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一点多,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街上的灯、小区里的灯逐渐熄灭。冬生和小刘扛起早己打包好的行李,蹑手蹑脚的窜出宿舍,移步到厕所的墙根前。
冬生在前,小刘在后,冬生攀住厕所的墙头两手一发力,利索的爬到墙头上面,小刘把两个背包依次扔到冬生手中,然后小刘复制冬生上墙的动作,也顺利爬上墙头。一人背一个包,猫着腰,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小心翼翼的顺着一砖头宽的围墙往大门口方向前行,像马戏团的杂技演员,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努力的保持着平衡。像特种兵执行一种秘密任务既紧张又刺激。好不容易跨过最后一间房子的房顶,来到大门口的墙上面,往下一看,黑不隆通,什么也看不见。冬生把包解下来,递给后面的小刘,蹲下身子,长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轻轻的往下一跳,没有距离的思想准备,着地的一瞬间,伴随着巨大的惯性身体向前冲出去,摔了一个趔趄。好在年轻,双手撑住地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好家伙,原来这么高,没有感觉疼。赶紧示意小刘先把包扔下来,接住放在地上。最后,小刘轻轻的往下一跳,体重轻,稳稳地站在地上,两人轻声的互问一声“没事吧。”赶紧背起包扭头就跑,跑出一百米远,看见后面没有什么动静,慢慢的停了下来。街上没有行人,偶尔有一辆一辆的汽车飞驰而过,原来的恐惧渐渐消失,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越来越强。两人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没有可去的地方。半夜的北京城,静谧而安详,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出奇的安静,心里有点苍凉。冬生突然想到前面两站地有一个公园,可以去那里面的椅子上休息一下。过了半个多小时,俩人终于来到公园,找了一个长条椅子躺下来,把包当成枕头,仰面躺着,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开始聊天。“小刘,你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三年前,初中一毕业,我就跟着表哥跑出来”。“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冬生继续问道。“先回工厂里待的,等哪天找到工资高的地方,我再跳槽。”小刘慢腾腾的说道。“对了,续哥,我们那儿工资特低,如果给你介绍进去,你可别骂我。”“兄弟,你想多了,眼下,我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如果介绍进去,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续哥,我发现你是个人才,做事肯动脑筋,和我不一样。你将来一定能当老板。”“唉!兄弟又抬举我了,初来乍到才几天,你就看我能当老板?”“你是一个文化人,修车是一个体力活,你不一定能坚持下去。”“哦,是吗?”也许是刚才过于紧张,又聊了半天。太累了,不一会儿,他俩就进入了梦乡。梦里金链子领着一群人拿着各种工具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冬生拼命的挣扎,抵挡,甩开包大喊,“救救我!救救我!”喊的声音过于激烈,一下子吓醒来,原来是一个噩梦,自己的两只手搭在胸口。冬生坐起来,擦了擦头上出的冷汗,看看电子表凌晨两点半,再看看周围和远处,确定没有一个人跟过来,冬生又重新躺下。实在是太累了,回想起在这个工厂的这些天,虽然只有半个月,但感觉像半年,身体累,心跟着也累。想着想着,又稀里糊涂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冬生终于坐在自己家的热炕上,老妈做着自己最喜欢的大烩菜油糕,手里端着满满一大碗,旁边坐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朋友二姑娘,一边吃一边回头看着冬生笑。画面是那么温馨,那么美妙。炕上依次坐着老爸和最心疼他的奶奶,老妈在地下大铁锅前给人们忙着盛饭。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二姑娘把自己不喜欢吃的大肥肉夹到他的碗里,用胳膊轻轻碰碰他,示意自己不喜欢吃,冬生轻轻的用筷子将肥肉夹起来送入自己口中,嘴巴用力的嚼着,嘴角流出少许油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过一会,二姑娘还在不停的用胳膊碰他,冬生睁眼一看,太阳在天边己经露出半个脑袋,原来是公园里早上锻炼身体的老大爷在轻轻的推他。“小伙子,醒一醒,是不是病了?”冬生猛的一下子坐起来,原来还是北京,天己经快亮了。“谢谢大爷,我没事。”冬生用手擦了擦嘴角留下来的口水,简单的回味了刚才的梦,有点依依不舍。醒过神来,推醒还在旁边熟睡的小刘,两人去公园的卫生间简单整理一下仪容,又向小刘以前干活的修理厂走去。走出公园,俩人随便坐了一趟往北行驶的公交车。没有了工作,也就没有了工作压力。冬生好奇的往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和高楼大夏下面密密麻麻的人流。公交车刚到草桥这一站时,冬生无意中看见站牌后面有一个大大的修理厂,在修理厂的大门口竖着一个招聘修理工的牌子。冬生特意多看了几眼。不一会,公交车又启动驶向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