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80年代,故事从刘家村展开。
同中国南方大部分的农村一样,刘家村也是绿水青山,袅袅炊烟。一条小溪将刘家村一分为二,一条毛坯路沿小溪蜿蜒展开。村口有两棵樟树,相对呼应,最大的一棵约三西个成人才能合抱得住,小溪从中潺潺流过。学校,就出生在这里,湖南邵阳刘家村人,名青山,绰号二狗,70年代生人。自从村里的广播坏了以后,这里就变成了新的广播站,虫鸣的夏天,农闲的时候,妇女们在这洗衣服,男人们在这抽烟,小孩在这里戏水,人们聚拢一起,村里的家长里短,瓜田李下都从这里传播开来。自刘二狗记事起,所有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朴素的农耕生活。刘二狗打小时候起,就不是省油的灯,偷人家西瓜,捡人家鸡蛋,折人家甘蔗……这种事反正没少干。村口有个小卖部,里面卖些村民日常的生活必须品,比如男人们的建设牌香烟,女人们的卫生纸,家里生活的盐、洗衣粉之类的,品类不多,但去的人多,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开店的是一个寡妇,她带着一个3岁多的儿子生活。寡妇姓杨,20出头,虽然己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但特别有韵味,算得上乡村美女一枚,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丈夫2年前到狼山岭上私人小煤窑挖煤遭遇塌方,人没逃出来,小煤窑老板赔了300块钱,她们孤儿寡母用这300块钱开了这个小店,种着2亩薄田维持生计。男人们有事没事都到村口买香烟,好色的男人接过香烟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拉拉杨寡妇的小手,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一到傍晚时分,各家的男人们都捧着大陶瓷饭碗,坐在大樟树底下吃饭,女人们不放心自己的男人,也捧着饭碗跟过来,这里又成了天然的食堂。相对村里某些猥琐男人来说,学校父亲是要算是比较正人君子的那种,每次买香烟,他都叫学校去,当然学校也乐此不疲,建设牌香烟8分钱,剩下的2分钱作为跑腿费,可以买2颗纸包糖,他跟妹妹每人一颗,妹妹也是机灵的很,每次学校一出门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屁股后面。双抢时节,舅舅过来帮忙,收工回来很晚了,父亲同舅舅在喝酒,拿出一毛钱叫学校去买香烟。妹妹睡了,今天学校一人可以独得2颗纸包糖,步伐比平时更要轻快一些,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小店窗口的小木门己经放下来了,大门虚掩着,院子里还有灯火透露出来。学校进了院子,刚要喊“买烟”,突然听到旁边厢房里有水响动的声音,透过木门的缝隙,学校看见杨寡妇正在洗澡。杨寡妇坐在木盆里,香肩凝脂,学校看得面红耳赤,第一次有了害躁的感觉。学校赶紧退出院子,往家里跑,跑到一半才想起来,任务还未完成呢,学校犹豫了片刻又返回去,一则交不了差,父亲、舅舅他们正在等着的,二则心里确实也放不下那2颗纸包糖。学校怀着忐忑的心情再到杨寡妇家的时候,杨寡妇己经洗好澡了,端着木澡盆在门口倒洗澡水。“二狗,这么晚了还来买东西?”杨寡妇问他。刚出浴的杨寡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特别是弯腰倒水的时候,青山尽管低着头,又一次次看见了杨寡妇胸前晃动的两团,晃得有些刺眼。“买烟”,要不是天色己晚,学校通红发烫的脸必定暴露无疑。“还是找2颗纸包糖?”“嗯。”学校接过香烟和纸包糖飞一般的跑了。刘家村约有3000余人,建村以来,祖上在明朝洪武年间出了一个进士,得一御赐匾牌悬挂于祠堂正中央的横梁上,听老人们讲,那一首以来都是刘家村在十里八乡的骄傲。后来被不肖子孙偷去换了酒喝,自此村里再也未出什么人才了,老人们说是这帮小子坏了村里的风水。因为村大人多的缘故,乡里中学设在刘家村,教语文的一位先生是当年抗美援朝回来的退伍军人,人称张先生。其实张先生识字也不多,在部队上脱的盲,当时工作安置政治优先并不十分在乎文化程度。张先生的老婆,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刘家村的一枝花,明眸皓齿,青丝飘飘,歌声悠扬。张先生家是半边户(所谓半边户,一个有国家正式工作,一人务农),一枝花嫁给张先生,当年也算得上才子配佳人。当然现在村里的一枝花属于年轻的杨寡妇,村花轮流当,今日落她家。他们家就住在村口溪东,杨寡妇家的对面,六扇开门、五间的瓦房算得上村里的豪宅。张先生吃国家粮,每月有固定工资收入,经济相对宽裕,是村里第1个买电视的人。每到夏天,14英寸的黑白电视放在堂屋门前的八仙桌上,长长的竹竿上架着天线,不断的旋转,对准着信号的方向,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抢了杨寡妇家的风头。老人和孩子为主,黑压压的一片,为了看电视的这件事,学校至少挨过父亲两次打。一次放学回来,学校去田边牵牛回家,牛还没拴好,就去看电视了,结果牛悄悄的跑了,吃了邻居家的半块田的秧苗,自己家的秧苗赔了邻居,还有两亩田没插上。还有一次村里的一帮小孩跑到小溪下游的池塘里洗澡,淹死了一个。学校也是每天放学或放牛回来去那洗澡,那天晚了点,《西游记》开播了,拿着小裤衩的学校盯着电视挪不开步,等父亲心急火燎的找到学校的时候,不由分说又是一顿暴揍。多年以后的学校,对《西游记》的那一集情节印象特别深刻:孙悟空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冥冥中似乎有某种暗示。学校家根正苗红,父亲的爷爷,爷爷加上父亲祖上三代都是贫下中农。学校本名原来不叫学校,叫刘二狗。学校三兄妹,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他排行老二,他哥叫刘大狗,他妹叫刘满狗。家里穷、读书少,从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加起来,可能也认不完一页历书。因为家境原因,刘大狗二十有余了,仍然光棍一个,连给做媒的人一个也没有,在刘家村,这个年纪家境稍微好一点的,都己经娶上老婆了,刘大狗还凭着一身力气在土里刨食,只能混个温饱。村里也有好事者,介绍杨寡妇给刘大狗,但是人家杨寡妇看不上他。杨寡妇看上的是张先生学校的老师,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人家有知识有文化,更主要的是有国家工资。村里其他有想法的男人也只能过过干瘾,在戴眼镜的老师面前,他们都自惭形秽。学校的父亲干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眼见村里张先生一家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学校父亲其实也明白,农村的孩子只有两条出路:一是当兵,二是读书。大狗己经废了,书没读多少,兵也没当上。二狗不能再走大狗的老路了,父亲于是暗暗下定决心,家里再怎么也得个弄个像张先生那样吃国家粮的。刘二狗父亲将宝全部押在了他身上,以免将来又走了大狗的老路,不但娶不到老婆,连寡妇都看不上,那他们老刘家就要断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