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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祁县之后,江南突然多出了一股流言。
说陛下想要废后,让姜贵妃稳坐中宫。
这消息愈演愈烈,越传越真。
就连沈确微服到一家酒楼吃饭,也有人在议论。
「听说啊,帝后不睦,我看多半是因为皇后不贤德。
」
同桌人点头附和:「连春蚕礼都不亲至,能是什么贤淑女子。
」
「武将家出身,还上过战场带过兵,怕是像夜叉一样粗鄙可怖吧。
」
聊着聊着,话题扯到姜如意头上。
「贵妃娘娘也真够可怜的,三天两头被皇后找麻烦。
」
有人反驳他:「我看未必,若我曾感受过杀伐果决的***,必不情愿委顿在狭窄的宫墙内,空看流云落花。
」
「不过听说皇后已经病了快三个月了也不见好,你说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捂住了嘴:「这话都敢说,你不要命了!」
沈确一开始还在暗暗冷笑,可越听到后面,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姜如意急匆匆地赶过来,想要安抚他。
却被沈确一把甩开。
他在酒楼大堂中怒吼着,让所有人都去查。
到底是谁,在传播这样的消息。
到底京中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皇后将近一个月,也没来过一次消息。
直到他看见,姜行止风尘仆仆地赶了将近一千里路,一身素服出现在了他面前。
沈确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
姜行止眼眶充血,站在酒楼门口。
他死死地盯着沈确和姜如意,一言不发。
在京城给姜如意送来的消息里面,我知道今天是我下葬的日子。
也知道姜行止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阻止姜如意的人,把我的牌位从太庙里扔了出来。
一门之隔,两种对峙。
姜如意端着女主人的姿态,招呼姜行止进来坐。
下一瞬就被姜行止揪住衣领拎了起来。
姜行止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芙蓉面,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苏全这时才反应过来,带着下人一拥而上,想把姜行止拉下去。
可姜行止的武功,是我亲手教的。
直到沈确出手,姜如意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发髻松散,全无往日雍容华贵的气派。
姜行止整个人被押在地上,失神地盯着纵横的房梁: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姜家出了两个盛宠的女儿,是天大的荣耀。
」
「陛下也这样觉得吗?」
沈确忙着脱下外袍裹在姜如意身上,对这话没有一丝反应。
我看着阿止身上的伤和悲伤欲绝的模样,心里在滴血。
被拖着扔出门外,姜行止拼着最后的力气,冲着屋内大喊:
「沈确,我阿姐死了。
」
「你知道吗?」
「你满意了吗?」
这时,有一个丧队从酒楼门口经过,铺天盖地的白幡跟姜行止的素服融合在一起。
沈确在呕哑嘲哳的唢呐声缓缓回头。
一眼就看清了阿止怀里露出的,乌木牌位上刻的字:
骠骑将军府嫡长女
梧帝沈确元后
――姜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