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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代嫁

北风肆虐,整个京都银装素裹,白茫茫的大地泛着点点冷意,夏侯明月敛了敛自己的衣襟,满脸默然的踏入府中。她从不曾唤这个地方为家,只因为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亲情,家于她来说,不过是个可以片刻安歇的地方。

夏侯府恢弘的大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里面宾客满堂。无不显示着热闹非凡。她,夏侯明月,只是府中的小小庶女。她的姐姐夏侯明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自然赢得大人们的欣赏和称赞,而她永远只能站在她身后,被她的光芒所掩盖。

眼里的恨意徒增,夏侯明月慢慢进了喜房,今日就是夏侯明雪的大婚之日,嫁于的是当朝太子。然太子自幼体弱多病,更传言十五岁起就从未踏出太子府半步,其神秘气息遍布整个嬴朝,却没有人能真正知道这其中种种。传闻太子离殇,至今未娶,夏侯明雪进门,便是东宫之主的太子妃,此等荣耀,岂是一般官宦之家可比。

冷寂的屋内没有一丝人声,她在夏侯明雪身后站定,明雪神色未有半点喜悦之色。她知道夏侯明雪并不开心,她的心,早已遗失在了那年秋天,青石桥上笑靥明媚的男子身上。

明月目光淡漠,紧咬着的下唇微微感到些许腥甜,“姐姐若是不愿意,就由我代嫁罢。”

着凤冠霞披的夏侯明雪突然转身,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明月看到她眼中的欣喜似是被强压下去,便见她笑着摇了摇头,“明月,我怎可将自己的不幸强加在你身上,皇上赐婚,若是让你代嫁,有朝一日曝露天下,便是杀头的大罪,我怎能如此自私。”

她敛眉,自是看得出夏侯明雪心里的百般挣扎,她不愿意嫁入那深宫之中,然圣意不可违,她只能强迫自己。

“可是姐姐,皇上的圣旨,并没指明究竟是长女还是庶女,明月愿意为姐姐代嫁,只求姐姐能答应明月一事。”夏侯明月目光安详,笑望着她。

夏侯明雪的心渐渐动摇,她终于取下头上厚重的凤冠,目光凄凉,“明月,你当真愿意,进入那深宫之中吗?”

夏侯明月心里冷笑,衣袖下的素手紧紧握住。她不愿意,可是她要知道她是谁。那深宫之中藏着关于她身世的惊天秘密,她怎能错过这样大好的时机呢。

“姐姐只要答应明月,日后好好侍奉父亲。”她假意惺惺,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夏侯明雪脸上苦笑尽显,她终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私念,抬手慢慢将自己的喜服解开,里面,是她平日里所穿的白色衣衫。

“明月,那便委屈了你。姐姐,对不起你。”她深知太子体弱多病,不知何时便会离开人世,而后宫之中的规矩却是,妃嫔殉葬,不管品级高低。

夏侯明月莞尔一笑,从容的将喜服披至自己身上。沉重的凤冠将所有未知的忐忑一并压下,此刻她不是明月,而是明雪。

大红喜帕遮住明月沉静的素颜,她看不到周身的一切,只依稀听到门被推开,而后她被搀扶着上了车辇。临走前,分明感到一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她知道那是明雪,夏侯明雪,她一定是在愧疚,同时也在担心她日后的生活,会是何种的艰辛。

车辇颠簸,明月紧握着拳头安静坐于软榻之上。太子离殇,她自是听说过的,从小体弱多病,直至现今,从未干涉过朝政,而皇上,却固执的意欲将帝位传于他,惹得诸王蠢蠢欲动,朝纲渐渐混乱。

明月宽大衣袖下的手慢慢握拢,手心渐渐冒出冷汗。然而已经别无选择,现在的她没有后路可退,只能咬牙向前。她要知道她是谁。从很早的时候明月就知道,她并非出身侯府的千金小姐,所以她可以理解为何自己从来不受宠,而她无意间听得,原来她自小就是从宫中被抱到夏侯府的,自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能进入那个樊笼般的皇宫。如今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凛冽的寒风从微启的珠帘处吹进,明月不禁一个轻颤,身上渐渐升起一股凉意。车辇之外热闹非凡,人声沸顶,不消片刻便停了下来。

