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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坐在马上的我,眼睛里立马变了颜色。


王爷。


聂寒山低头看她,但没下马: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王爷回府,妾身还未……拜见。


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仰着头期待地看着聂寒山。


再配上这身玉白色的衣衫,可真说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我侧头看向聂寒山。


若是换作平常,他早已下马过去安抚了。


此刻却是没多少反应。


只见他垂下眼帘:那现在见过了,今儿个天气冷,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说完也不等柳姨娘再开口,直接吩咐人将她送了回去。


柳姨娘怔在了原地,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那双眸子骤然暗淡了下来。


我看着她,心里却生不出多少同情。


昨日从管家嘴里得知,自从我离开,没了我的辖制,王府便成了她的天下。


众人皆知她是王爷的心头宝,谁又敢得罪她?


趁着这段时间,柳姨娘并着她那个远方表弟没少在京城内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兼并吞没京郊百姓土地、低价收购商业街的店铺……可谓是坏事做尽。


只是聂寒山与匈奴作战正在关键时刻,因此没传过去。


只是京都里也积压了不少弹劾的本子。


我其实很有些不明白,她到底要这么多的银子是为何?


聂寒山对她的疼爱和纵容,众人有目共睹,有聂寒山在,她这辈子足够衣食无忧,甚至还能比大多数人都过得好。


贪心不足是有罪的。


在场的下人脸上都是戚戚的,看向柳姨娘的眼光隐晦地有些变化。


我没说话,白雪站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聂寒山一抖缰绳,它便是撒欢一般地奔了出去,到底是在城中大道上,还是控制着动作。


马上风大,聂寒山将披风的兜帽温柔地给我罩在了头顶上。


白雪一路向北,一直到出了城,便彻底放开了速度。


我看着前路,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身后是他坚实有力的胸膛,灼热滚烫。


白雪一直跑到了普陀山脚下才放缓了速度,眼前有一条窄窄的青石铺就的小路,周遭长满了才冒出的野草。


白雪对这里很是熟悉,我们下了马后,自顾自地就走了上去。


我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穿得简单。


聂寒山神情肃穆,像是朝圣般拿着利剑走在前面,替我开路,清理着小路上的野草。


我隐晦地感觉到了今日要到的地方,怕是不一般,安静地没有多问,只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后。


大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累得小腿酸疼,立在原地休憩,眼前是一道悬崖,悬崖下是一片凹陷的山谷,山谷内部青草绿树遍地,隐晦可以看见其中插着不少木牌。


聂寒山难得流露出了些伤感和怅然的神情。


微微,走吧,我们下去。


好。我点了点头。


他伸手牢牢地牵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放弃了。


一贯跳脱的白雪在此刻也变得格外安静,下去山谷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肃穆。


从山上往下看,和在山谷内浑然不同。


此刻我才看清那些木牌,上面写的都是一个个的人名,潮湿的泥土中还混着腐朽的刀剑斧柄,与其说是山谷,但或许用乱葬岗更合适些。


聂寒山从白雪身上解下包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里是镇北军的墓地,但凡是找不到亲人的士兵,我们都会取下一些他的亲近之物一起归置在这里。


聂家的祖辈也都在这里。


微微会做饭吗?


会。


我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做些什么,解开包裹,里面装着的果然是米肉以及刀锅之类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大把的红香。


聂寒山就地搭了灶,在周围找柴火。


我用锅装了米到小溪边清洗,正看到白雪立在一块木牌边上,眷恋地不住用马脸蹭着。


走过去看了一眼。


木牌上写着追风夺云黑天之类的名字,木牌已经腐朽,只能勉强看出一些,还有不少名字已经模糊。


我摸了摸白雪的头,由着它在这边。


在溪边洗完了米菜后,我走了回去。


聂寒山已经挖好了灶,火已经生起来了。


我将加了水的锅放在了灶台上,找了个平坦的石头便开始切菜切肉,饭还有许久才好,我备齐后便将东西放在了一边,只等着饭好后再炒。


聂寒山带了两坛酒。


他拿了一坛酒出来:微微,跟我走。


好。我没多言。


山谷内许久没人来了,乱石遍地,杂草丛生。


他带着我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开了酒坛子,轻声说了一句:聂家在战场战死的人的骨灰都埋在这里。


紧跟着神色庄严地说道:祖父、祖母、爹、娘,寒山带妻子微微拜见,匈奴已破,北疆已定,聂家的庶愿已平,可以安息了。


我心底早有预料,蹲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媳妇绪如微拜见……祖父、祖母、爹、娘。


聂寒山举起一坛酒,对着那棵大树缓缓地浇在了地上,跟着又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我趴伏在后,跟着磕了几个,对此我并没有任何排斥和疑义。


聂家的付出值得。


聂寒山站了起来,拉着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大树下的石块上。


此刻的他褪去了身上将军的担子、镇北王的威严,像是个眷恋家人的孩子絮絮叨叨,对着聂家埋骨地讲述着这一年年的经历。


听着他用格外平静的语气讲述着险象环生的经历,我只觉得心惊。


我到底也是被保护得极好,此生在浑阳城里所经历的战乱,与他相比,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他一直讲了许久,才停下来,怔怔地又看了好一会,才扭过头看我:等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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