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脸刻薄相的跛脚老太领着我大舅，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兜头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这个丧门星，敢让我金孙下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太太手劲奇大，这一巴掌扇得我眼前一黑，脑袋充血。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被人打了。

长这么大，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脸。

我妈尖叫着，扑到我跟前护着我：「奶！你不许打我妈！」

跛脚老太伸手一推，将我妈推到地上：「苦瓜妮子，给我死一边去！」

我把我妈护在身后，才弄明白，这个倒霉老太太是我妈的奶奶刘阿莲。

揍我妈？！我管她是谁的奶奶，就是找死！

读了那么多网文，深谙发疯文学的我，直接将灶台上滚烫的热粥泼向刘阿莲。

刘阿莲腿脚不好，躲无可躲，被热粥烫了脚，嘴里三字经不断。

此时我家门口，又冲进来两个气势汹汹的中年男女，我不认得他俩，只好问我妈。

我妈虽然对我的记忆力产生疑问，但还是告诉我，这两人一个是她叔张学军，一个是她婶邱慧芳。

张学军状如铁塔，伸手就掐我脖子。

「臭婊子，你克死我哥，苛待我侄，还泼我娘，我弄不死你！」

他的手劲奇大，纵使我拼命挣扎，此时也觉得呼吸急促，眼前渐渐黑了。

我的余光瞥见大舅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一动不敢动。

真是个废物。

倒是我妈从大舅手中一把夺过镰刀，照张学军的胳膊就砍过去：「放开我妈！」

张学军情急之下，只能松开我。

但他转身对准我妈，将我妈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拎起来，摔在了地上。

「小贱蹄子，活得不耐烦了。」

我妈被摔得脸色雪白，晕了过去。

我紧紧抱住我妈，仇恨地望向张学军。

肇事者甚至还在笑：「小贱蹄子，就他妈欠收拾！」

跛脚老太刘阿莲也在一旁拍手：「该，敢跟亲叔动手，摔死她也活该！」

好在天可怜见，我妈终于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安慰我：「妈，我没事。」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我突然想起，上一世我妈的额头有一块疤，就是张学军的儿子用弹弓打的。

张学军在得知她被打了之后，不但不道歉，反而夸奖自己儿子：「好小子，瞄得真准。」

而我姥姥也并没有替我妈伸张正义，她默许了一切的发生，甚至懒得带我妈去包扎，只是抓了一把锅灰糊在我妈的脸上，甚至背地里还怪我妈，没事招他干什么。

我姥姥是个寡妇，张学军欺负她毫无顾忌。

我妈是寡妇的女儿，张学军觉得打了她白打。

我想起，我妈跟我说起这一切的时候，表情是那么平静：「这个世道对女人太坏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自己当家做主。」

我妈吃了半生身为女子的苦，便要督促自己的女儿靠读书改变命运。

再苦再难，她都咬着牙供我读书。

而我却在高考刚结束，就被大舅推下了楼。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作为一个女孩，学习比他家的男孩好。

大舅这个好大儿无法接受这一点。

所以他要千方百计地毁了我。

眼前的张学军与前世的大舅，他们两个的脸此刻在我面前重叠。

我握紧了拳头，胸腔内沸腾起一股怒火。

这些臭逼男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高高在上，主宰女人的命运？

只因为他们胯下那一点点？

我抱起我妈，将她送回堂屋，挂上了锁。

张学军和刘阿莲以为我怕了，在我身后哈哈大笑。

我听见张学军跟我大舅说：「学着点，女人就是欠收拾。」

我捡起地上我妈扔下的那把镰刀，一个百米冲刺，猛然向张学军的大腿砍去。

张学军的笑还挂在脸上，愣怔之下，躲避不及，正好被我砍中，血溅当场。

他吓得大叫起来：「你疯了！」

一股毁天灭地的澎湃之力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我挥舞着镰刀，对着张学军一顿乱砍。

「不让我活，都他妈别活了，都给我死！」

此刻，我看上去一定像个魔鬼，张学军已经被吓疯了。

他大叫着逃跑：「杀人了！」

我死命在后面追赶，刀刀见血，很快张学军身上都是血道子。

张学军大喊救命。

我杀疯了，挥舞着镰刀谁来砍谁，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邱慧芳和刘阿莲，见我伤了张学军，都叫嚣着要跟我拼命，却又不敢往前走一步。

真棒，真是一家怂货。

很快，张学军慌不择路，被我追到了粪坑旁边，一时失足，竟然掉了下去。

他陷入一堆猪粪中间，浑身屎尿，竟然哇一声大哭起来：「你完了，等我上去我弄不死你！」

我守住粪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今天，谁敢把这个王八蛋从粪坑里捞上来，谁就是我的仇人！」

阳光下，我的镰刀上还沾着张学军的血。

看热闹的人无人敢动。

就连邱慧芳和刘阿莲，也只敢远远叫骂，不敢近前。

粪坑里的张学军绝望了。

每当他试图爬上来，我就拿着镰刀再把他赶下去。

如是几番，张学军终于崩溃，对我的称呼从「臭婊子」「臭娘们」，变成了「好嫂子。」

「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我龇牙一乐：「饶了你，行啊，你就在粪坑里给我磕 100 个响头，磕一个说一声我欺负孤儿寡母，丧尽天良，我就让你出来。」

张学军又恢复了本性，骂我：

「臭娘们，你别得寸进尺。

「我要告你，我要让你蹲大狱。」

说着，他就求围观的邻居赶紧去小卖部帮他打派出所电话，就说张家老大媳妇杀小叔子。

我哈哈大笑：

「你尽管去告，老娘怕个锤子蹲大狱，蹲大狱正好，国家养着我，我他妈还不用在外头辛苦给这两个拖油瓶谋食了呢！

「等我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老娘长这么大，还没像今天这么畅快过，我现在才算咋摸出了点做人的滋味，就是他妈的比恶的更恶一万倍！

「你不是恶吗，来啊，看谁更恶！

「老娘早他妈不想活了，都他妈欺负我孤儿寡母，从今以后，谁也别活，都给我死！」

我的疯狂发言让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呆呆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仿佛怕我报复，没有人替张学军报警。

他们还劝张学军。

「赶紧给你嫂子磕头认错。」

「今天本来就是你没理。」

「你先摔了你侄女，大家伙都看着呢。」

刘阿莲还在那骂骂咧咧。

我一个眼风过去，稍微动了一下手腕，她以为我要砍她，立刻闭了嘴。

最后，她期期艾艾地看着粪坑里的张学军：「儿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你给他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