喜娘掀起珠帘将她从里面搀扶出,慢慢地走入太子府中。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她想该是异常恢宏壮丽,然大红喜帕下的她看不真切,只能低首不语。

夏侯家没有一人进宫参加喜宴,她也乐的轻松,繁文缛节之后就被搀扶进了内殿,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道,有些好闻。夏侯明月不禁闭上眼睛,享受这样细微的安宁。喜娘将她扶至床榻,而后悄然退下。偌大的宫殿瞬间便只剩她一人,她忽然感到惊慌,竟是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窗外的冷风轻轻流淌过她周身,裙角微微飘荡,红烛摇曳在风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细碎的脚步声忽而传来。她紧张地坐直身子,该来的总是要来,便敛了敛心神,慢慢镇定下来。

2、新婚

镶着金丝边的黑靴,忽然出现在夏侯明月眼前。喜帕之下的她看不到眼前的人,却仍旧能感受倒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然许久之后,他并没有挑开她的喜帕,夏侯明月有些奇怪,对眼前的男子忽然好奇起来。离殇在整个嬴朝都是谜一样的存在,她从不否认,自己对他的好奇远远大过对这个皇宫的好奇。

凉风徐徐,红烛在静谧的空气中发出簇簇的声响,诡异而又寂寥。夏侯明月的指甲被深深的嵌入掌心之中,感觉到阵阵刺痛。忽的,头上的喜帕被人暴戾的扯开,飘然落到地上。她抬头,对上的是一张英俊却又鬼魅的笑脸。这个男子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笑容邪魅而又诡异,她忍不住的轻轻颤抖。这便是传说中身患重疾的太子离殇吗,可是为何,他看上去竟是与其他男子无异,体格健壮气质卓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沿着她的轮廓在脸上细细划过,薄唇微抿,却不曾说一句话。

珠帘在微风的吹摇下发出碰撞的清脆声音,寒意袭遍夏侯明月的周身,她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没由来的开始恐惧。然而她必须镇定,她是夏侯明雪,而不是夏侯明月。此刻,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夏侯家的女儿,也会有这样倔强的眼神吗。”离殇戏谑的声音慢慢回荡开来,映入耳中却是分外的不舒服。他明显的不屑,眼里是不容人忽视的高傲之色。

夏侯明月敛眉低头不语,这个时候,沉默便是她最好的保护层。从他的神情看来,似乎是对于夏侯家并没有太多好感。

下颚被狠狠的挑起,他的笑意更加的肆无忌惮,夏侯明月仿佛看到了那年秋天,那个会对她微笑的男子,温润如玉,曾经让她几近迷失。

理智在下一刻快速的映入她心里,暗自镇定,她告诉自己他不是他,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是嬴朝最为神秘的继承者,他是离殇。带着鬼魅气息的阴鸷男子。

“夏侯明雪。”离殇的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流淌过他的眼眸,他的薄唇轻轻蠕动,吐出有些醉人的气息,暖暖的而又带着些许的湿意。夏侯明月感到脖间忽而一凉,下意识的低头,发现领口处不知何时被撕去了一块衣襟。惊慌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她目光岑寂,更多的却是惊恐。

下颚骨忽的痛,眉心紧皱,夏侯明月紧张的望向离殇,这个男子的笑容这般温润,然而眼神里的光芒确是阴霾无光,仿佛阴暗的从不见天日。可是离殇,他难道不该是体弱多病的么,为何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就好像可以生生将她捏碎一般。

“我的太子妃,若不是聪明伶俐的,一向活不过一年。”森冷的声音划过,夏侯明月心口一震,然脸上却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绽放出一丝笑意来。

她看到离殇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他邪魅的笑容微微一顿,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加紧着手中的力道。夏侯明月忍住疼痛,眉心渐渐舒展开来。若是想着不痛,就会真的不痛了。她轻声笑道:“太子无须这般,明雪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断然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离殇看了她许久,她看到他明眸里那一抹阴鸷后面的澄澈,这个男子,若是不那么阴霾的话,大概也是一个好看明媚的男子。她忍不住轻叹口气,怪不得太子宫内无一妃嫔,原是因为她们守不住自己的嘴巴吗。可是为何,他要这般欺骗着天下,明明健康无虞,却谎称身染重疾,让人遐想纷纷。

