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绒顿了顿,这才缓过神来,呆滞地望着周围。
依旧是昨晚的红罗帐,月影纱外红烛早已燃尽,天色将亮,熹微的光透过窗棂,温和地拂入而来。
小姑娘双肩一松,稍稍舒了口气。
原来是梦呀。
“督公,夫人,可是醒了?”
屋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侍卫初一听得动静,在外轻声询问。
接着又道,“给夫人挑选的贴身侍女过来了,是初五家的妹子,在外随时等候差遣。”
“进来。”
温凤辞并未抬头,慵懒地应了一声。
门扉悄然推开,一伶俐的小丫头端着梳洗的铜盆小步走入。
“督公好,夫人好。”
小丫头恭敬福礼,忍不住悄悄地朝罗帐中的绰绰人影瞧了一眼。
瞧着那暧昧相拥的姿态,她不禁羞红了脸,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只听罗帐内传出淡淡的回应:“东西放下,先退下吧。”
“是。”
待那小丫头退出去,白绒软软地打了个呵欠,偏头瞧向颈边的脑袋。
见他并未有起身的样子,她有些懵:“夫君今日不上朝么?”
“大乾逢初十、二十各休朝一次。”
男人懒洋洋地在她颈间厮磨着,“绒儿才入府,即便上朝,为夫也会向圣上告假,多陪陪你。”
“那么,”
温凤辞深吸了口气,终于直起身子,扶着双肩将她转过来。
狭长凤眸漾着潋滟波光,低哑笑问,“夫人是要是起身梳洗,到院子里逛逛,还是……”
“我……”
白绒犹豫了一下,怎料肚子却“咕噜噜”几声,先她一步替她回了答。
小姑娘颤了颤,下意识捂住肚子,双颊骤然涨得通红。
男人低笑了声,先是下榻打开衣柜,取了一套鹅黄桃粉相间的齐腰交领襦裙给她换上,打上朱红色绣金纹腰带。
旋而将她轻轻抱起,走向梳妆桌,小心地放在椅子上。
接着便端了那梳洗的盆子过来,亲自替她洁面洗漱。
温热的巾帕仔细地在她脸上轻轻点按,尽心又宠溺的服侍令白绒很是受用,惬意地弯起唇角,乖乖任他造作。
他像是对女儿梳妆很是熟稔,洗面后便顺手揭开了桌上的一只乌木匣子,从里头取出木梳,温柔地给她篦头。
白绒这才发现,这梳妆桌上全是女儿家的用品,香粉胭脂,金翠首饰,应有尽有。
而身后,修长手指于青丝间灵动翻飞,不稍片刻,温凤辞便给她细细盘了个雾鬓云髻,温婉又不失可爱娇俏。
真真好看。
小姑娘浅浅抿唇,惊艳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顿了顿,又似想到什么,不禁偏过脑袋,好奇地朝他问:“夫君为何会梳女子发髻?……是给后宫的娘娘们梳过么?”
温凤辞手中轻顿,从镜中看了她一眼。
倒是低眉颔首,轻笑摇头:“我并未给任何女子梳妆打扮过,绒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话落,男人轻按了按她的肩,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名贵的红酸枝木小长匣。
咔嗒一声轻轻打开,拾出一枚精致的簪花。
白绒悄悄瞧了眼,只见那是一件芍药状的步摇,润透料器雕的桃夭芍药花形,金丝掐珍珠缀的小小花蕊,栩栩如生,精巧绝伦。
簪末下垂一串流苏,缀着一小巧玲珑的银蝶,随流苏摆动好似翩翩飞舞。
心下惊叹之际,温凤辞转身回到她身后,将步摇小心地佩入她的发髻。
“绒儿真真好看。”
瞧着镜中那已然看呆的惊艳小脸,男人柔声低笑,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那精致流苏。
眸底蕴起几分动容,“这是为夫回赠与你的定情信物,如何,喜欢么?”
“回赠的定情信物?”
白绒听得一愣,回望向他,目光有些懵。
只见他又从那匣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
是一朵已经干化的芍药,虽因年岁的侵蚀褪色枯黄,却神奇地保存得极为完整,连花瓣都依旧是舒展盛放的姿态。
瞧着这朵干芍药,小姑娘忽觉一丝熟悉感迅速划过脑海,却仍是忆不起具体的。
只听温凤辞道:“十年前,你我初见时,是绒儿亲自挑摘了这朵余容,赠与为夫。”
他放下芍药,倾身自白绒身后轻轻环拥住她。
温言软语落至耳畔,暗哑酥撩,“从那时起,你便唤我‘余容’,这是唯有你才能唤的小字,是独属于你我的秘密。”
“我当时便认定,要生生世世护你周全,永不离弃。”
“……”
白绒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原来她和夫君早就认识了,难怪夫君是那么亲切,那么令她忍不住地想亲近。
“来,为夫给绒儿点妆。”
温凤辞轻笑着,又将她侧转过身。
摆弄起桌上的胭脂水粉螺子黛,长指轻挑着那小巧的下颌,往她的脸上仔细描绘。
只薄施粉黛,那本就娇俏绝美的小脸,配上精致衣裙与玲珑身段,更显倾城之色。
檀口小巧莹润,点着朱红口脂,诱人至极。
男人呼吸微紧,终是忍不住倾首而下,轻浅尝吻,缱绻采撷。
白绒没料到他猝然的侵袭,本能地颤了颤,小手攥紧衣裙。
可他却又像是有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不稍片刻,便像是把控了她的意识,引得她逐渐放松,任他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温凤辞缓缓松开她。
“这口脂不好,给你换一样。”
瞧着那几乎被抹净口脂的唇,男人摇摇头,又取了只精美的小瓷盒出来。
揭开盖子,修长指尖点上一抹红脂,轻轻点按在白绒唇上。
“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