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素未谋面,但江宁基本可以确定,刚才跟黑衣男人出门的女子,就是林友文的未婚妻李月儿。
而且,李府的主人,李月儿的父亲,应该也是知道此事的。
不然他也不会撒谎,说李月儿去了京城。
想明白这点,江宁便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虽然与林友文只是萍水相逢,但江宁却觉得不能让林友文被蒙在鼓里,受李家欺骗,得点醒他。
最可怕的不是被绿,而是被绿了还不自知,这才是最可怕的。
江宁无法感同身受,但在前世却见过许多这样的案例。
“不过该用什么办法提醒林兄?”江宁思索着,一路走上楼阁二楼,回了房间内。
他要直接明说,林友文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后者没有亲眼目睹。
…………
李道真和林友文两人在厅堂内欢声笑语的交谈,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林友文走后,李道真刚抿了口茶,一位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丫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丫鬟小声说道:“老爷,小姐又出去了。”
李道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之前的温和荡然无存。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丫鬟离开。
待丫鬟退出去后,李道真将茶杯砸在桌上,茶杯砰的一声碎裂,茶水四溅,怒道:“这两人,太过放肆。如今友文就在府上,如果他得知此事,再一闹腾,我李家的脸面该往哪搁!”
福伯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这事得趁早解决,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日那书生会知晓。”
“依老夫之见,既然月儿被那盐帮少帮主陆笛看上,而月儿也对他有情,不如干脆撕毁这段与林家的婚约,将月儿嫁给陆笛。”
“反正如今林家早就落魄得不成样子,不值一提。”
“倒是盐帮,盐帮现任帮主陆长空是南山城大名鼎鼎的内劲高手。若是李家能与他搭上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哼,我自己的女儿还不清楚吗,她哪里是喜欢那纨绔子弟,只是慕强贪图个新鲜罢了。”李道真感到头疼,揉着太阳穴。
沉思了一会,断然道:“这桩婚约,不能毁。毁了,我李府必然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不过,盐帮也不能得罪。”
“盐帮霸占着南山县各个码头,我们的茶叶生意还得通过码头走漕运,需要经过盐帮同意。”
福伯想了想,出了个主意:“那就让这起婚约失效。”
“你的意思是……”
福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道真瞳孔一缩。
他活了大半辈子,心思何等敏锐。
立刻便明白了福伯的意思,只要缔结婚约的男女双方中有一位死亡,婚约自然就失效了。
只要林友文死了,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毕竟,这未婚夫都死了,未婚妻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三道四。
从眼下的形势看,要想保住李家名声的同时不得罪盐帮,除掉林友文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而且,要让其死的人尽皆知。
李道真摇了摇头,道:“不行,友文父亲曾与我是多年的兄弟之情,我怎能对他儿子下手。”
福伯沉声道:“这事不用我们出手。”
“我们只需要将友文离开李府的时间,以及去向,转告给陆笛,他自会代替我们将此事办妥!”
李道真还是不愿,福伯又劝了几句,本来都打算放弃了。
哪知李道真犹豫了下后,一咬牙,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只能是这么办了。”
福伯嘴角上扬,仿佛早有预料。
他来李府也有五六年了,两人相处这么久,早就知道男子表面慈善友好,但在虚假的面孔下,还隐藏着一张凶狠毒辣的真面目。
甚至,他都怀疑十年前林友文父亲的死亡,可能就是李道真的手笔。
“那江姓剑客没关系吗?他会不会插手此事?”李道真仍然有些担忧。
“此人身体羸弱,老夫一看便知他从未练过武,纵然有一把好剑在手,也只是个空有其表的黄口小儿,不值一提。”福伯肯定道。
“既然他和友文在一起,那只能算他倒霉了。”听到这话,李道真放心了。
…………
半个时辰后,李府摆上了丰盛的晚宴。
李道真在宴席上让下人拿出了一坛珍藏的美酒,为江宁两人接风洗尘。
李道真依旧是一副温笑热情的面孔,而林友文浑然不知这背后蕴藏着的危机,他与这位未来的老丈人举杯痛饮,谈笑风生。
不过,林友文很快发现了身边的江宁,有些不对劲。
江宁有意无意的,往自己的碟子里夹了许多绿油油的青菜。
林友文压低声音,说道:“江兄,我不喜欢吃素的,你不用再帮我夹了。”
江宁轻飘飘的说了句:“哦,你原来不喜欢吃素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吃荤呢。”
“什么?”林友文脑子差点没转过来。
江宁脸色一正:“我是说,吃青菜可以补钙。”
林友文:“?”
坐在对面的李道真和福伯,看见碟子里的青菜,眼中有些冷意。
两人都是老江湖,江宁的异常举动,向他们透露了不少信息。
李月儿和盐帮少帮主的事,林友文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看到几片绿菜叶不会往他处想,但他们两人可是知情人士。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难道这小子知道了些什么?此刻的反常举动是为了暗示林友文?”
想到这,李道真看向江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杀意。
…………
一个时辰后。
宴席散去,江宁林友文两人酒足饭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
另一边,李道真立马命人将全府上的丫鬟、护卫、厨子都叫了过来,足有七八十号人。
“那位姓江的客人,可曾有向你们打听了些什么?”李道真冷声道。
随即,便一个个的开始盘问。
在他的审视下,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往日的慈祥和善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严厉,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在这样的氛围下,每个人都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一个站在第一排的丫鬟紧张地开口,声音略带颤抖:“回老爷的话,那位公子向我询问了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