离殇看着夏侯明月满意一笑,终是放开她的下颚后退一步,他双手抱胸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神高深莫测,让她无法看真切。这个男子太过讳莫如深,如若想探寻有关于他的一切,便会到达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她不想,她有自己明确而清晰的目的。那么他的事,她自然会绝口不提。

许久之后,青萝帐上的流苏微微摇曳,她坐立难安,始终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下颚骨依旧疼痛,而她没有半分反抗的气力。在他面前她该是卑微的,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离殇站在那里不曾说话,似是思考着什么。这样尴尬的气氛是她从未曾经历过的,而她的面前,还站着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

衣袖忽的一挥,红烛明灭,黑暗中的离殇转身离开新房。夏侯明月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屋外他修长的身影还倒影在窗上,在风中摇曳着。她的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住身下的被褥,再也抑制不住的闭上眼睛。这个太子宫太过可怕,她仿佛已经可以预想的到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复杂不堪。可是没有后悔,她淡然的笑了笑,这便是她的选择,她夏侯明月赌掉自己终身幸福的选择。

3、皇后

翌日清晨,鸟语花香。夏侯明月在宫女的伺候下早早的就穿戴整齐。服侍她的宫女名叫香菱,看似极为聪明伶俐。明月对她笑了笑,了表谢意。

走在皇宫内青石铺成的小道之上,心里渐渐的紧张起来。按照宫中规矩,新婚第一日是要去向皇后和各路妃嫔请安的。然而夏侯明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心下茫然失措,却无人可以帮助她。从昨夜离殇甩袖而去到现在,她再没有见过他,他神秘的让人不容窥探。

“太子妃,进入凤临宫的时候,只需请安便可,切不可多言。”一直跟在身边的香菱忽然出声提醒她。

夏侯明月微微一震,笑着点了点头。如今除了香菱,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如若连她的话都不信,当真是独木难支了。

凤临宫便是当今皇后王皇后的寝宫。恢宏壮丽,比太子宫还要大上一些。夏侯明月低眉敛目地听着太监们一串串的通报声,唇边微微冷笑。这宫中的规矩,她当真是难以理解,然而讽刺的是她却出生在这里。

“皇后娘娘有请。”一个与香菱同样打扮的宫女忽然走出来对她说道。

夏侯明月一愣,随即笑着跟她入内。大殿之上,雍容华贵的女子一身红色锦服倚靠在软榻之上,左右两侧皆是光鲜亮丽的女子,珠光宝气,大概便是妃嫔了,然而她不认识,只能依稀分辨,整座之上的女子,确是皇后无疑。

微微欠身,夏侯明月轻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座之上的女子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呼气,似是随意的说道:“太子妃今日第一次进宫,许多规矩日后还是要慢慢教的,便自己看着点多学学吧。”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她不喊她母后,因为离殇并非她所出,离殇的母亲在他满月后死于疾病,所以很小的时候,离殇就是一个人,十五岁之后更是连太子府都不曾踏出一步。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香菱告诉她的,她不知道香菱告诉她这些为何,但是她在香菱的眼里看到了真诚。香菱是真的希望她好。

王皇后并不说话,轻啜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而夏侯明月亦是低首站在原地。反倒是候在两边的妃嫔,对她笑着道:“太子妃果真是国色天香,早闻夏侯大人的女儿不一般,如今看来当真是世间少有,如此素雅别致,臣妾们真是甘拜下风。”太过虚伪的奉承,她却只能笑着接受。

王皇后终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清冷的眼神望向夏侯明月,挥了挥衣袖对她说道:“站在你左侧的,是三皇子贤王的王妃,站在你右侧的,是五皇子墨王的王妃,想必你都还不认识吧。”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会牢记在心。”三皇子和五皇子,无一例外都是皇后所出,这两个王妃自然是与她比较亲近的。只是这日后的皇位之争,怕是会越演越烈了。夏侯明月暗自压下自己莫测的些许想法,这些都与她无关,她自然不需要去想太多。

王皇后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夏侯明月的全身,她蔻丹上的指套修长尖细,慢慢的起身,在身边太监的搀扶下走至夏侯明月面前,“太子妃跟本宫来,两位王妃暂且退下吧。”

