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姨娘准时出现在人前,「点心?什么点心?」
众人,「……」
我叹了一声,拍拍女人的肩膀,「你叫……」
「妾名白莲。」
「白莲,好名字好名字,」我热情地搓搓手,「话说回来,好事情别留到年后了,年前生孩子怎么样?」
白莲一脸为难,「莲儿知道夫人盼着孩子,可相爷说了,一切稳妥为先……急不得……」
一阵小风吹过,四张脸面无表情。
姜姨娘,「嗨,散了吧,玩不了。」
敦姨娘,「正月吃不上鸡蛋,没意思。」
玫姨娘,「少吃点吧,小心难产。」
兰姨娘,「……呵呵,凡尔赛。」
府中因白莲的到来热闹了一阵儿。
我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有空闲,就帮着她跑上跑下,端茶递水。
玫姨娘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给白莲裁了一件绣着巨大白莲花的袄子。交给我时,眼风一扫,「姐姐,好好的正房夫人,做到你这个份上,我都抬不起头来。」
我笑而不语,抬不起头来算什么,总好过没头可抬吧。
后来,不知怎么的,府里开始流传夫人易主这样的谣言。
其实这回他们猜对了。
要是过了年,我被太后抓回去问罪,丞相府的夫人是得换一位。
腊月三十,陈钰不上朝,着人来喊我。
我丢下手里的活计,着急忙慌往清歌苑赶。进门时,一只袖子还撸在胳膊肘子上,利落道,「夫君,唤我何事?」
他瞧见我一身装扮,颇为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坐下,学琴。」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句难为情的话,太后手下的红人,当属长风楼的碧春儿姑娘。
为啥呢,因为她人美声甜。
想当年,我与她,同为隐卫卫花儿。
我身娇体柔,人比花娇。原本,也可以成为一代花魁,收入与碧春儿肩并肩,为啥没成呢?
因为我唱歌跑调。
受过我魔音荼毒的人都知道,凤宁晚一开口,长风楼都要抖三抖。
相安无事一年,临了陈钰搭错了筋,非得叫我弹琴。
弹就弹吧,也不是没练过,就是隔三岔五,有棺材铺上门找我谈合作。
陈钰给我准备了一把琴,一看就是佳品,音色定然好极。我陡生几分信心,悄然落指,下一刻,拨弄出一首登峰造极的阴间曲子。
陈钰的脸色越来越冷,目光由审视转为犀利,最后,眼睛一闭,冷冷开口,「住手,别再碰它。」
窗外,有人仓皇走进来,「陈相爷,大老远就听见了,谁家办丧啊,几人一桌?」
我脸色一僵,心想我凤宁晚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那人抱着大块头进来,「你让我选的琴来了,声音清澈,宛若天籁!」
我忽然发现,我弹的,是陈钰的琴,这人怀里抱着的,才是我的琴。
难怪,爱琴如命之人,不跟我拼命算好的了。
我尴尬地站起身子,打了个哆嗦,悄悄往外挪。
陈钰眼风冷冷一抬,「让你走了?」
我顿时僵在原地,赔笑道,「那……那我再来一首?」
陈钰忍了忍,额头青筋暴跳,很久之后,对我道:「滚出去。」
白莲花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熬到除夕夜,我疯了。除夕宫宴,陈钰作为当朝宰辅,应邀在列。我是他的夫人,一并出席。
宫里有什么?
有太后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