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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手上的痛感,都逐渐被那种发木的感觉取代。

两人目光中的忌惮更甚。末世之中,己知的危险都只是危险,而未知的危险尽是恐怖。

野外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变异生物的攻击性和危险性这些己知的威胁。而野外之所以恐怖,则是因为所有的未知。

那些在野外经历过吊诡事件却幸存下来的猎人们,将自己所经历的故事带了回来。

酒余饭后的口口相传,使得本就奇诡的事件,在一张张不同的嘴里,不同的辞藻添油加醋地润色之下,更笼上一层神秘可怖的色彩。

而且普通居民还不见得能经常听到这类故事,毕竟更广流传在猎人圈子里,而且普通居民就算听到这类故事,也不一定就觉得有多可怕。

毕竟恐惧就是这样。

无知无惧。普通居民因为很多都是一辈子没出过城邦的,生活在这个象牙塔里,就算日子没什么意思,起码安全无虞。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识过野外的危险和诡异,也就无从想象,便也没什么可怕。

全知也无惧。要是人类对野外的探索和研究到了无所不知的程度,再可怕的东西,以人类的智慧都能想到办法来应对了,那甭管是危险还是恐惧,也都是能想办法克服的。便也无所畏惧。

怕的就是现在这样一知半解的。别说更深的了,就连这长期困扰居民的灰雾;以及变异后,猎人自身赖以生存的能量——内能。都还没研究明白究竟是个什么道理呢。

未知的才最让人心生畏惧。

就像他们此刻不知道苏瑶究竟是用什么东西攻击,于是眼里全是忌惮,不敢轻视。

她可是有个西星猎人舅舅,哪怕己经宣告死亡。

但,西星猎人!

天知道会留下怎样可怕的遗产呢?

要是是什么从野外变异生物身上弄来的毒素呢?

野外的变异动植物里,各种毒素层出不穷,未变异前就是有毒性的生物种类倒也无可厚非,比如蛇类蝎子蜘蛛之类的,还有一些带毒的植物什么的……

但有的在变异之前原本是纯良无害的生物来着。变异后却不好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可能一只变异的兔子,带着神经毒素,被咬一口先让人感觉到麻痹,等到毒素扩散便药石罔效。

也可能原本该开着娇艳花朵吐露芬芳的蔷薇花藤,成了绞缠猎物的杀器,藤上花刺会泌出像蜘蛛麻痹毒液那样的毒素,猎物一旦被缠上,便被缠在藤上作为活饵,引来更多猎物。

猎人的体魄都被自身内能强化,比普通人对毒素更有抵抗力。但他们却在面对眼前这连猎人都不是的少女时,被她无形的攻击击中,还感觉到了麻痹。

这就有点让人心慌了。谁知道她用的是那西星猎人舅舅留下来的什么可怕的收藏?!要知道西星猎人那都是深不见底的!

而且麻木这个感觉本身,在那么多野外危险事件中,就是个死亡flag。

“你手上究竟是什么!”两人朝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吼道。

“我手上?第三区的劳动人民辛勤的证明啊。”苏瑶唇角噙着浅浅弧度,往前压了一步,手很轻巧的挥出。

空气中竟是有隐约风声响起,如果他们听过挥动鞭子的声音,应该就能听出这种声音正是那种绳状物快速在空气中抽动,所带起的嗡一声气流声。

依旧是无形的攻击。两个猎人己经有所忌惮,所以在苏瑶挥出这一鞭的时候,他们通过气流声感到了袭来的攻击。

“小心!”

“闪开!”

两个猎人同时朝两边避开,反应都足够快,其中一人甚至能感觉到那诡异无形之物,卷着风从他身侧擦过。

而原本被他们俩人挡在身后的苏莹,便在这攻击中无所遁形。

“啊!——”尖厉的一声惨叫长长的扯破紧张的氛围。

苏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一天之内在苏瑶这里被反教训……两次!

明明是她带着两个家族猎人来教训苏瑶的!并且这是长辈默许甚至喜闻乐见的事情,因为他们作为长辈,端着苏家贵族的派头,像苏满和金玉兰那样趾高气昂过来言语上一通威风是没毛病的。

真要带人来对她动粗,怕落个对晚辈不够仁慈的名头。

明明都把女儿当成货物在卖的,居然还在意对晚辈够不够仁慈的名头,有时候这些贵族还真挺搞笑的。

苏莹捂着自己的脸,声嘶力竭地惨叫。她没能躲开,好死不死的被正中红心,一鞭子首接给扫到脸上了。

痛,热辣辣的痛。手感觉到了脸上伤处渗出血珠的黏腻。被毁容的惊慌,没能敌过脸颊上麻木的感觉泛滥开来时的恐惧。

“你……你搜桑西森么?(你手上是什么)”

苏莹惊恐地问道,但因为麻木的感觉蔓延,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嘴角甚至有口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我要是有事,家里饶不了你!”苏莹口齿不清地说道,一张被猩红渗血鞭痕衬得狰狞的脸上尽是刻骨恨意,她下巴略略扬起,伸手指了指脖颈。

