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撞死人了！”
“快打120！”……人群中不断有人在尖叫。云水中学是云水县最好的高中，也是高考的主要场地之一。今天是高考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考试是下午三点，两点半这个时间点，前来参加考试的学生、陪同的学生家长……云水中学门口像赶集似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本就热闹的场面变得更加热闹。高考这两天，云水县重要的十字路口都有交警执勤。云水中学门口的这个十字路口，自然是重中之重。车祸发生后，十字路口中央，执勤的两个交警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大全，快，你去花台那边，先把车子周围的人疏散开，然后看看车里的人怎么样了？”周正拉响摩托车上的警报，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有条不紊地对自己的同事李大全说，“我去看被撞的两个学生。”周正几大步走到两人旁边，刚好看到向南笑得灿烂。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周正下意识地抬头，除了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太阳以外，什么都没有。不会是撞傻了吧？周正心想。出现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问责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要是因此耽误学生高考……后果不堪设想。不光要问责，丢掉工作都有可能。“同学，伤到哪里了？”周正半跪在地上，豆子大的汗珠在脸颊上汇聚成一条线，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我没事。”任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然后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向南。是他救了我？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任雪脑海里一片空白。“同学，你呢？”周正继续追问。“右手好像骨折了。”向南想从地上爬起来，刚一用力，右手手肘处就传来剧烈的疼痛。“啊……”“你别乱动，”周正示意向南别动，避免造成二次伤害。然后又确认似的问道，“只有右手受伤吗？”“嗯，没被车撞到，就是落地的时候手肘碰到地面上了。”向南点点头，坚定地说。“我扶你起来，”听到没有被车撞到，周正心里松了口气，他把向南扶了起来，又安慰道，“不用担心，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我还要考试，不去医院。”“你手都骨折了，怎么考试，还是先去医院吧？”向南没有理会周正，回身捡起路边的笔袋和耳机，然后朝着云水中学的大门走去。上一世，就是去医院，他错过了英语考试。这一世，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并不是为了成绩，只是因为心头有一种执念。他想改变一些事情，让自己的命与上一世截然不同。“那好吧，你们叫什么名字？”周正没有再劝说，现场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考完了我再找你们做笔录。”“向南。”向南头也不回地说，留下一个孤胆英雄般的背影。“他叫向南，我叫任雪。”任雪似乎是怕周正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向南的名字。看着向南那被拉得悠长的背影，任雪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安全感。她追上向南，怯生生地说：“你……真的行吗？”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要不你来试试？当然，向南没有和任雪开这种玩笑，而是点点头说：“没事儿，还能坚持。”“我帮你扶着？”“不用，我是手断了，腿又没断。”“那我帮你拿笔袋和耳机。”向南没有再逞强，把手中的笔袋和耳机递了过去。两人并肩穿过斑马线。云水中学门口聚集的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道，目送他们两个走进校门。“对了，我都还没谢谢你，”任雪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谢谢你救了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任雪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以身相许吧？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向南想起上一世两人缠绵的那段日子，忍不住调侃道。“我……”任雪娇羞地低下头，脸刷地一下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并不反感这个提议。“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谁当真了，我才没有！”因为忍着疼痛，向南没有心思再调侃。两个人穿过一条长下坡，到品字形教学楼门口，就各自去自己的教室了。“笔袋和耳机给我。”“我帮你拿进去。”“不用，你赶快去自己的考室，一会儿考试就要开始了。”“那好吧。”“记得检查一下耳机还能不能用。”“嗯，考完试我在这里等你，然后陪你去医院。”向南没有拒绝任雪的好意。毕竟是为了救她，送自己去医院是天经地义的事。两位监考老师正在讲台上闲聊，看到一身狼狈的向南走进来，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向南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教室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随后一群人冲进教室，走在最前面的是向南的班主任余永平。余永平径首走到向南面前，急切地问：“向南，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影不影响考试？”“右手手肘处骨折了。”“啊？”余永平情不自禁地惊呼道。“右手骨折了，还怎么考试？”“没事儿，应该还能坚持，实在不行，左手也可以写。”英语除了最后的书面写作，基本上都是选择题，左手倒也不是不行。“身体要紧，实在不行就先去医院……明年再考也可以的。”向南是余永平的得意门生，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是今年云水县的理科状元。虽然放弃考试有些遗憾，终究还是身体要紧。“余老师，我想再坚持一下。”“好吧，如果实在坚持不了了，就提前交卷，考不好也没关系的。”余永平参加过高考，十分理解向南的心情。寒窗苦读十余载，换作是他，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说放弃。“好。”向南点了点头。执念是执念，真的扛不住的时候，他也不会傻傻地坚持。毕竟对于重生的他来说，考试成绩己经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