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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不服啊!就提出来上诉。

二审时,跟一审时一样,法庭给他指定了一名辩护律师,是省高院退休的刑事法官。

辩护律师看了案卷,又去看守所见了魏武。

魏武还是老样子,坚决不认罪,对律师的态度也很不友好。

不过,这个辩护律师毕竟做过多年的刑事法官,他见过形形**的犯罪嫌疑人,眼光很毒,想在他这卖乖,很难。

但他也从未见过哪个嫌疑人能像魏武一样,挨过那么多轮审讯,却从没有认过罪的,一般多是认了罪再翻案,只有魏武,从头到尾没有认过哪怕一个字!

而且,匕首的刀鞘一直没有找到。

结合魏武的表现,辩护律师觉得案件可能另有隐情。

在法庭上,辩护律师指出:

首先DNA比对不能确定其唯一性。

百万分之三的比例,看似很低,但全省6000多万人口,按照比例就会有180多人的DNA相似;若是放在全国则是3000人。

谁也无法确定,本地会不会刚好有几个有着相似DNA的人?尤其是农村,同族同姓居住紧密,近亲集中,这种可能性更不能排除!何况也不能排除流窜作案。

其次是匕首没找到。

辩护律师认为:由于那种匕首的特殊落鞘方式,如果刀和鞘分离则不便于携带。

结合这种匕首的特点和大家使用的习惯,一般都是把匕首挂在腰带上,抽出匕首后,刀鞘依然留在腰带上。

而且,刀鞘不是用卡扣挂在腰带上,而是用腰带从刀鞘上面的孔里穿过去的,解下刀鞘必须抽掉腰带,很不方便。

如果作案时,嫌疑人的匕首没有挂在腰带上,而是整个匕首连同刀鞘拿在手上拔出匕首的,则刀鞘就会被凶手随手丢在现场,因为凶手既然没有带走匕首,自然也没有必要特意带走并藏匿刀鞘。

凶手将匕首扔在现场,而不见刀鞘,只能说明刀鞘是套在凶手皮带上的。

既然在魏武身上、家里、沿途路上、水塘沟田都没有找到刀鞘,这说明凶手有可能另有其人,刀鞘被真凶挂在腰上带离了现场。

最后,辩护律师向法院提出,按照最高人民法院有关通知精神,死刑的判决,必须要慎之又慎。

此案的关键证据之一缺失,嫌疑人又拒不认罪,不宜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最终,二审改判为死缓,两年后,又被减为无期徒刑。

经过几次减刑,魏武现在的刑期是17年,已经服刑14年,还剩下3年。

这也是因为魏武一直坚持不认罪,减刑才比较慢,一般情况下,死缓最终都是服刑15年左右的。

魏武被抓走的时候,魏冉才3岁,什么也不记得。

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是五婶带着的,妈妈出去打工了。

外婆因为厌恶爸爸的原因,根本不管她,也不让她妈妈管,最后是隔壁的五婶收留了她,要不然,她早就饿死了。

一直到魏冉八岁的时候,已经读三年级了,才被妈妈接到了身边。

这时候妈妈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叔叔,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弟弟。

魏冉进了新的学校,再也没有人叫她“强迫犯”崽子,这才能够安心的读书学习。

在老家的时候,无论在村里还是在学校里,魏冉都没有玩伴,只有五婶的儿子大刚护着她。

看着痛哭失声的高大汉子,想起小时候的苦,魏冉心里酸楚,却又哭不出声音。

良久,才想起一句安慰的话:

“爸,你,受苦了,保重身体,听管教的话,好好改造,很快,就能出来了。”

她知道,爸爸减刑了,还有三年就刑期满了。

三年,自己就大四了,应该要开始实习了,日子就有奔头了。

魏武死劲地摇头:

“不,我是无辜的,冉冉,你相信爸爸,爸爸不是坏人,爸爸是无辜的!”