夏侯明月心里微一哆嗦,看着那两个妃嫔兀自退下。她求助般的眼神飘向殿外的香菱,香菱对她微微一笑,那样自信的笑容,就仿佛她有足够的能力应付面前这个皇后。

凤临宫的后院之内,凉亭里摆放着些许糕点,王皇后却站在凉亭之外,双眸看向远处的海棠,朱唇微微的向上飞扬,漆黑的发丝被凤冠高高挽起,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然却透露着太多阴鸷的气息。就仿佛是,和离殇一样。如若不是香菱提醒,她当真会以为他们才是母子。

“本宫早就听闻夏侯家的女儿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真与别的女子有些不同。”王皇后蓦然开口,语气平淡无奇,然却透露着点点的神秘之气,那是夏侯明月所听不懂的话语。

她只能微微敛眉,“娘娘谬赞了。”

锐利的目光再次扫向夏侯明月,这一次她却碰巧与王皇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心里的惊慌被理智压下,她慌忙低头,不让王皇后看到她眼里的狼狈。不知为何,在这个女子面前,她不想让她看到哪怕一点自己的软弱。

“本宫希望你日后扶持好太子,太子身子从小便落下了病根,你定要细心照顾着才是。”她的语气波澜不禁,可是为什么,这整个皇宫却会被离殇蒙在鼓里呢,他明明那样健康,却要让人以为已是病入膏肓,这又是为何,夏侯明月想不通。

她甚至想不通这个有些假惺惺的皇后说着这样的话,恐怕在她心里是希望离殇早些死去的吧,这样她的皇子才有更多的把握踏上那帝位。始终都低垂着头,夏侯明月将自己的思绪小心的掩饰在眼底深处,而后恭敬地回答道:“太子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定然会好生伺候着。”

王皇后微微点头,走至凉亭内的贵妃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划过石桌,她貌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从前的太子妃,皆是不到一年便死于非命,本宫倒是希望,你能长一些……”夏侯明月心里轻轻一抖,忽的想起了昨晚离殇的话语,身上渐渐生出凉意,他们的斗争,恐怕已经是有些不可开交了吧。

她低头不语,假装没有听到。

“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她欠身行礼,低首离开后院。

前殿的香菱看到夏侯明月,脸上的焦急瞬间消退下去,她无力的对香菱笑了笑,按原路返回。

4谜团

太子宫内安静异常,明月看向正殿之中,虽也是恢弘壮丽,里面金碧辉煌,然却没有凤临宫那般大气,候在殿门口的宫人几乎三三两两,她这才发现其实太子宫的宫人仿佛少的可怜,几乎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碰上一个。这是她在进宫前没有想到的。

路过书房的时候,夏侯明月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花香四溢,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道。她知道离殇虽然看上去健康,然还是需要药草调理,她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也不问,知道的越多,越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书房里面诡异的安静,夏侯明月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如若不是里面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她大概会误以为房中无人。低头轻叹一声,她提步正要离去,却被里面忽而传来的声响止住脚步。

“太子妃既是已经来了,何不进来坐坐。”离殇的声音太过冷魅,可以让人不寒而栗。夏侯明月无法,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空气之中,然后转身,走进书房。

书房内书香气十足,离殇身着玄色锦袍,闲逸的坐在桌案后,手上依旧捧着尚未看完的书籍,邪魅的笑容挂在嘴角。夏侯明月几乎要晕眩,一个男子,怎可以有这样妖冶的笑容,他好看的双眸却是那样冰冷,看不到一丝情感。

离殇,是否你的心里承载着太多悲伤,所以要用这样的假象来掩饰呢。她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的疼痛。

离殇放下手中的书籍,双手抱胸笑望着夏侯明月,“我听说,你去凤临宫请过安了?”

她低头轻声回道:“是,明雪听说这是宫中规矩,若是不去,怕会有失礼仪规矩。”她答得得体,不给他一丝可以嘲笑讽刺的机会。

他忽然微微一笑,起身走近夏侯明月,挑起她的下颚,如昨夜般,她的下颚骨处还依稀的有些疼痛,若是他再用力,她不敢肯定是不是会碎掉。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仔细的看着夏侯明月,让她毛骨悚然。

离殇的眼神,就算是这样认真,还是让她觉得危险。她惹不得也靠近不得,所以只能远远的逃开,避免与他之间的一切关联。虽然如今的她是他的妻子,然而却是这样无力而又无奈。

离殇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认真的眼神不再,取而代之的便是戏谑,“明雪想不想知道为何我前两个太子妃皆是活不过一年。”

