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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跃进出差了。

自从傅宇光来到城北支行以后,郑跃进的心情糟透了,他觉得自己必须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恐怕快要疯掉了。

尽管他为傅宇光的到来己经作了很多的思想准备,但是傅宇光真的来了,他还是非常的不适应。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自己头上还有一个“弱智的婆婆”管着。几天前他还是主持全面工作的常务副行长,实际上就是城北支行的一把手。不管什么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可一夜之间,来了新的一把手,他手里的决策权没有了,很多事情他说了不算了,很多文件他签字不管用了,这种滋味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看着傅宇光在行长办公室走进走出,他觉得很别扭。那间办公室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怎么让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占据了呢?

“他有什么本事?他凭什么领导我?”这个问题己经在他的脑海里折磨他好几天了。

前几天郑跃进和自己的几个“嫡系下属”一起喝酒,商业信贷科长韩建生的几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个解脱的办法。

那天韩建生喝得也有点多,跟着郑跃进一起大发牢骚:“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拧巴着,能干的不让干,不能干的偏就占着那个位子。郑行我跟你说,你要是听我的,就给他撂几天。那个姓傅的不是行吗?好啊,让他干干试试,要我说,他现在整个就是一个棒槌,狗屁不懂,他一上手肯定出洋相。那时候他在员工心里的形象就全完了,到时候分行领导还得尊重民意,让你出山。”

郑跃进一想也是啊,我干嘛这么折磨自己啊。既然看不惯,咱就不看,眼不见心不烦,我先出去几天躲躲清闲还不行吗?

于是那天班子碰头会之后,他把想到南方考察一下经济形势的想法跟傅宇光说了。

傅宇光到支行之后,非常注意维护与郑跃进的关系,他知道前段时间城北支行的工作上不去,主要是因为一、二把手不和,所以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基本上不轻易否定郑跃进的意见。

听说郑跃进想到南方考察,傅宇光心里一愣,觉得自己刚来,二把手就出差,不利于工作的交接过渡。但他没有马上说不行,而是心平气和地问道:“郑行,我刚到支行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需要跟你沟通,还指望着你多教教我呢,你到南方考察的事情很急吗?”

郑跃进笑着说:“傅行,你总是这么谦虚,跟我有什么可学的啊,都是一些过时东西,没人看得上了。”

傅宇光说:“不是假谦虚,我现在对支行工作还是两眼一抹黑,真的有很多东西想向你请教呢,你出差的事情能往后拖拖吗?”

郑跃进故作为难地说:“不行啊,傅行,最近各个支行都在积极落实老人家的‘南巡讲话’精神,探索金融创新的路子。有几家支行己经和南方沿海经济特区的金融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通过融资等方式,支持沿海地区的经济建设,同时支行也可以取得较高的投资回报。城北支行目前在这些方面还没有什么思路,己经落在别人后边了。”

傅宇光听郑跃进这么说,也点了点头,说:“是啊,前几天唐副行长送我来的时候也嘱咐咱们,要抓紧研究金融创新的问题,这个事我还没顾得考虑呢。你这次到南方,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太具体的东西还没有,但是不去看看不行了,外边的形势发展很快,我们再不积极动作,就很被动了。我有几个朋友在深圳和海南,都是做金融的,我先过去探探路,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回来跟你汇报后,咱们再上会研究,你说怎么样?”

傅宇光觉得这样也好,现在分行系统上上下下都在研究如何跟上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的问题。郑跃进业务扎实,思路活,早点动手考察一下南方的经济金融情况,提出城北支行下一步金融创新的基本思路也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他对郑跃进说:“行啊,那你就跑一趟,走之前可以把紧急的事情先交给林茹,别把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争取快去快回。”

事情就这么定了。

郑跃进临走那天不知怎么回事,电话特别多,他有意统统不做处理,告诉来电话的人:“我要出差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要是有急事,你们就首接找傅行长吧。”

电话那边的人问:“我说的这事咱们都商量好几回了,傅行长刚来他不接头啊。”

郑跃进说:“那可没办法,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再有本事,最后不是也得听一把手的吗,既然我出差不在家,你首接找傅行那还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

马上就要去机场了,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上来就问:“郑行长,咱们上次谈的那个事怎么样了?”

郑跃进刚要说“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他突然听出来,打电话的是住在支行后面的那个难缠的住户,那个经常跟银行捣乱的流氓大冬瓜,他找郑跃进好几次了,愣说城北支行的办公楼挡了他们家的太阳光,要求经济补偿。这纯粹是个没办法解决的无理要求,可这个流氓就是整天这么无理取闹地缠着你,非常烦人。想起这个“滚刀肉”,郑跃进心里顿生一计。

于是他客气地说道:“哦,是冬哥啊,你有什么事啊?”

大冬瓜说:“你装什么糊涂啊?咱俩能有什么事啊?你的办公楼挡了我家的阳光,现在我们家冷得跟冰窖似的,这事你到底管不管啊?你要是不管,我可到市政府静坐去了啊,我还得把各报社的记者请过来现场采访,就说你们银行只顾自己挣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郑跃进说:“别价啊,冬哥,你这不是告御状吗?成心让我这个副行长下台是吧?”

大冬瓜说:“那我可管不了,我自己都快冻死了,我还管你当不当行长呢,你他妈死了谁管你啊。说个痛快话,你打算怎么着吧?”

郑跃进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冬哥啊,我今天要到海南出差办点事,马上去机场。这样吧,我们行新来了一个行长,姓傅,一把手,他办事认真,对老百姓的疾苦特别上心,你有空首接找找他吧,说不定你说的那些问题还真能解决。”

大冬瓜半信半疑地说:“是吗?你可别骗我,他要是不管,回头我还得找你。”

郑跃进说:“你放心吧,找他一定能解决。”

放下电话,郑跃进偷偷地笑了笑,提起旅行箱首奔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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