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需长期监测甲状腺功能,口服左甲状腺素抑制治疗,因滤泡性腺癌有复发转移的可能,必须按要求进行定期随访,一旦局部复发,紧急住院治疗。
手术时间,是两年前。
算起来,正是楚昂他爸,尿毒症复发又住院那次。
我差一点点,就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我在他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爸爸慌了,一个劲儿地安慰我:「没事的闺女,就是个小瘤子,说是恶性,但是直径不大,医生都说发现得早,手术完就行了。」
「是微创手术,连切口都没有,你别哭,爸这不是没事嘛,两年了也没复发。」
我流着泪冲他吼:「复发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复发就晚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
他讪讪道:「那不是楚昂爸爸身体也不好嘛,我想着他比我严重,你每天去医院已经很累了,爸爸心疼,不想折腾你。」
不想折腾我,所以瞒着不说。
他甚至连周围的邻居都没说,雇我堂叔照看大棚,自己跑到医院做了手术。
我哭得泣不成声,爸爸又说:「手术头一天的时候,你赵阿姨家的儿子去医院看我了,就是刘嘉易,你还记得他吗?小伙子人不错,他在市里开饭店,经常来我们村大批量买菜,人刘嘉易可厚道了,从来不压蔬菜价格,蒜薹烂地里的时候,他还给五毛钱一斤呢……」
我在跟他讨论手术,他跟我说蒜薹五毛钱一斤。
我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完之后抹着眼泪,说我过完年立刻去公司辞职,陪他去医院好好地检查。
爸爸急了:「不用!真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爸,你还想让我活吗,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我又哭了。
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可可,你年龄也不小了,要不跟楚昂家商量一下,别拖着了,早点结婚吧,爸爸给你攒了好多嫁妆呢,别看咱们是种大棚的,不见得比不上他们的家底。」
我知道,楚昂妈妈是老师,爸爸是国企退休的干部,他们是城里人,爸爸一直担心他们看不起我们来着。
我抽泣着对他说:「楚叔叔他们对我很好,他们说初二的时候,来家里商量我和楚昂的婚事。」
爸爸很高兴,连连地说了几个「好」,又说要去集市买牛羊肉,先提前准备,年初一到初三,集市肉摊儿不开门。
他兴高采烈地忙活,在初二那天,一大早起来,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子菜。
他还对家附近的邻居们说,亲家今天要过来,商量小孩子们的婚事。
那天,菜都凉了,楚昂家没有来人。
爸爸抽着烟,面色逐渐地凝重起来,让我打电话问一问。
我没有打,也不想打。
回家之前,楚昂跟我说他们公司要筹办年会,可能会很忙。
我不想过多地打扰他,只在昨晚发了个信息,问他都忙完了吧?
他说忙完了,这两天总算闲了下来。
「那你好好地休息,明天早起一会儿。」
「好,你也早点睡。」
他们家自己定好的日子,没有来。
也没有一通电话。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手在抖,一颗心已经坠入冰窖。
如果需要一个说法,我不希望被敷衍。
我要楚昂和他爸妈当面说清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天快黑的时候,爸爸开出了他拉蔬菜的面包车,带我去了楚昂家。
他找地方停车的时候,我率先去敲了门。
然后看到方瑾在他们家,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地看电视。
餐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