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轉身逃出家門,走在夜色中,臉上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萬分之一。
路過垃圾桶時,我把婚戒摘下來,扔了進去。
這個家,我不要了。
5
我沒有去買花。
而是在小區外的公園長椅上坐了一整夜。
五月的夜風還有些涼,但比不上我心里的寒意。
臉上的腫痛提醒著我那一耳光的羞辱,手機里不斷彈出的消息提示音,像一根根針扎在心上。
喬國柱打了十七個未接來電。
最后一條語音消息里,他咆哮著道:「李幼梅你死哪去了?趕緊滾回來做飯!」
我關掉了手機。
路燈下,我望著自己粗糙的雙手。
這雙手給全家人做了三十年的飯,洗了三十年的衣服,帶大了兩個孩子,現在又在帶孫子。
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今天中午給嘉云切水果時留下的芒果漬。
我記得嘉云剛懷孕時,吐得厲害,半夜說想吃酸的。
我跑遍半個城買到新鮮楊梅,洗好送到她床前。
她吃了一口就皺眉:「太酸了,不要了。」
那盤楊梅最后進了垃圾桶。
記得她坐月子時,我專門去考了月嫂證。
每天五頓月子餐變著花樣做,把孩子照顧得妥妥帖帖,就為了讓她好好休息。
她卻在朋友圈發:「婆婆非要插手帶孩子,煩死了。」
孫子還沒出生,喬國柱便說:「你搬過去照顧吧,反正你退休了沒事做。」
于是我離開了住了三十年的家,成了兒子家的免費保姆。
我的退休金全貼補了他們,自己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
6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手機又響了。
是女兒。
女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媽!你在哪?全家都在找你!」
「雨桐。」
一開口,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二十分鐘后,女兒開車找到了我。
看到我腫著的半邊臉,她倒吸一口氣,眼淚唰地流下來。
「那個畜生!」
她顫抖著手輕觸我的臉頰,「媽,我們去醫院。」
「不用了。」
我搖搖頭,「我想回家。」
女兒拉開車門道:「好,我送你回去。」
「不,是回我自己的家。」
我抬頭看著女兒,「雨桐,我想離婚。」
女兒愣住了,然后緊緊抱住我:「媽,我支持你。早該離了。」
在女兒的小公寓里,我洗了個熱水澡。
女兒給我臉上涂藥時,我向她講述了全部經過。
「我哥簡直不是人!」
女兒氣得渾身發抖:「還有我爸,他憑什麼打你?那花明明是我哥沒寫清楚也不說明白造成的!」
我苦笑著搖搖頭:「不重要了。這些年,我早該看明白的。」
女兒拿出手機給我看家族群。
喬國柱在群里發:【李幼梅夜不歸宿,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去了。】
兒子跟著回復:【媽也太不懂事了,嘉云都氣病了。】
我的好閨蜜王阿姨私下給女兒發消息:【你媽去哪了?你爸在小區里到處說她跟老張頭有一腿,說得可難聽了。】
我渾身發抖。
老張頭是小區門衛,六十多歲的鰥夫,偶爾會幫我提重物上樓。
喬國柱這是要徹底毀了我的名聲。
7
「媽,不能就這麼算了。」
女兒緊緊握住我的手道:「我有個大學同學是律師,我們咨詢她。」
當天下午,在律師的指導下,我開始收集證據。
女兒拍下我臉上的傷,我錄下了喬國柱辱罵我的語音,還列出了這些年我為兒子家的所有花費。
光是給嘉云買的燕窩和進口水果就有四萬多。
「阿姨,你得先回去。
第2章
」
律師道:「現在離開會被認定為離家出走,對離婚不利。你需要更多證據。」
傍晚,我回到了兒子家。
一進門,喬國柱就沖過來揪住我的衣領:「你還知道回來?」
孫子在嬰兒車里哭,嘉云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皮都不抬一下。
兒子從房間里出來,冷冷地說:「媽,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我去雨桐那兒了。」
「胡說。」
喬國柱怒吼,「有人看見你在公園坐了一晚上,你是不是去見老張頭了?」
我看著他扭曲的臉,突然覺得可笑:「喬國柱,你打我的時候,想過我是你妻子嗎?」
他愣住了,大概沒想到我會頂嘴。
兒子插嘴道:「媽,是你先做錯事的。爸打你是不對,但你也不該夜不歸宿啊。」
我看向兒子:「啟寒,媽這些年對你怎麼樣?」
兒子不耐煩地擺手:「又來了又來了,整天念叨付出。哪個媽不這樣?」
嘉云終于開口了,聲音尖酸刻薄:「媽,我的花呢?你答應買的。」
我看著這個我當親女兒對待的兒媳婦,輕聲說:「明天買。
那晚,我睡在兒童房的小床上,聽著孫子的呼吸聲,默默流淚。
半夜,我悄悄起身,用女兒給我的新手機拍下了客廳里被摔碎的茶杯、撕爛的靠墊。
律師說,這些可以證明家庭暴力環境。
8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樣起床做早飯。
喬國柱看到我,冷哼一聲:「知道回來了?下次再跑,就別回來了!」
我沉默地煎著雞蛋,心里卻在盤算著逃離的計劃。
女兒已經幫我聯系好了租房,等收集完證據,我就起訴離婚。
吃飯時,嘉云挑剔雞蛋太老,兒子馬上說:「媽,你以后煎蛋注意點。」
喬國柱把碗一推:「咸了。」
我默默記下他們的每一句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