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念俱灰,像处于万年寒窖,苦苦遍寻无果。
突然,有闷哼声传来,我看到有琉璃花樽在他身上轰一下爆开,破碎的琉璃碎片溅了一地,他慌忙从我身上爬起来。
淑贵妃娘娘竟突然赶到,她冷笑着看着他,手里动作不停,抄起多宝格上陈放的琳琅满目的玉瓶花樽,用尽全身力气冲姜诚砸去。
一件又一件,噼里啪啦在姜诚头上、身上爆裂开来。
淑贵妃将我护在身后,她怒顶胸口,早就揭下了平日里在姜诚面前温言巧语的样子,她恶狠狠地瞪着姜诚,一字一句砸下去:
「姜诚!你居然疯到去爬皎皎的床,你个老疯子,你想动皎皎?痴心妄想!」
我在她后面早就哭成了泪人。
那年寒冬在养心殿外跪了那么久,我没有哭。
方才姜诚压在我身上,像折磨母妃一样折磨我,我没有哭。
我也像哥哥叮嘱的那样,熬了下来。
但是看到淑娘娘抡圆了胳膊,抄起一件又一件她素日里珍爱的玉瓶花樽,不顾自己的性命,拼了命也要护住我的样子,气势全发地砸向姜诚时,我的眼泪不受控制一样滚落。
自哥哥走后,我终于又体会到,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珍宝阁上的玉瓶都被淑贵妃砸完了,姜诚气急,他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
他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怒意冲天地扼住淑贵妃的咽喉。
淑贵妃被他扼住喉咙,因为呼吸不畅,脸被憋得发红,她轻蔑地看着姜诚,眼睛里全是对他的鄙夷。
「姜诚,我真可怜你。宫里无一人真心爱慕于你,天下无一人真心臣服于你,你是普天之下最失败的人。」
姜诚气得话都说不稳,嘴上的胡子都哆嗦了起来,他用力一捏,淑贵妃那满头珠翠的脑袋,像断线风筝一样无力垂了下来。
与此同时,姜诚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淑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发鬓上拔下了一只簪子,在姜诚掐死她的最后一刻,她也拼尽全力刺进了姜诚的后脖颈。
血流如注。
姜诚瞪大眼睛,伸手想要摸自己脖子上飙出来的血,他好像在疑惑这血究竟是不是他的。
但插在他脖子上的那只鎏金绿松石簪子告诉了他答案。
淑贵妃插得很深,尖尖的簪子几乎要从他的喉口贯穿出来。
他终于还是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缓缓咽了气。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在他面前永远春风细雨,娇笑软语的淑贵妃,会有一天狠厉地冲他砸爆数个琉璃花樽,会有一天悄悄拔下自己的发簪,面不改色地抬手刺破他的喉管。
我爬到淑贵妃娘娘身边,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衣裙沾上了尘土,发髻都乱了,这位永远骄傲,永远美丽,永远聪明,知道别人喜欢什么,便变成什么的淑贵妃娘娘,正躺在我的怀里。
她撑着一口气,艰难地对我扯了一个笑容,有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皎皎。」
刚念完我的名字,她的泪便流得更凶,她看着我,眼睛里全都是对我的舍不得。
我的泪水一颗颗砸在她的衣襟上,我呜呜咽咽地答应,一遍一遍地唤她淑娘娘。
她似乎是叹了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仿佛是从齿缝里钻出来一样。
「不哭了……淑娘娘的宝贝,都留给皎皎。」
我再也支撑不住,抱着淑娘娘哭得死去活来,昏过去好几次。
再醒来时,丹橘告诉我,那晚我抱着淑娘娘哭得昏死过去时,皇兄逼宫成功,他在西北广行善事,治兵有方,结交了姚老将军的小儿子姚坤,二人同为生死兄弟,又与姚坤的长姐姚清清私定终身,得到了姚老将军的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