听了爸爸的话,魏冉有些错愕。

一直以来,五叔和五婶都说爸爸是冤枉的,村里很多人都这么说。

魏冉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是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错了就是错了,犯了罪就要受到惩罚。

稍大一些后,听人说爸爸一直就没有认过罪,一直在申诉,根本不配合改造,以至于一直没有得到减刑的机会。

魏冉甚至觉得这个人不仅坏,还很顽固。

魏冉无法接上爸爸的话,想了想,转移了话题:

“爸爸,我考上大学了,本来报的是第一军医大学,政审没过关。

最后录取了金陵医科大学,不过已经很好了,”

魏冉本来不想说这件事,可是见这人至今不认罪,便有些恼了,故意拿话**他一下。

魏武闻言抬起头,流着泪看着女儿,复又低头用左手死劲扯着头发。

女儿上大学了?

哦,是了,已经过去14年了,女儿17岁了。

魏武想象着这些年女儿遭受的苦,很清楚自己这个“强迫杀人犯”的身份会给女儿带来什么。

“好...好...真好...你今年应该是...17了,

就要上...大学了,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吧?”

魏武语无伦次。

见爸爸发问,魏冉接着说:

“你出事后,外婆因为恨你,不让妈妈管我,逼着妈妈一个人出去打工,也不准外公和舅舅管我。

还是五叔和五婶接纳了我,妈妈瞒着外婆也会偶尔偷偷地寄钱给五婶。

平常五婶下地干活的时候,就是大刚带我玩,后来大刚哥上学了,没人带我,我便也跟着上学了。

大刚说话迟,到十岁才读书,所以,我五岁就上一年级了。

大刚哥有点憨,大家都叫他憨子,但他个头特别高,长得又壮,有他护着,别人也不敢欺负我,就是没人和我玩。

不过因为上学早,所以今年十七岁就高中毕业了。

后来,妈妈再婚了,继父藤叔叔也是农村人,很好的一个人,得知我还在老家,就劝妈妈接我过去一起生活。

小学的时候,我除了语文,成绩不是很好,后来去了妈妈那里读书,才慢慢好起来。

前两天查到录取了,就打电话告诉了五叔和五婶,他们让我来看您,说让您高兴高兴。

刚好今天是你的农历生日,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魏武进来十几年,早忘了自己的生日,经魏冉提醒才记起来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六,是他42岁生日。

魏冉口中的五叔五婶,便是魏武的邻居魏玉龙夫妻了。

魏武所在的村子都姓魏,玉龙和魏武同辈,比魏武大五岁。

玉龙的父母走得早,也没有兄弟姐妹,在几个堂兄弟中排行第五,村里同辈的都喊他五哥。

大刚是玉龙唯一的儿子,两岁时,玉龙骑摩托车带着一家三口出门,不慎摔倒了。

玉龙腰椎受伤,造成了下肢瘫痪。

大刚的脑袋也受了伤,要不是魏武的爷爷,当时可能就夭折了,不过因为伤了脑子,长大了有些憨。

他们家日子过的不好,魏武爷爷没离开时,常常接济他们,魏武也常帮助他们。

后来魏武出事,魏冉没人管,玉龙夫妻便主动接纳了魏冉。

“真没想到你竟然吃了这么多苦,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五叔五婶,啊?”

魏武没想到陶舒雅的妈妈竟然会这样,就算自己真的犯了罪,孩子毕竟是她亲外孙呐。

“五叔还说要你别再闹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好好改造,很快就能出去了。”

后面这句话是魏冉自己加上去的。

魏武抬起来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句的说:

“冉冉,你相信爸,爸爸真的是无辜的!

那案子不是爸爸犯得,爸爸永远也不会认罪。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虽然不认罪,却也认命了。

剩下的几年,爸爸不闹了,我不认罪,认命!

但是爸爸出去后,还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要找到偷我匕首的人,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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