明月敛眉回答:“殿下若是想说,明雪自然洗耳恭听。”

“夏侯明雪,你很有胆识,光是这一点,我就认为你会比她们活的更长一些。”离殇狂妄的笑容响彻安静的书房内。

她轻轻一笑,“明雪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太子殿下的夸奖呢。”

离殇笑着摇了摇头,终是有些严肃的正色道:“夏侯明雪,你知道在宫中最忌讳的是什么吗。若是抑制不了自己的贪念,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自然是连一日都活不过的。”他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意,而她的手心渐渐的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他是在提醒她,若是想要活命,便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嘴巴,如此说来,事实并非如传闻所说他的太子妃皆死于非命,而是因得罪了这阴冷的太子,才落得如此下场。她轻轻颤抖,不敢直视他阴鸷的双眸,若有一日,他知道了其实她并非夏侯明雪,又会如何?

夏侯明月竟然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离殇讳莫如深的眼神,那仿佛可以看清一切的双眸,着实让她有些受不了。

低头,她恭敬的回答,“明雪知道殿下的意思了,会将殿下的话牢记在心,以保住自己的小命。”她讽刺地说道,如今的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若是想要她死,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自然是该谨慎一些。为他,更为自己。

离殇后退一步,满意地看着夏侯明月,她在他眼里看到耀眼的光芒,那种可以睥睨天下的霸气。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被外界称为自小体弱多病,然而在她眼里却是这样霸气十足,或许这个宫中最高明的人应该是他。帝位的争夺,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言,自古都是如此。

她福了福身告退。书房外香菱还候在那里,见她出来慌忙跟上,她没有跟香菱说话,哪怕她的心里有多少疑惑,她都不会开口问香菱,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虽然她知道这样愚蠢之至。

“娘娘,太子宫有许多事你还不了解,等你日后了解了,就会知道殿下的一片苦心了。”香菱开口说道。

夏侯明月笑了笑,显然香菱是听到了书房内的对话,她假装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回到那个所谓的新房,依旧是一片红艳,却是冷冷清清。

5、旧识

这是只属于夏侯明月一个人的寝殿,不是新房,因为没有那个可以和她共度的人。香菱被她遣了出去,夏侯明月靠在窗口,冷风从领口处吹进,她微微瑟抖,思绪飞扬。

离殇太过神秘,根本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而她进宫只为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看来怕是要大费周章了。轻叹一声,目光无意识的向远处瞥去,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她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记忆之中总是温和的男子。

一身白色锦衣,昂然行走于风中。

夏侯明月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直的看着远方的男子。她记得,这两年已是没有再见过他了。那年青石桥上,那个翩然出尘的男子,何止是带走了夏侯明雪的心呢。

可是夏侯明月毕竟不是夏侯明雪,她太过理智,甚至太过聪明和清醒。

“香菱,那个人,为何会来太子宫?”夏侯明月走到门口站着的香菱身边问道,相邻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而后轻轻一笑。

“娘娘有所不知,那位乃是大学士容远宋之子容慕熙,自小就与殿下一起长大,感情甚是要好,三天两头的就往太子宫跑。”香菱面色有些绯红,夏侯明月淡淡一笑,小女儿家的心思怎么会逃的过她的眼睛呢。

她点了点头,提步出了寝殿。容慕熙走进离殇的书房,夏侯明月只能止步。离殇身上太过阴鸷,她始终都不愿意太过接近。

夏侯家在嬴朝算是有名的官宦之家,她所谓的爹爹乃是朝廷右相,在朝廷之上颇有势力,深得皇帝宠爱。所以容家这样的名门与夏侯家自然是世交,容慕熙当然也见过夏侯明月,只是,若是在这里相遇,碰到了,拆穿了她的身份,该是如何?

