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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八年前家族覆灭之景象仿若再次浮现眼帘。

那夜阿兄嘶吼着将我护在身后,一剑刺向追兵,鲜血模糊了视线,追兵倒下了,阿兄也已千疮百孔,呼吸渐微。

撕心裂肺中,跳崖是我唯一的生路。

阿兄手持血剑,毫不犹豫将我推落悬崖,而后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终究永远阖上了。

「当年你阿兄死于荒山之上,当朝廷的兵马再次抵达山顶时,只看见满地残骸,你阿兄的剑也不翼而飞。
半年前我在战场杀敌,意外发现敌军有人手持这把剑,我猜测可能是你阿兄的剑,于是便带回来,希望能给你留作念想。

柔和的声音徐徐响起,将我从回忆中带回现实。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勉强冲他笑道,「谢谢你。

徐熙心疼地拉下我的手,替我拭去眼角的热泪,轻声道:「早知你会这般难过,我就不该这么早告诉你。

温热的手心捧着我的脸,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恍若回到爹娘在世之时。

许久许久,已没人会再对我做出这样小心翼翼的举动,就好像我是他的唯一。

纵他不提其中艰辛,我也知晓。

我阿兄的剑是天下名剑,无数人翘首以待。

当年阿兄得来已是费尽千辛万苦,夺走它之人又岂会是小小兵卒?

哪里就能那么碰巧,又哪里就能那么好拿呢?

垂眸,我看着徐熙不语。

他只当我睹物思人,又陷入了沉痛的回忆,于是更加懊恼自责,怪自己太早告诉我这件事。

耳畔响起他低声安慰的声音,湿润的眼眸好似再次盈满泪水。

眼前闪过一幕幕与他的曾经——

两年前,我初次下山行医,无意中误入战场,被他的手下抓去给重伤昏迷的他医治。

醒来后他借口战场危险,将我强行留在身边,一留就是一年。

后来我逃回京城,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却不想遇上他班师回朝,无故大病一场。

当时连宫廷御医都束手无策,帝后为此震怒,还是他的手下找到我,好说歹说,再三祈祷我能抽中他家主子的签,才终于救回了他一命。

而我也从此被他***,惹来一段孽缘。

若不是半年前他奉旨出征,只怕我连这半年的清净都难以拥有。

思至此,我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他细心呵护的模样,只觉悲伤的心情在这一刻莫名得到平静。

那时分明很欢喜,如今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油然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壤中破土而出,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发芽、生长。

终于,在一片静默中,我听见自己说——

「徐熙,等下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答案。

回到长恩侯府时,天色已晚。

我摸着小道找回院子,到底没有敢把阿兄的剑带回来,而是暂时寄存在徐熙那里。

站在院子外头,隔着扇雕花木门,我忽觉心神一动。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夜的侯府有些静得离奇。

我摇摇头,试图甩掉内心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大步上前,推门而入。

下一秒,我被眼前一幕惊得呆在原地,下意识道:「侯,侯爷?」

「……」

院中对月饮酒的俊逸男子好似醉了般,有些无力地用手抵在石桌上,微撑着额头倾斜而坐,仿若未曾听见我的呼声。

我犹豫片刻,见他似有所不对,到底没好意思真对他不理不睬,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侯爷可是醉了?这里不是您的望舒阁,是小人暂居的明月居……需要叫人送侯爷回房吗?」

得不到回答,我只好转身向外走去,打算出去找人进来把荀垚送回去。

不想方一转身,身后一道声音低沉响起,「早闻神医行走***,见闻深远。
本侯不才,可否请教神医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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