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子，您在胡说什么？”

不等中年人开口，李伯已经连忙出声，若是仔细看，便可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惨白地瞄了中年人一眼。

就算是老爷再宠爱秦凡，可......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你先退下罢。”男人脸色阴沉，看了李伯一眼。

“是，老爷！”李伯不敢违抗中年人的命令，只能在临走前使劲给秦凡使眼色。

“凡儿，到这来。”

男人来到桌案前坐下，大袖一甩，示意秦凡入座。

事到如今，秦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学着便宜老爹的姿势，席地而坐，当他坐下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

“爹，在这之前，我想问您一件事。”秦凡道。

“说。”中年人开口。

“咱家的势力如何？”秦凡询问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儿子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除却自己身份无法透露之外，其他皆是小事。

“府上生意遍布咸阳，哪怕郡守、郡尉也要给点面子。”

“凡儿方才为何说两年内，天下必将大乱？”

秦凡闻言眼前一亮，原本在他只以为自家是个小富商，没想到这生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而且连郡守郡尉都要给面子！

“爹，我是你亲儿子，肯定不会骗你，你且听我说。”

秦凡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凝重。

“两年内，当今圣上必将驾崩。二世登基，奸臣当道，六国余孽复国之心不死，苛政重税之下，各地百姓揭竿而起，大秦重镇边疆，内忧外患具在，二世孱弱，难担大任。”

“秦，二世而亡也！”

中年人脸色如常，可内心却已经一片阴沉，他问道：“凡儿为何酌定朕...圣上两年必死？”

“因为当今皇上气数已尽！”

秦凡说了个玄学答案，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看历史书知道的吧？

中年人听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秦凡能够说出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没想到也只是凭空猜测，说出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那这和那些巫卜之术有何区别？

他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

可就在此时，秦凡突然开始感慨了。

“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

中年人突然问秦凡。

“可惜当今圣上而已，不提也罢。”

秦凡倒是想到了自己在后世回看这段历史，他总觉得可惜。秦始皇虽然苛政重罪，但他也确实为华夏民族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时代。

他做的所有事，在后世看来，都是真正影响千秋万代的好事！

“无事，你且说给为父听听。”

中年人听到秦凡可惜今上的命途，顿时又来了兴趣，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尽管说。”

他觉得秦凡不像是胆怯的模样，但他确实很好奇自己这个以前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的纨绔儿子是怎么评价皇上的。

秦凡思索了片刻，朗声说道：

“始皇帝之所以是始皇帝，不是他自封的，而在于他的功绩。”

“他统一华夏，建帝制，废分封，改郡县，加强中央统治；书同文，车同轨，行同轮，统一文字及货币。他让华夏数千年来第一次成为一个真正大一统的华夏！”

“大秦，不只是大秦人的大秦，更是我华夏万邦共同的大秦！”

“始皇帝的功绩，无论是哪一项放在时间长河、历史长河里，都是极其伟大的，极其有开创性的！”

“虽然这些功绩里每一项背后都堆着尸山白骨，但是放在千年甚至万年之后再来评价的话，便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明断自天启，大略架群才！”

“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

“只可惜......他命不久矣啊，唉......”

“人世间怎么会有长生不老药？要我说啊，那是毒药！”

“我们还是得早做准备。”

轰！

嗡！

中年人的脑袋沉寂片刻，倏然间，响起一阵嗡鸣声！

他严肃的面孔上，总算是出现了些许动容。

他知道，这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自己早死；他也知道，这天下万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辱骂自己，责备自己重刑法，兴典狱。

他不觉得难过，他只觉得孤单。

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在自己儿子的心目中，竟然是这样伟大传奇的形象！他的心一下便被点燃，火热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知己，竟然正是自己从来不知晓自己身份的私生子！

他，即是嬴政。

他，即是秦始皇！

“凡儿，这是谁教你这么说的？这词赋文采飞扬......”

嬴政忍不住再次问道，他说到后面，忍不住多看了秦凡几眼。

他怀疑这番话是李伯教给秦凡的。

确实，前主可是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颇有文采和雄才大略的豪言？

好在秦凡已经准备好如何应对质疑了。

他微微一笑，挑眉看向了自己的便宜老爹。

“您真的以为儿子风流成性？”

“难道不是么？”

嬴政反问道。

“难道真是么？”

秦凡一点也不露怯，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毕竟老爹就是一个生意人，士农工商，地位也一般般，他没什么不敢看的。

“如若是，那怎么解释我能说出这番话呢？”

秦凡自信地说道，他的反问要让对方进入到他的逻辑里，进入假定秦凡真的有才华的前提下，默认刚刚那些话就是秦凡说的。

“人浮于世，当韬光养晦。”

“爹可曾听说过，扮猪吃老虎？”

“虽然爹从来没说过，但我是一个私生子，想必是一个没办法被爹带回家的外室之子。庶子有才，那难道要和嫡子争宠吗？”

秦凡忧郁地叹了口气。

嬴政沉默了片刻。

“庶子，终究是庶子。倘若爹不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也就想衣食无忧地度过这么一生也好。”

秦凡仰头望天，标准的四十五度，让自己的忧郁侧脸显露出来。

“树大招风，这树，也是庶。”

秦凡开始忽悠自家老爹了。

正当秦凡打算继续忽悠忽悠老爹，让他多给自己整点资源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刚刚那声响。

选项一：忽悠父亲造反，获得火枪术！

选项二：安分守己做人，获得造纸术！

“这......”

秦凡微微一愣。

权衡片刻后，目前为止，火枪术要比造纸术对他有用。

造反？！

当然要造反了，妈的，再不造反没活路了！

秦凡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朝嬴政说道。

“爹，要不......等天下大乱之后，我们也顺势揭竿而起，您当皇帝，我当太子，您觉得如何？”

秦凡说完，心里十分担忧，害怕老父亲给他当头一棒，揍个屁滚尿流。

可是，令秦凡意外的是，父亲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

“我的好大儿，其实，爹早有此意！”

秦凡惊恐地瞪大双眼，这便宜老爹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但其实自己只是在忽悠他的啊！

而秦凡也陷入了沉思......

留给他们的和平发展的时间并不多了，此时获取造纸术普及民众知识，时间太过紧迫，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又确实短。

但火枪术就不一样了！这是即战力！

获取火枪术的所有制造环节的知识后，秦凡心理已经有了定论。

制造这一块，以当前大秦的工匠实力来说是完全可以胜任的，难点还是出在最重要的环节上，火药配方里的硫磺、雄黄、硝石要去哪里找，秦凡现在是毫无头绪。

“凡儿可是想到了什么计策？”

嬴政见秦凡陷入沉思，不由问道。

“爹，时间不早了，您要不先休息，明天我再给您个惊喜。”

和父亲告别后，秦凡连忙往自己的屋邸小跑而去。

他需要把制造.火枪的图纸画下来，再出趟门请人锻造出一件样品，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火药的原材料！

没有任何人知道。

公元前212年，秦始皇三十五年，咸阳秦府的一处小院里，始皇帝嬴政本人竟然被私生子秦凡忽悠，父子二人决定反了这气运将尽的大秦！

望着秦凡离开的背影，秦始皇嬴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

“吾儿，有大才！”

“差点被他的伪装骗了一辈子啊......”

“有此子，朕一点也不寂寞。”

“哪怕两年后迎接死期，朕也放心，吾儿可保我大秦百年无忧！”

“朕倒是很期待，你会如何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