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带回来了那件华服。

仿佛是李岁岁对我说：你的东西又怎样？还不是我染指后又施舍给你。

我看着它，就像嘴里吃进一个蝇虫，吐出来恶心，咽下去更恶心。

他还带了我平日里爱吃的糕点，给我赔礼道歉。

“浅浅，我今日太忙了，没陪你去成灵安寺。”他拿着糕点举到我嘴边，“都是为夫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我想让他陪着我——

他那时明明知道的。

我不争气地抽了抽鼻子，眼睛上了一层氤氲。

“乖乖，怎么哭了？”

他连忙给我擦拭眼泪。

察觉到我的双手冰冷，他又赶紧将我的手放在他怀里捂热。

我知道，他对我这些细枝末节的关心都是真的。

可就是真的，才让我无法憋住自己的眼泪，才让我无法接受他的背叛。

我怔怔地问：“齐砚，你今日做了些什么，能如实相告吗？”

也许是我过于反常，也许是我问的过于直白。

我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迟疑。

很快，他再次欺骗了我。

……

“我一直同顾侍郎一起，浅浅，你不相信我吗？今日没陪你，我知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

而我看到了虚伪。

我眼前又冒出这些日子频繁出现的两个小人，一个告诉我，他那么爱你，你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若真的喜欢李岁岁，就当给他收个小妾又怎样？

另一个却告诉我，笑话，他不爱你了，当背叛发生的那一刻，爱已经结束了。

他们两个喋喋不休，吵得我头疼。

齐砚适时地揉了揉我的头。

他的再次触碰，让我一下子炸了毛。

我猛地推开他，拔出身后木架上的剑，斩碎了案桌上的华服。

连同第一个小人，也一起被我斩掉了。

在破碎衣衫纷飞的背景里，我终于看到了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而我一字一顿问他。

“在京郊秀色可餐的院子里，齐砚，你玩爽了吗？”

他终于大惊失色。

……

他一把掐住了小玉的脖子。

面目狰狞。

“今日你和夫人都去哪儿了？”

他这么凶狠，我反倒笑了。

“齐砚，你这样有意思吗？”

“如果你想纳妾，光明正大告诉我，难道我会不许吗？”

我知道人性复杂，也有我们的感情会从热烈到平淡的准备，话本子里、大宅院里数不清负心汉的故事，我能接受有一天他不那么喜欢我了。

但我无法接受欺骗。

我恨的咬牙切齿。

“你把我的感情当做傻子一样在愚弄。”

他松开了小玉，急着跑过来握我的手。

“不是这样的，浅浅，你听我解释……”

我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他脸上的鲜红触目惊心。

他了解我，知道这一巴掌代表了什么。

在边疆时我救过一个女孩，与她情同姐妹。可是最后我才知道，她靠近我只是为了接近齐砚。她给我下了情药，把我丢到男人堆里，想玷污我的清白。

结果，我让她沦为军妓。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思及至此，我闭上了眼睛：“齐砚，和离吧。”

他慌了。

他颤颤巍巍举起我的手，不停地打自己的脸。

“对，你打我吧，浅浅你打我，只要你能消消气，怎样都行。”

“浅浅，这次是我错了，我明天就遣散了她……不，我马上就去遣散她，我再也不和她见面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浅浅，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屋外一阵威严的声音打断了。

“放肆！”

我睁开眼，看见了他的母亲，一向最讨厌我的齐老夫人。

她今日没有拄那跟象征她身份的御赐金拐，因为她的身旁有人搀扶着。

是李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