她想到这一点,慌忙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已然太迟。离殇邪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太子妃何故如此鬼祟。若有事找我大可以进来说话。”

明月暗暗责骂自己的不小心,僵硬的身子动弹不得,那两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让她忐忑不安。然而没有任何办法,她终究是转过身去。

“臣妾参见殿下,容公子安好。”她的余光偷偷瞥向容慕熙。

出乎她所料,容慕熙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依旧如从前般柔和的笑着,干净而温纯。

“哼。”离殇冷哼,负手从她身边经过。夏侯明月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厌恶。她沉默的低头恭送他们。

回廊的转角处,容慕熙忽而回转头来,与正好抬头的明月视线相对,他朝她微微一笑,而后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明月愣怔,那个笑容别有深意,恐怕他早已知晓这一切。这两年来夏侯明雪与容慕熙常有往来,想要知道这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她闭上眼睛,斜靠在门栏之上,全身无力。

6、警告

那一日容慕熙出现在太子宫,让明月甚是慌张。她坐立难安,在殿内呆了整整一下午,香菱只当她是初入宫中尚不适应,故而也未曾放在心上。

“香菱。”夏侯明月的声音忽而响起,让原本准备出去的香菱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清冷的双眸看向香菱,眼里的探寻浓重深厚。

香菱歪着头想了会,细声回答道:“殿下,应该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人,且可以让人信任和依赖的。”

扑哧一声,夏侯明月忽的笑出了声,她看着香菱,指尖在窗台上划过,蔓延出一片冰冷。

有担当吗,她还没看出来。

可以让人信任和依赖吗。至少这样阴寒的男子不是她会想要依靠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香菱退下。香菱也不多言,径自出了厢房。

这太子宫里到处都是离殇的人,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也懒得去探索这些无谓的东西。

素手伸入怀中,一块温润的玉佩被握在手中,带着温暖的触感。她没有拿出来,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的浮现出来。这块玉佩,是她身上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据说是从出生起就一直佩戴在身边,从未离过身。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视线望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暗夜的朦胧下,离殇靠在门上,一脸不羁。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夏侯明月从容的走到他面前欠身行礼。

“臣妾参见殿下。”

离殇并无任何反应,他身上散发出来浓烈的酒气,想来喝了不少。刚才隔得太远她并没有看真切,如今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俊美的脸上已是有些红晕。

“殿下要臣妾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吗。”夏侯明月出声提醒一直未言语的离殇,身子就那么别扭的福着。

然而离殇还是没有开口,他伸手猛的将眼前的女子揽到自己身前,双眼有些迷离,他薄唇微启,“我的太子妃,如今仔细一看,真是生的比那后宫三千佳丽还要美上几分。”

夏侯明月错愕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如此失态,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她从来未曾与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是第一次。

“殿下喝多了,臣妾扶殿下回宫歇息吧。”夏侯明月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他太过用力,甚至加紧力道不肯将她放开。

离殇忽的俯下身,在夏侯明月耳边耳语道:“夏侯明雪,安分守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自然保你无事。”

如鬼魅般的声音,像是暗夜孤魂,让夏侯明月浑身一颤。离殇满意的放开她,眼里虽然还有些迷离,但是却极为清醒。

7、下毒

翌日清晨,夏侯明月早早穿戴整齐,她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片苍茫。香菱匆匆从屋外进来,看到夏侯明月,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殿下如何了?”夏侯明月眼光扫过香菱,香菱的神色有些不安。

“回娘娘,殿下很好。”

唇边浮起绝美的笑意,她转头望着香菱,“香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适合撒谎。”

一句无心的话,却惹得香菱脸色刷的惨白。香菱慌忙跪下,声音轻颤:“娘娘恕罪,香菱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殿下吩咐不得传出去,这才隐瞒着娘娘。”

“太子可是出了什么事?”难怪,昨夜的他会那样反常,夏侯明月那时就觉得奇怪,他的举动太过怪异,连她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不一样。

香菱却是收住了声音,她支支吾吾的避左右而言他,始终不将重点说出来。明月闭了闭眼,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耐。

“香菱,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找殿下。”她假意起身,香菱果然不出所料的抓住她的衣袖。

“昨日殿下与容公子同赴贤王殿下的生日宴,不曾想到竟被灌得酩酊大醉,殿下的酒力一向十分厉害,没想到酒内却被下了药,到如今殿下都还……”香菱已经开始有些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夏侯明月蹙眉细想,“是什么药?为何不宣太医?”