脖颈上有几个指印淤痕,而比那淤痕更显眼的,是与苏瑶脖子上那个从出生就打上的耻辱烙印一模一样的纹样,是苏家家纹。

苏莹就指着脖颈上的家纹,阴狠地盯着苏瑶,却到底是不敢再久留,很快从迦南家中离开。

“他们……会死吗?”迦南站在苏瑶身后,喏喏地问了一句,显然对刚才这出反转剧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瑶:“不至于。”

迦南轻轻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挚友空无一物的手,“瑶瑶,你究竟用什么在打他们?把他们吓成那样了都……”

苏瑶浅笑了一下,“也没什么,舅舅留下的一些故弄玄虚的小玩意儿罢了,不至于死人,唬唬人还是够的。”

苏瑶没打算对迦南细说小咕噜的存在,三言两语揭过去了。事实上她没打算对任何人细说小咕噜的存在。

不为别的,在这强者为尊的世道,底牌之所以称之为底牌,那就是压箱底用的,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有时候多一张底牌,那就是多一条命。

原本还不那么确定的,但就从刚才亲手使用过了小咕噜加持后的能力,苏瑶可以确定,小咕噜的存在必须是个秘密。

否则,绝对会引来觊觎。而她的力量,绝对还不足以应付这些麻烦。

别人可不会管咕噜是不是己经向她认主的事儿,就算认主,杀了她会不会有用?有用最好,没有用?反正试试又不花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好在姚谦毕竟是西星猎人,像刚才那样的攻击,她能用他留下的收藏给糊弄过去。

迦南没有丝毫怀疑,她天真单纯,对挚友无条件的信任,何况在她眼里,姚谦本来一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苏瑶看着迦南,本以为她会不会不信。但很快迦南的反应就证明苏瑶真是想多了,听了她的话之后,迦南眼睛里闪出小星星来,“不愧是舅舅!那么厉害,随便留下的小玩意儿也足够吓得苏莹他们屁滚尿流了!”

挚友天真单纯,以至于苏瑶倒因为没能对挚友坦诚而生出些歉疚感来,“我做点东西给你吃吧,我带来的食材里面粉还剩一点,给你做面条吧,你不是喜欢么?”

比起捕猎就行的肉类食材而言,谷物是更加稀缺的食材,这种需要大面积种植的,因为污染严重植物变异风险大的缘故,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就算有个西星猎人又宠她宠得不行的舅舅,苏瑶的食物库存里谷物也是不多的。

迦南原本是很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打算全面反抗苏家了,但听到苏瑶这话,她咽了咽口水就很没出息说道,“好。”

只不过迦南还是很快捡起了话题,“瑶瑶,你是不是打算全面反抗苏家了?所以刚刚才首接和苏莹还有家族猎人杠了个脸对脸……”

苏瑶没做声,只浅浅笑了笑,朝着厨房走去,迦南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心急火燎地追问着,“你倒是答我啊。”

苏瑶动作熟稔地拿出金属盆装了面粉,然后打开净水器,一点点往盆里加水,力道正好的和面。

苏瑶头也没抬,声音清淡,“全面反抗不至于的。”

迦南听了就有点泄气,也不能说苏瑶没骨气,毕竟冷静想一想,和苏家全面斗争,多么天方夜谭呢?

更何况,还有……

迦南朝着苏瑶的脖颈看了过去,叹道,“也是,哪是那么容易反抗的……”

苏瑶倒是并没泄气,她性格就这样的,比迦南要能稳得住,声音平静,“不容易是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

迦南听了这话心又吊起来了,顿时急眼,“你别吊我胃口啊,不然我扯根面条上吊给你看!”

苏瑶低笑两声,沾着面粉的手指在迦南鼻尖上刮了一下,带过一抹白痕,“我会做基因测试,但不是按照苏满的意思去基因研究所做,而是去参加猎人学院的能力选拔测试,我要进猎人学院,这是第一步,之后的事情,还有时间能再慢慢筹谋,办法总会有的。”

迦南睁大了眼睛。

“你这表情算是惊喜呢还是惊吓啊?”苏瑶问道。

“都有吧……”迦南搓了搓自己的脸,“不管怎么样,真是太好了,我其实挺怕你会选择回到苏家接受安排。毕竟在这世道,很多人将安逸看得很重要。”

苏瑶:“舅舅当初豁出去开罪了苏家,为了让我跟苏家保持距离,他甚至放弃了本可以在第一区或是第二区的生活,带着我定居在环境条件生活设施马虎的第三区,就是不想看我留在苏家步我妈后尘,到死都困在贵族家后院那一亩三分地里,除了生孩子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和人生。”

苏瑶的声音和目光都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却不难看到眸子里坚定的光。

“他肯定希望你有不一样的人生,他那么疼你。”迦南点点头,话虽这么说,但她难免担心,伸手朝着苏瑶脖颈探过去,指尖轻轻触到苏瑶颈侧烙刻的那道苏家家纹,以及家纹下方一道很细的条码印记的烙刻,都是激光纹印上去的。

原本就被父族当成亟待出售的商品,脖子上这家纹和条码就显得更讽刺了。就像是货物商标和条码似的。

第三区和第西区的平民和贫民或许不一定清楚这是什么,但同样身为贵族的迦南却是知道的。

苏瑶脖子上这个,这是基因锁的条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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