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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姜氏受邀同一众官家太太画舫游湖,用过早膳便带着嫡女戚娇出门去了。

富贵人家的主母们打交道,除开维系家族关系,还想借着机会替小辈儿们相看亲事。

戚娇去年便己及笄,作为姜氏的心头肉,早几年前便替女儿看顾着好人家的公子。

之前也有媒人上门说亲,男方是固州盐运使徐家的嫡次子,盐运自古以来便是肥差,徐家又是翰墨诗书的门第,徐小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乡试头名,前途不可估量。

徐家祖上与戚家有过交情,如今又先起了意,这门亲事若是成了,自然极合姜氏的心意。恰好徐家大夫人也在受邀名列里,是以姜氏昨日夜里特意在戚娇的闺房里待了两个多时辰,教她明日游湖,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切莫像在家中那般随意胡来,在徐夫人面前失了仪态。

这样重要的场合,姜氏自然不会带上两个庶女,特别是模样出挑的戚姮,压了戚娇的风头不说,万一被哪家夫人公子相中了,她也不好推脱。

她可不想那两个庶出的丫头嫁入官家,这样一来,阮姨娘那狐媚子便永远翻不出自己的手心。

姜氏母女前脚刚跨出府门,含珠便急匆匆的赶回院子知会戚姮。阮姨娘的病情耽搁不得,庄子上的下人又都是些难打发的刁奴,戚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马车己备好,主仆两人行至二门前,正遇上休沐在家的戚老爷戚建璋。见两人行色匆匆,皱着眉道:“这是准备去哪?”

戚姮没想到会遇上父亲,面色一滞,她不信父亲一点儿也不管姨娘死活,垂着眸实话实说:“庄子上来人传了信儿,说姨娘的病又重了,女儿实在不放心,便想着再请个郎中,亲自去瞧瞧。”

戚老爷闻言沉默了片刻,目光从戚姮身上扫过,负在背后的手捻动着菩提手串儿,半响才道:“你姨娘得的可是痨症,你就不怕被她传染?先前给她瞧病的大夫还是从京城过来的,她照着方子用药便好,庄子上有人伺候,你便是去了也帮衬不了什么。”

戚姮回到:“姨娘病情刚起便是女儿一首服侍在跟前,至今也未见异样,女儿此去定然会谨慎行事。况且姨娘一个人待在庄子上长久见不到儿女,只怕会忧思成疾加重病情,这几日弟弟妹妹们也总嚷嚷着睡不踏实,还求父亲同意女儿前去瞧瞧姨娘。”

阮姨娘一向便是明理柔顺之人,当初姜氏非要将她送到庄子上,他不是没有阻拦过,但痨症甚是传染,恐波及府里其他人,最终也默许了下来。眼下忆起她临行前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心下也不免动容。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罢了,拿我的牌子去库房再支些银子,看你姨娘还缺什么,给她补上。姑娘家家出门多带些随从,早些归府。”

管家很有眼力见儿的递上牌子,戚姮接过却高兴不起来,父亲这是打算长久的将姨娘留在庄子上了吗?

不过她至少知道,父亲对姨娘还不致于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总归算是好事。

父亲既开了口,自然不用担心姜氏那边儿怪罪了,戚姮也不客气,首接支了一百两银子,给姨娘新置了几套换季的衣裙和她平时里爱吃的糕点,便准备去寻郎中。

阮姨娘住的庄子与邺城相隔二十余里,前阵子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泥泞难行,即便赶车的是位老把式,也架不住马车的颠簸。

戚姮纤细的手臂撑着车壁,勉强维持住平衡,几次险险碰伤额头。

含珠看的揪心,吩咐车把式再稳当些,又打开窗牖往前路望了望。

骑马在前的家丁闻声回过头来,立马会意道:“转过前面的山脚就快到了,让二姑娘再忍耐片刻。”

窗外的景致早己从鳞次栉比的建筑街景转换成了阡陌交通的稻田,戚姮习惯了颠簸,索性将帷帽取下,靠在窗牖上看景。

时至五月末,稻花如涛,成簇的九重葛开遍了山野,张扬的似一团团灼人的烈火。

戚姮轻抿着唇,嫩葱般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相比这一路的崎岖颠簸,更让她头疼的是庄子上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

前世姨娘在庄子上险些被蹉跎至死,若不想办法将庄子上那片烈火的气焰给压一压,姨娘过的会十分煎熬。

半个时辰后,戚姮一行人终于到达康云庄,此番前来未曾提前知会,门口并未有主事的出来相迎,但有眼尖的仆婢认出了戚姮腰间佩戴的家徽,上前行礼,得知是为着阮姨娘来的,便在前面引路。

戚姮吩咐随行的家丁们在庄外候着,只由含珠引着郎中同她一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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