“摄魂草,也就是俗称媚药,除了……”香菱的脸蛋涨的通红,她跳过那些词,直接说道:“无人能解。”

夏侯明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可是这宫中宫女无数,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替他解毒,他为何竟是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她几乎想也不想的起身向离殇的寝宫走去。一路无人,安静异常。偌大的寝宫外侯了许多宫人,然内殿却无一人。

“参见太子妃。”见到夏侯明月,他们忙跪下行礼。

夏侯明月无心看他们,兀自走向内殿。

床榻之上,依旧是昨日的着装,一身玄衣的离殇躺在床上,满脸痛苦。他好看的五官紧紧扭曲在一起,再不似那个冷静阴鸷的男子。

明月轻轻走至他身边,还未靠近,离殇冷漠的近乎残暴的声音已经响起,“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定不放过你。”

夏侯明月微微一怔,他为何,不让别人救他?而此时香菱已赶了来,拦下正欲向前的夏侯明月,朝她摇了摇头,强拉着夏侯明月离开内殿。夏侯明月不甘,她转头看向床榻之上的离殇,不知为何,心头竟是微微一疼。

被香菱拉着的夏侯明月一到殿外,刚想问询,然却被迎面而来的人生生的止住了声音。气质儒雅,依旧一身白衣,容慕熙在看到夏侯明月的时候顿了顿,随即恢复镇定,朝她轻轻一笑。

视线停留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夏侯明月记得距离上一次的相见已经两年。没想到两年后的再见,竟是在这太子宫中,而他与她,都已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参见太子妃。”容慕熙恭敬有礼,拱手抱拳。

夏侯明月轻笑,“容公子既是已经来了,大概也不介意与我多说几句吧。”说完,她甩袖走出宫殿,转身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8、相依

太子宫的花园着实有些大,虽是冬日,却也不乏昂然气息。夏侯明月在假山前驻足许久,她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淡雅如菊。

身后的脚步声不止,直到离她几步之远才停了下来。容慕熙站在夏侯明月身后,一脸戏谑,却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两年不见,原来不只是明雪变了,连明月都变得如此亭亭玉立。”容慕熙的话语一语道中夏侯明月心中所想。她低头苦笑,果然,他早已看出。

“容公子好眼力,明月着实佩服。”夏侯明月笑转身去,无不在意。

“原是明雪嫁入宫中,没想到却变成了明月,夏侯家果真是连当朝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容慕熙的话语咄咄逼人,可是夏侯明月却看出了他眼中的玩笑之色。

她认识的容慕熙,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尽管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然能够那样光芒万丈,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夏侯明月轻笑,她的目光看向容慕熙,毫不避讳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所中的摄魂草,到底是何种媚药,为何殿下不肯让人为他解毒。”

容慕熙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忽然大笑起来,惹得夏侯明月眉头紧皱。

片刻之后他终是止住笑声,眼里一片戏谑。眼神不同寻常的望着夏侯明月,“太子妃难道不知道摄魂草的药性么,此药并非一般媚药,断不是任何人都能解得的。”

“容公子此话何意?”

“媚药顾名思义,便是要与女子交合才能解毒,然而摄魂草却不是一般的媚药,若是与女子交合,只要落红,日后便命运相连,只能此生相依,否则性命堪虞。”容慕熙的话语带着丝丝的忧愁。

夏侯明月不解地托腮凝思,口中却是将心里所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便寻个不是处子的女子,自然就不会落红。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

容慕熙却是扑哧一笑,“明月太过小看要加害太子的人了,如若这么容易,谁还会用这媚药杀人于无形?”

容慕熙摇了摇头,仔细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子。夏侯明月,他从前是见过的,记忆之中总是沉静素雅,与夏侯明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很难想象,这样不同的两个女子,居然会是姐妹。

“此生相依吗。”夏侯明月嘴里喃喃低语,“如若是这样,想要控制太子,就只要控制那个与他交合的女子就行了,是不是?”

她清亮的眸子望向身边的容慕熙,眼睛里透露着隐隐的担忧。离殇那样的男子,桀骜不驯,纵然是死,恐怕也不愿意与另一人此生牵绊在一起吧。

容慕熙眼中的赞赏一点不吝啬,他仰头笑道:“明月果真是聪明伶俐。如若太子不肯解毒必然是死路一条,如若解了毒,有朝一日替他解毒之人若是为外人控制,一样是危在旦夕。”

容慕熙的话深深刺入夏侯明月的心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与离殇,从未有过其他交情,从大婚到现在,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罢了,可是那是她的夫君,若是他出了事,她也不可能活在世上。

手心微微的冒出冷汗,夏侯明月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她抬头与容慕熙对视,“若是我愿意救太子呢。”

冷风簇簇而过,吹的夏侯明月的脸更加的惨白,她的脸上淡淡的红晕,也明显是被冷风所冻伤的,然眼底的倔强却清晰可见。容慕熙有一刻的怔神。

冷风之中他忽然轻笑出声,一如从前的明媚,“明月认为,太子会让你救吗?”

