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为沈惜小心处理了伤口后,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她一边包扎,一边掉泪,“将军从前不是这样的,他现在是有了别人,就事事都觉得姑娘不对,将军这是忘恩负义!”
她之前还不明白为何沈惜想和离。
现在总算懂了。
娶平妻、纳小妾并没什么。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心已不在了。
不仅不在了,而且处处隔应人!
她看着都觉得心里针扎似的痛。
难以想象沈惜什么感受。
越是这么想,翠儿就越是替沈惜委屈。
眼泪是止也止不住。
沈惜瞧着她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反倒替她抹泪安慰她,“傻丫头,既然知道他是忘恩负义之人,便不值得咱们哭,这宋家,亦不是咱们真正的归属地。”
翠儿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来,心中仍旧忐忑不安,“那雪姐儿和腾哥儿呢?”
仅是和离,已是将女子扒下一层皮了。
更何况,还有一双儿女。
沈惜抿了抿唇,“宋怀远见议思迁,老太太小人心性,那周锦绣更是不知怀揣什么阴谋进府,他日,周锦绣诞下孩儿,他们一家和和美美,雪儿和腾儿定会被冷落!”
周锦绣在澄州苦等宋怀远九年。
这份心性,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将来她诞下孩儿,要除去雪儿和腾儿这两块拌脚石,易如反掌。
她不愿在宋家被磋磨,雪儿和腾儿若是跟她一块离开,顶多会受些闲言碎语,往后的前程一定会比在宋家强。
可两孩子毕竟年岁不小,未必会依她所想行事。
用过晚饭后,沈惜亲自下厨做了些云片糕,让翠儿叫了宋凝雪和宋瑾腾来吃。
她想过了,昨儿个是她太心急了。
孩子们还小,一时之间分不***假好坏。
她这个做娘的,不能着急。
也无需惺惺作态。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宋凝雪和宋瑾腾刚在宋老太太院子里用了晚膳。
翠儿去叫的时候,他们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可宋瑾腾听说有云片糕吃,便嚷嚷着要吃,宋凝雪也只得跟着他一块来了。
“娘,我要吃云片糕!”
宋瑾腾一进沈惜的院子就嚷了起来。
宋凝雪因为前日和沈惜闹的有些不愉快,脸色不是太好。
进门后,也没和沈惜打招呼,只跟在宋瑾腾身后,慢吞吞的挪着步子。
直到沈惜拿了一块云片糕塞到宋凝雪手里,宋凝雪才小声喊了句,“娘!”
又偷偷观察沈惜的脸色。
见沈惜并没有不高兴,这才放下心来吃。
心道,她娘应该是想通了。
“娘,你做的云片糕真好吃!”宋瑾腾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
沈惜摸了摸宋瑾腾的头,嘱咐,“慢些吃,即便好吃也不能多吃,夜里吃多了容易积食!”
翠儿煮了壶菊花茶,给沈惜和两位小主子一人倒了一杯。
沈惜喝着菊花茶,看着宋凝雪和越瑾腾吃东西。
心中暖暖的。
仿佛昔日的时光又回来了。
“娘,你会做桃花酥吗?”宋瑾腾突然问道。
沈惜摇摇头。
这些年,她掌家繁忙,抽空学会做云片糕,已是不易,哪还有时间去学其他?
宋瑾腾道,“锦绣娘就会做桃花酥,她不仅会做桃花酥,她还会做杏仁糕、糖片糕,做的可好吃了!”
沈惜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知道孩子最是天真无邪,可听着宋瑾腾说这话,她心里还是针扎一样痛。
“是吗?”
宋瑾腾点了点头,“锦绣娘不仅会做好吃的,还会做风筝,锦绣娘做的风筝飞的可高了,上回爹带我们去放的风筝,就是锦绣娘做的!”
沈惜愣了愣,神情有些恍惚,“她会的可真多!”
心里却明镜似的,周锦绣为了笼络宋家众人的心,怕是下了不少功夫。
宋瑾腾没发现沈惜的异样,宋凝雪发现了。
她眉头皱了皱。
她还以为娘想通了,原来没有!
娘打心底里还是不接受锦绣娘,弟弟一说到锦绣娘,娘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宋凝雪放下手中的云片糕,脸色冷了冷,一本正经,“人活着各凭本事,锦绣娘会的东西多,那是她勤奋,不像娘,每天悠闲惯了,多算一会帐,都说腰酸背痛,娘真应该好好跟锦绣娘学学!”
沈惜看向宋凝雪。
她今天根本没打算插嘴有关周锦绣的任何事。
可她的沉默,在宋凝雪看来,就是犯了忌。
就成了嫉妒。
她看着宋凝雪疾言厉色教训她的模样,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疲惫。
疲惫到无力。
宋凝雪见沈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梗了梗脖子,“娘不必这么看着我,我说的话,娘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和弟弟。”
说罢,宋凝雪拉起宋瑾腾,“我们走!”
宋瑾腾原本还不愿意走。
正巧这时,院子外头有人喊,“雪姐儿、腾哥儿可在里面?”
宋凝雪应了一声。
外头的人说道,“锦绣夫人命人送了些莲子糕和果酥糖来,请雪姐儿和腾哥儿去吃!”
宋瑾腾一听有莲子糕和果酥糖,双眼一亮,立马丢了手中的云片糕,两腿一蹬,就一溜烟的跑出了沈惜的院子。
宋凝雪也跟着走了。
翠儿气的满面通红。
“那贱蹄子,分明就是见不得哥儿和姐儿来姑娘这里,哥儿和姐儿都是姑娘的孩子,她难不成还想抢不成?”
宋凝雪和宋瑾腾也真是的。
怎么能被那贱蹄子的人一叫,就丢下姑娘走了?
这不是戳姑娘的心窝子么?
“算了,别说了!”
沈惜看着乱七八糕丢在桌上的云片糕,那是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亲手做的。
以前,她每次做云片糕,雪儿和腾儿都不舍得浪费半分,如今,这些往日被他们视作珍宝的云片糕,却比不上那人的莲子糕和果酥糖。
沈惜默默的喝了一口菊花茶,眼底有些疲色,“翠儿,宋怀远呢?”
宋怀远知道周锦绣将孩子从她院子里叫走吗?
翠儿眼神闪了闪,她方才去老太太院子里叫雪姐儿和腾哥儿,并没有瞧见宋怀远在,之后问了一嘴老太太院子里的下人,他们说……
见翠儿半天不说话,沈惜隐隐猜到了什么,“宋怀远不在府中?”
“是!”
沈惜嗤笑一声,“是周锦绣的娘家人来了,宋怀远出府招待去了吧?”
翠儿见沈惜已经猜到了,也不再瞒她,“老太太院子里的人说,周家叔伯来了,说是来谈聘礼的事,这几日都住在外头的客栈中,周锦绣也暂时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