道∶“那便好。”
鱼清唐眼疾手快,忽然在贺明怔神间一把摘下了他的面具。
面上一道细长伤疤,眉眼间依稀有贺隐的模样。正是贺明。
鱼清唐连忙告罪∶“前辈隐匿数年,我实在是担心有人冒充前辈,鱼尘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