夏侯明月低头,她当然知道离殇对自己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厌恶的,然而此刻,她别无他法。她要救他,救他就是在救自己。

心里踌躇万千,她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害怕,更不知道那时候她是怎样下定决心的。她心里只有强烈的一个念头,要活下去,不是因为离殇,而是因为自己。

9、交融

内殿之中,离殇看似比刚才更为痛苦。

“你们都下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夏侯明月忽的大喝一声,这是她第一次,以太子妃的威严对他们下命令。

香菱的眼神讳莫难测,她踌躇着想说什么,却被强拉了出去。

片刻之后殿内安静下来,她终是鼓起勇气慢慢向内殿踱去。

她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紧张的放慢脚步,夏侯明月站定在离殇身边。此刻的离殇双眼已经赤红,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他看到身边的夏侯明月,嘴里微弱的吐出一个字:“滚……”

然而夏侯明月的脸上却是出现了好看的笑容,她在床沿坐定,“可是殿下,我要救你,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她温婉的声音缓缓溢出,离殇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的将她拉入怀中。冰冷的双唇欺上她的,衣襟被胡乱的撕扯开来,夏侯明月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安宁。

醒来时已接近黄昏,静谧的殿内没有一丝声响,夏侯明月侧过脸,离殇的神情已经不若刚才那般痛苦,紧绷的下颚也放松了许多。夏侯明月细细地看着离殇,他确实是个俊美无匹的男子,五官精致,白皙的脸上有女子的阴柔亦有男子的霸气,轻叹一声,她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已是残破不堪。

回到自己的寝殿,香菱早已准备好了热水伺候她沐浴。明月笑望着她,果真是聪明伶俐的丫头,只是当初离殇将她派到自己身边,也仅仅是为了监视她吧。

明月忍着全身的酸痛将自己仍进木桶之中。身上红红点点的淤青,无不昭示着离殇有多么的残忍。

香菱默默的替夏侯明月擦拭着背,沉声不语。夏侯明月也没有力气再与她说话,她想起离殇灼热的身体,和自己强烈的屈辱感。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她却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失去了,而那个男子,却不知道她是夏侯明月,而非夏侯明雪。

肩上忽而有一滴水滚落,夏侯明月抬眼望去,便见香菱不知何时已经泪水涟涟。

“你这是为何?”她不解的看着香菱。

香菱停下手中的动作后退一步,她低首说道:“香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太子妃,您虽是太子殿下的妻,但是香菱看的出来其实太子妃并不愿意。”

夏侯明月微微一怔,而后笑出声来,“香菱也说了殿下是我的夫君,那便是我的天,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她眼底的落寞被生生的隐瞒下去。

然香菱却是没有了声音,夏侯明月觉得有些奇怪,视线错过香菱往门口看去,那里,站着已然一身齐整的离殇。那眼神邪魅如深,让夏侯明月微一哆嗦。

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隐藏在水波之中,离殇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未从她身上移开。

香菱悄然退下,一室的安静,便只剩下离殇与明月。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话,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倚靠在门口的离殇。

俊朗的身影渐渐靠近她,水波下的素手紧握,她有些紧张地看着离殇不露喜怒的双眸,心里一阵瑟缩。

离殇俊美的脸上泛起邪魅的笑容,他伸手捏住明月的下颚,明眸寒冷如冰,“我的太子妃救了我,我是该好好报答才是。”

夏侯明月微微颤抖,眼神黯淡,“臣妾不需要殿下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离殇的一声嗤笑打断。

夏侯明月错愕的看着离殇,眼里惶恐万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肃杀之意,离殇的眼神不再鬼魅,而是冷漠,近乎绝望的冷漠,他的手指在夏侯明月的脸上轻轻划过,没有一点温度。

“能够控制我离殇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我的爱妃,日后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若是有一点异样的举动,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阴冷的话语像是梦魇般沁入夏侯明月的心里,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太子黑暗的让她看不到任何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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