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
紫鸢睁眼醒来,看到自己依旧躺在揽月宫中。
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屋子里飘着令人心静的檀香气息。
如若不是身上还有难以言说的疼痛,她差点以为之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醒了?”羲沅的声音从旁响起。
紫鸢转眸看向他,俊朗的脸庞透着疲态,眼下有些青黑,瞧着好似多日未眠一般。
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守在揽月宫吗?
“怎么回事?为何你的灵力几近全无?”羲沅的嗓音带着一丝急切。
紫鸢望着他眼底那丝微乎甚微的关心,笑着自指尖幻出充沛的灵力球,再散做流萤消散。
“不过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得虚弱些隐藏了灵力,所以你也会心疼我,对吗?”
羲沅微微一滞,眼中的厌恶骤然腾升。
“你果真和当年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是疯了才会在这揽月宫守了她整整三日,真是魔怔!
看着羲沅决绝离去的背影,紫鸢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如此拙劣的障眼法,他竟然当真了。
他对她的关心,还真是不走心啊……
胸口一阵沉闷,丹田处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紫鸢看着手腕已经全部发黑的鸢尾花瓣,浑身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她知道是自己刚才强行催动灵力导致地煞之气的抑制失去平衡,如果没人助她平息,她的元神会就此被煞气吞噬!
紫鸢强撑着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残念,幻出传音鹤联系上了亭羡。
“师父,救我——”
……
玄冰潭。
亭羡给紫鸢疗完伤后,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连脸上的青色脉管也几近变得透明。
这次他又损耗了自己多少心头血,只有他自己知晓。
“我从上古史册中寻到了法子,可将你元神上的地煞之气转移到鸢尾花身上,至此你再换一个躯壳修炼成人形便可,随我回花界吧。”
紫鸢倚靠着冰榻,神情虚弱。
“再给我一些时间……等这段孽缘终了,我便回去,再也不回这里……”
亭羡听着她的话,失望中带着愠怒。
“你这又是何苦!当年你为他陨了修炼数万年的花神真身,现在又被他折磨得连个凡人都不如!若不是因为他,你的元神又怎么会染上那地煞之气!”
紫鸢垂着头,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线,眼眶涩红。
红绳入骨,姻缘天定。
绕指相缠,与卿两相欢。
纵使她已经放下了执念,可她和羲沅的姻缘线却依旧没有断裂。
连月老爷爷都还对他们抱有希望,她真的要这般放弃吗?
“师父,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这短暂一生,本就是为他而重活……下一世,再也不会了。”紫鸢小声说道,神情有些缥缈。
亭羡怔住,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傻丫头,你可知你若再耽搁,你便再无来世了……
紫鸢对亭羡再三承诺,若羲沅再惹得她煞气发作,便彻底随他回花界。
揽月宫,一轮弯月挂在树头。
紫鸢正在给刚做好的桃花糕点缀花精,听到了背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她转身,看到了玄衣墨发的羲沅。
“你来了?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快尝尝……”
她向往常一样笑着跟他打招呼,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羲沅蹙眉,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但一想起还在重华宫等着他的楉芜,他将袖中的卷轴拿了出来。
紫鸢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卷轴,呼吸微微滞住。
他始终还是要休弃自己吗?
羲沅瞧着她悲楚落魄的神情,眸底有复杂的情绪涌动,但转瞬即逝。
“魔域修罗凶狠好斗,短短百年再次来犯,仙魔大战迫在眉睫……楉芜曾为左使主妃,过往身份很难在天界立足,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
“你要给她名分,那你曾经给过我的承诺呢?难道都不算数了吗?”紫鸢的语气透着空洞的苍白。
羲沅面容清冷:“千年前仙魔大战,是楉芜救了我一命……纵使这三百年我有愧于你,但我此生只亏欠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