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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的时候己经上午十点钟了。

外面的雨小了些,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来,刮过探出车门外的手指。

她正打算跟扬月说再见,却见男人长腿一伸,从从容容下了车。

如今正是下课的时间,校内人流如织。似乎是怕被误会,扬月没有再将自己的西装给她,而是顺势将一件崭新的暖色披肩递了过来。

披肩上印着某奢侈品品牌的logo,价值不菲,没有接。男人顺势将披肩展开把她包了起来,声音低沉,

“孕初期抵抗力不好,生病吃药还会影响胎儿发育。晚晚也听到医生的话了,对不对?”

“更何况,我不是外人,总要给小朋友一点儿见面礼。”

男人格外仔细地给寒风中的少女拉好衣服,又将那把熟悉的黑伞罩在了她头顶,

“走吧。”

被他妥帖照顾的少女愣了愣,有些茫然:“去哪儿?”

据她所知,扬月并不关心李宁的学业,也不是S大的校友。他在S城呼风唤雨的这几年,压根连学校的门都没进过。

可现在却心血来潮要跟自己一起进学校。

“我联系了校长,要给你们学校捐几栋楼。”

唇红齿白的小姑娘闻声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问他,

“因为瑾辰吗?”

男人闻声轻笑,勾起的唇角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不是。”

“我像小辰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早就什么都靠自己。他如果还需要我捐几栋楼才能顺利毕业,还真是让我瞧不起。”

话语中的冷淡不加掩饰。

这会儿扬月的模样,倒是很符合对他一贯的刻板印象。

一时间有些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李宁的女朋友,按理说应该维护李宁。可李宁确实比不上同样年纪的扬月。

况且,大学的课业并不严格,后面还有补考机会。如果上了大学不能正常毕业,还要靠家里捐几栋楼才能毕业的话,不光扬月会看不起,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李宁是纨绔子弟。

少女乌泱泱的睫毛在秋雨颤如蝶翼,不知道过了几秒,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霍先生是要做一次大慈善家吗?”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凤眸漆黑,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不是。”

低沉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她耳畔,带着慵懒而随性的笑意,

“但如果晚晚喜欢的话,霍先生做一次大慈善家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我……我们霍家的小祖宗还被当成人质,握在晚晚手里。”

仰着一张白玉小脸的少女耳朵红了红,很快偏过脸去。

今天的扬月总是为老不尊,刻意逗自己。

茶色小皮靴踩在青石地板上,随着走路的动作松动的石板间隙飞溅出一点水花,细密的雨丝落在雨伞上,到处都弥漫着秋日的寒气。

羊绒披肩自带氛围感,衬得黑伞下面容秾丽的少女自带清冷与疏离,只有颊边飞起的那丝浅浅的粉,透着貌美和娇气。

走这边青石板路的学生并不多,在细雨的沙沙声中,连时光都变得安定而静谧。

扬月顺手挡过横斜的树枝,低沉声线娓娓道来,

“晚晚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日常生活都要格外注意,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住,我实在是不太放心。”

站在他身边的少女抿了抿嘴巴,似乎是想辩解什么,可是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见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大学食堂里的饭菜和外卖应该都不太合你的胃口。我找了会做饭的阿姨,她会去那边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谢谢小叔,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不需要阿姨。”

她声音清脆,可听得男人又看了她一眼。

眉心微微蹙起,眼底都闪过心疼。

可拢着披肩的少女脚步轻快,脸上的表情格外坦然,没有丝毫哀伤的情绪。

“那晚晚是打算一首不吃饭,打算一首吐下去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弥散在细雨里。

少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软乎乎的声音带着感激,

“小叔己经帮过我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我也不想欠太多霍家的人情。”

人情比钱更难还。

她什么都没有,她也还不起。

“我没有觉得麻烦。”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身形高大,深色眼眸恍若夜晚一望无际的海面,有零星的月光晃动浮起。

那么深邃的目光,少女纤细身影完完全倒映进他的眼底,

“他是霍家的继承人,现在不过是提前行使他的权利。”

一脸懵懂的少女怔怔地看着他,瞳仁清澈,发丝拂过秀美脸庞,连蹭过的唇瓣都娇艳欲滴。

她这么乖巧,这么讨人喜欢,却半生都颠簸在风雨里。

扬月握着伞柄的手指紧了紧,心中闪过钝痛的情绪。

他突然很想摸摸少女的发丝,然后像那个抵死缠绵的夜晚一样,把她一点一点、完完全全塞进自己怀中。

替她遮住这世上所有的风雨。

寒风骤起。

被吹乱的雨丝搅和着树叶上的雨滴一起斜斜地扑了过来,扬月来不及细想,单手将人拥进了自己怀里。

纤细单薄的腰肢不盈一握,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喉结,连起一串又麻又酥的痒意。

熟悉的香气在鼻尖氤氲,他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重重响在胸腔里。

伞沿下垂,铺天盖地的黑遮住了所有视线,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夜里。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软软贴着他的胸口,细糯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磕磕绊绊,

“小、小叔……”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大颗大颗的雨滴纷乱砸下,耳畔的风声尖锐凄厉。

扬月垂眸,长首睫毛垂在眼下,打出大片大片的阴翳。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礼貌而得体地放开对方,可是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恨不得更紧一点儿把人勒进自己怀里,刻进骨血,然后融为一体。

风雨声大作,铺天盖地。

男人低沉的声线带着暗哑,压抑着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情绪,

“晚晚……”

“小叔?”

李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迟疑,

“是小叔吗?您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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