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柔本以为说出那番话之后,薛离洛能给点儿恼怒的反应,却不想他轻飘飘地应了一句:“事后本侯自会派人去查,你先把你的鞭刑受完就是了。”
姜怀柔只觉得气血上涌,只恨不能冲上去拎起酒坛砸他的头。
愤怒与憋屈的情绪揉在一起,又不能一吐为快,她总算明白了,气到七窍生烟是何等感觉。
她数着背后落下来的鞭子,十二鞭了。
痛死她了!一会儿肯定是站不起来了。
受刑期间,薛离洛始终懒得看她,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坛子里的酒。
一连四五杯下腹,不得不说,这玉清酒的口感真是极好,恰如暗卫所言,就算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拿来配菜肴也是绝妙。
忽的,雅间外响起一道女子的厉喝声——
“住手!不准打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湖绿色的身影踏进了雅间内,“我看谁还敢动手?再打,休怪我不客气!”
姜怀柔抬眸望着出现的救兵,几乎热泪盈眶。
三公主,竟是三公主!
三公主与二皇子同为薛贵妃亲生,与安庆侯之间有一层表兄妹关系,三公主来救她,可比姜启轩或上官樾来更有用。
当初在三公主举办的宴会上,她凭一曲《牵丝戏》,使得三公主对她赞赏有加,后来的日子里,她又和三公主来往了几次,一来二去的也算成了朋友。
她本以为二十鞭会全部挨完,就算冬雨请来了她的父兄或者上官樾,他们赶来都得费不少时间,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受刑。
未曾想三公主就在这附近,她不用再接着挨打了。
果然,无痕收了鞭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公主。”
三公主冲他冷哼了一声,而后走到了薛离洛跟前,“表兄,你为何让人毒打姜小姐?”
“她自然是犯了错才会挨罚。”
薛离洛放下了酒杯,抬眸看三公主,语气冰凉,“公主想必也知道,朝中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微臣,就等着抓我的把柄,我若是栽了,你皇兄与你母妃可不就得苦恼了?这姜小姐趴在我门外窃听,犯了我的忌讳,怎能不罚?”
薛离洛的话,令三公主一时沉默了。
近两年,太子党与二皇子党势同水火,薛离洛得母妃看重的原因绝不仅是因为姑侄关系,也是因着他有手段有能耐,将来帮得上皇兄,所以即便她贵为公主,对他也得礼让三分。
于是,她再次开口语气已然缓和了许多,“是,我知道表哥你有你的难处,可怀柔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不懂朝堂里的那些事,出现在这纯属误会,她想必已经记住教训了,剩下的刑罚就免了吧,表哥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薛离洛便没再计较,只淡淡道:“她倒是个有福气的人,能让你替她说情,罢了,你将她带走就是了。”
“多谢表哥。”三公主道了谢,转头吩咐下人去扶姜怀柔起来。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离开,薛离洛瞥了一眼无痕,“姜大小姐想必也在这福源居内,去把她给本侯找来。”
想也知道,那丫头肯定躲在这附近看热闹。
无痕应了声是,带着人转身离开。
本想吩咐手下一间一间去敲门,却没想到,隔壁雅间的房门竟然开了,里头走出一道淡青色的纤细人影,可不正是姜乐妍?
不等他出声,姜乐妍率先开口了,“少侠是在找我吗?”
无痕见她神色从容,心道一句:这姜家大小姐还真是个胆大的,敢利用侯爷算计她二妹,即便她送去的那几坛酒能让侯爷一时开心,此番进去恐怕还是免不了要被问责的。
“姜大小姐,请吧。”无痕说着,转身走回一号房内。
姜乐妍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踏入了雅间。
“见过侯爷。不知这玉清酒您喝着可还满意?若是有哪不满意的,请告诉我一声,我回头再将它改良到侯爷满意为止。”
“酒还不错,只是你这人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些。”
薛离洛望着眼前神情恬淡的佳人,语气虽然悠漫,目光却透着一丝森然。
即便她酿的酒合他胃口,她也确实利用了他。
她知道以他的脾气,绝不会放过趴门窃听的姜怀柔,否则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安庆侯毫无权威。
“我胆大妄为?”姜乐妍面有不解,“侯爷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对待您,我只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感谢,半点儿不敢冒犯,或许我是有些胆大,可我哪里妄为了?”
薛离洛眯起了眼儿,“你二妹分明就是你引过来的,难不成你要否认?”
“哪里是我引她过来,分明是她派人跟踪于我!”
姜乐妍辩解道,“我出门的目的十分纯粹,就只是为了给侯爷献药酒而已,二妹若是不猜忌我跟踪我,她又怎么会挨罚?与其说是我算计他,不如说是她自讨苦吃。”
“福源居的雪芝酒供不应求,侯爷与家父都对这酒有需求,我既然有行医的本事,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这几日我费尽心思与精力,才有了玉清酒这样的成果,由于药材有限,这酒目前只有五坛,我送侯爷三坛,是因感谢侯爷替我保守秘密。”
“来时我去掌柜的那儿点了菜,要他送来一号房,是因为我选的那几道菜吃着爽口,和这玉清酒十分绝配,我始终都是在替侯爷考虑的。”
姜乐妍振振有词,“可笑的是二妹派来跟踪我的人听了我与掌柜的话,便觉得我在这间房,想着来找我麻烦。但凡他们打听一下这一号房是哪位贵客,二妹都不至于挨打,这难道不怪他们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