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宙与林清颂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在余宙进门时,哥们儿过来搭上他肩膀:“欸,怎么,心情这么好?”
“很明显吗?”余宙摸摸脸。
而后进教室的林清颂和他截然相反。
林清颂生气的时候会习惯性深吸一口气,然后闭嘴,偶尔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她的脸颊会随着接下来呼气的动作而鼓起来。班上的同学在发现她这一点之后特别喜欢逗她生气,说她生气的样子好玩,完美还原河豚。
便如此刻,林清颂被余宙气鼓了脸。
恰好这时的教室闹腾得很,林清颂走进来,立马就有一个同学注意到了她。
“欸欸欸!小河豚又出现了!”
林清颂随手抄起个本子作势就要往那儿扔:“你才河豚!你每天都像河豚!你现在就是河豚!”
“哎哟,好凶哦。”那个男同学皮得很,他捂着心脏扯了边上兄弟的袖子,“我好怕啊,你怕不怕?”
边上也是个爱来事的,他配合得很:“我也好害怕啊,怎么办?我最怕河豚了。”
林清颂和他们打闹一阵,见讲不过,她冷笑一声在心里做了个法咒他们拉肚子,然后咬牙坐回座位上,一个人憋得在桌板下气到捶腿。
余宙坐在她同列的倒数第二排,靠窗那个位置,他们中间隔了三个人,但好在现在那三个人都不在座位上。林清颂觉得回头的样子没威慑力,于是她摸出镜子往后照,试图利用镜子的折射实现目光杀人,可余宙一坐下去就开始写作业,根本没注意到。
窗外夜光和教室里的灯光一半一半映在他的身上,中间的窗帘被风吹起几次,他谁都不理,只安安静静坐着,看上去自如得很。
林清颂郁闷了会儿,把镜子扔回包里,趴在桌上左右手抓着两支笔就开始对打。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余宙抬了眼睛,朝她这儿望了一会儿,脸上带了点笑意。
虽然是闷热的夏天,但到了晚上,也还是会有些凉。风从外边灌进来,带着丝丝凉意,闻着像雪糕。
余宙手摸进口袋,抓出一张二十块钱。
她挺在意别人说她身高的,他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过分了?不然请她吃雪糕好了,反正她爱吃这个。
他想着,点点头,看了眼手表,距离下一节晚自习还有六分钟,来得及。
余宙从来都是实干派,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跑得快,上下一圈提着冰激凌回来也不过就用了三分钟,只不过身上多了层汗。
他佯装无意地站在林清颂的课桌前敲了敲。
“敲什么敲?自己没桌子?”林清颂拿笔戳他,“回你座位上去。”
余宙只当没听见,他在班上叫了一句:“咱们组的呢?”
一声之后,瞬间聚过来几个人。
“今天是历史上抗日战争胜利的纪念日,庆祝一下。”余宙一本正经念着在楼梯间打好的草稿,把一袋子雪糕放林清颂桌上,“大家分着吃。”
这个分雪糕的理由很奇怪。
但雪糕摆在这儿,谁管什么理由?
林清颂手快,一下子拿了最上面那根自己爱吃的口味,却没和他们一起喊“谢谢组长”,只是比了个“谢谢”的口型。她的气其实没消,但又想吃雪糕,而吃人家东西不道谢也不像样,就这么别别扭扭整了一句,也不管人看没看见,背过身就吃起来。
这时其他组都叫唤起来了。
“一组又请吃东西了,这分班以来第几次了呀?”
“瞧瞧人家组长,再瞧瞧咱们组长,能不能自觉点儿!”
也有不同的声音:“欸,今个儿还真是抗战胜利纪念日,余宙你历史学得可以啊,怎么不读文科?”
林清颂正在用牙齿叼奶糕里的提子,一听这话恨不得立马去附和几句。
就是,他读文科多好,读文科就不用和她一个班了。
“欸,给我来一口。”
林清颂正吃着,秦北栀凑过来扒着她的肩膀就往雪糕那儿咬。
秦北栀一咬,雪糕少了一半。
林清颂不满:“你这也咬得太大了!”
“你上次咬我那一口呢?”秦北栀被冰得龇牙咧嘴,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可即便这样,她也不忘说,“你们组福利也太好了吧?又是薯片又是雪糕的,下回考试我得争取争取坐过来。”她回头数了一下座位,“前六名,我觉得我很有希望。”
林清颂用肩膀推了一下秦北栀:“那你快坐过来,我等你。”
“没问题!不是我说,余宙是真大方……”
林清颂咬着雪糕,心里想说“他这是靠物质收买人心,打着过节的名义搞利益输送,这是国有资产的流失”。但毕竟那流失的资产也流到了她的胃里,而且吃人家的嘴软,她只在心底念了一堆,嘴上却只哼几声,没多反驳。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北栀好奇,“他看着人也不错,也不难相处,怎么你们一碰上就能吵起来?”
林清颂正想回她,上课铃声就响了。
秦北栀连忙跑回自己的座位,而林清颂也动作飞快地把雪糕塞进嘴里。她被冰得倒吸口气,两只手在裤子上一顿乱抓,好不容易咽下去,舌头已经没有知觉了。
在她身后,余宙转着笔看见这一幕,轻笑了下,这丫头也真够逗的。
不过,下次还是继续买薯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