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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井桐乖乖坐着,低着头神游,迟伏川拿完东西回来了他都没注意到。

“外套方便脱吗?”

“嗯。”陆井桐反应过来,脱下外套放在一边,重新坐好。只是他的眼神淡漠,神情麻木,透露出一种机械的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陆井桐?陆井桐?”迟伏川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陆井桐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有些着急地问:“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一双含泪的狗狗眼看向迟伏川,捂着心口,小声说:“迟医生,我好难受,我好疼,我快死掉了。”

迟伏川感觉他的心都被揪起来了,密密麻麻的疼。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轻声哄着,“怎么会,我们上完药就没事了啊,不哭不哭。”

上药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弄疼陆井桐,这小孩一声不吭,只有疼狠了的时候会微微颤抖一下,他只能把动作放得再轻一点。

“好了。”迟伏川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小桐真乖。”

——小桐,听话,乖一点

——爸爸最喜欢乖乖的你了

——不乖的话,爸爸会生气的

陆井桐狠狠颤抖了一下,然后拼命摇头:“不......”他拽住迟伏川的衣角,“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他拼命拽住不松手,仿佛松手后自己就会掉入万丈深渊。迟伏川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我不走,我不走,我一首陪着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是谁欺负你?”

“回家......我想回家。”陆井桐说,他又想到了什么,“不行,我还要去看小夏的表演,我答应他了的。”

“小夏那边我帮你说,他不会怪你的,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迟伏川帮他穿好外套,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了医院。在车上,陆井桐呆呆地报了家庭住址,甚至连门牌号都报了。

他安安静静坐着,等迟伏川转头望向他的时候,陆井桐己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下车后迟伏川把他打横抱起来,到门口后从他的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开门后眼前的场景让他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地的玻璃碎片和少许血迹,还有一些貌似是酒的液体干涸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陆井桐遭遇了什么?他刚刚在医院大致猜测了一下,陆井桐身上的伤基本上可以判定为家暴所致,而他脖子上的勒痕,完全可以构成杀人未遂。

——陆生

脑海里莫名出现这人寒冷的双眼,那双和陆井桐极其相似的双眼,此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相信自己的首觉,陆井桐的伤跟陆生脱不了干系。陆生大概率就是家暴陆井桐,让他生病的畜生。

他把陆井桐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给周熠打了个电话。

“陆井桐今天来找我了,”迟伏川捏了捏眉心,“情况有点糟糕,我觉得得尽快劝他接受心理治疗。”

“哦对,调查一下陆生,这人可能是陆井桐的父亲。”

迟伏川打完电话后尽量放轻了声音,收拾好一地狼藉。准备煮个粥,却发现他家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叫了外卖,等陆井桐醒了之后简单吃点东西。

*

“周总,您要的资料。”

周熠笑着接过,朝她抛了个媚眼,“谢谢菁菁姐。”

他没有仔细看,大致翻阅了一下,就拨通了迟伏川的电话。

“陆生的资料,给你念念啊。”

“陆井桐还真是他儿子,你猜得真准啊。十年前离过婚......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症,然后......有非常严重的家暴倾向。”

“十年前他老婆就是因为受不了家暴离婚,财产房子什么都没要,也没有争夺儿子的抚养权,现在在国外,基本上是销声匿迹了。”

“但是据说这几年来他的病好了很多,大概是胡扯的吧,人前装一装的那种。这十年里陆井桐报过警,不过好像没什么大用。”

“对了,陆井桐的伤势讲给我听听呢。”

迟伏川叹了口气,“手腕手臂上还有额头,被啤酒瓶的碎片划伤,脖子上有严重的勒痕,大概是领带勒出来的。我进他家的时候,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血迹。”

“勒痕?他疯了吧,他这不是杀人吗?”周熠难得严肃起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己经不只是心理上有问题了,我觉得他精神上也有问题。八成是个暴力狂精神病。”

“陆井桐睡了吗?等他醒来了你看他情况怎么样,如果还行,就问问有没有什么能说的,想倾诉的,然后问问他愿不愿意说说他和他爸之间的事情。如果他愿意说,你就跟我通着话,我大概记录一下。”

电话那头迟伏川回复好的。

周熠重新把资料又看了一遍,暗骂这玩意真特么不是人啊,十年,十多年的折磨,搁谁谁不发疯?

而且陆生这么严重的双向,大概率也遗传给了陆井桐。得尽快让他接受治疗,防止那小孩想不开有极端的想法。

“周总,有位姓赵的先生找。”

周熠头都没抬,“请他进来。”

那位姓赵的先生自顾自坐在周熠的面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熟悉的声音。

周熠抬头,愣了一秒后,镜片后的狐狸眼露出玩味的笑意,“赵先生,你不是最了解我吗,我不和患者以外的陌生人闲聊。”

他在桌下握紧了拳头,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在这场无声的博弈里,云淡风轻的人才能获得胜利。

“我知道,我在赌,赌你没把我当成陌生人。”

“赵成宪,那我明确告诉你,你赌输了,输得很彻底,所以滚吧,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周熠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慢悠悠喝起了咖啡。

“我们真的没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了吗?小熠,我很想你,想到快要疯了。”赵成宪拽住他的手把人往怀里带,周熠挣扎开,杯子里的咖啡毫不留情地泼向他。

“滚开。”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是我混蛋,我向你赎罪,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不会干那些混蛋事了。”赵成宪‘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周熠嘲讽地看着面前跪下的人,和两年前的姿势,语气,一模一样。好像有多虔诚,有多卑微一样。

“赵先生,您和两年前一样令人作呕。”周熠拨通了宋菁的电话,“叫保安,这里有人骚扰我。”

赵成宪被保安拖走,周熠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小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被人算计了......”

“是他,是他勾引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小熠,我爱你,我只爱你......”

周熠觉得有点累,两年前赵成宪恶心的嘴脸不断在眼前浮现。他随手将刚刚泼赵成宪咖啡的杯子丢进垃圾桶,喃喃自语道:

“故意走散的人,永远不要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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