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众人立刻就不干了。
先是三婶婶陈素贞,她甩开自家男人的手,上前一步来到近前,指着江绵发难:“既然你陆承衍没死,那正好过来评评理!”
“你媳妇儿这些年在村里欺负俺们,现在还要过来抢夺俺们的房子,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胡说八道!”江绵直接气炸了。
这女人,居然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她霸占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还让原主无家可归。
这样**的嘴脸让江绵忍无可忍,而站在一旁的陆承衍却突然间拦住了她的举动,挡在了她的身前。
“慢着!”陆承衍微微眯起了双眸,“江绵是我的妻子!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轮不着你们来管!”
几个亲戚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心中一喜,以为他不计较抚恤金的事情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犹如被冷水淋头。
“我在这,自然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分毫!”陆承衍说这话掷地有声,周围的人声若寒噤,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况且,我还活着,那抚恤金自然不会容忍别人动分毫!”
“我不仅要去找乡长恢复我的身份,更得让那滥用银钱的人一分不差的吐出来!要不然这就是欺瞒官府,是要吃牢饭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怎么还?
发的钱都被他们盖了房子,娶了媳妇儿。
难道还要他们把房子推了,媳妇卖了吗?
这绝对不可能。
众人脸色各异,江绵却稍稍有些解气。
俗话说“吃了的吐出来,拿了的还回来。”
她就看这些人怎么还。
气氛陷入了沉默。
三婶率先反应过来,她假惺惺的凑过来,装模作样道。
“真想不到侄子你能活着回来,那三婶可替你高兴了。”
“不过你刚才说的什么抚恤金,别怪三婶说实话,自打你死了之后,我们家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别说什么抚恤金了,连个铜板的毛儿都没有。”
“这你要是回来要钱啊,找他们别人一家子要去,我这儿啊,是困难的连锅都揭不开了......”
她这么说着,一边唉声叹气,拿手指着那栋房子:“就连这房子,也是大房家盖的,跟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她一边呜呜哭着,一边偷眼去打量陆承衍的表情,而另一边的大房也坐不住了。
“陈素娟,你说的什么话?脏水往我们身上泼?这房子你也住了,儿子也娶上媳妇儿了,现在正主来了就把破事一推!”
“你们可是干净,合着我们整个就是没脸没皮?臭不要脸的......”
大房的李雪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险些要溅到那陈素娟脸上。
陈素娟抹了一把脸,她被骂的狗血淋头,心头也不由得恨了起来——
这个陆承衍,早早死了不好么?
突然间回来,直接让她们好日子到头了。
但是面对杀气腾腾的男人,她倒是不敢声张,只把火发在李雪身上,也不甘示弱的揭短道。
“我还不知道你么?当年要不是你跟我家说把二房家的抚恤金给吞了,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反正我家说了,没花就是没花,要还你还。这些年你占她家的便宜不少,少把我们也扯进来!”
两人呵骂起来,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厮打起来。
各自扯着对方的头发,老脸也被指甲划花了。
“别打了别打了!”两家的男人看事态严重了,互相扯着自家的婆娘。
但两人已经急红了眼,哪里肯被人轻易拦下呢?
发展到最后,干脆两个男人也动起手来。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而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
江绵双手抱肩,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她也不想拦着。
毕竟打的越狠,越解气。
不过......她把视线放到前方的男人身上,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很擅长操控人心,不过短短几句话,就让这帮毒虫自相残杀。
有意思。
江绵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而一旁的陆承衍却似乎有所察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绵总感觉这个男人对她有一种冷漠疏离之感,仿佛两人不是什么夫妻。
见周围人没有什么动作,陆承衍迈着长腿,从屋中取出笔墨。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口中一边念,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
“我去边疆三年,抚恤银两是三百两。这份钱,我娘和同我的妻子一分未动。”
“除去给邻里修缮房屋,给村民做事之外,还剩下一百五十两银子。”
“其中那五十两银子是体贴你们代养我家小儿,暂且不论。”
“剩下的一百两,不管你们是用去做了什么,现在我回来了!必须拿出来!”
这......众人神色发冷。
别说是一百两银子,他们现在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这年头收成不好,家里几个又是废饭的,只出嘴不出力。
那田间庄稼结的粮食,早就拿去顶了官税。
现在要他们拿银子,岂不是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放下了毛笔,陆承衍挑了挑锋利的眉头。
“要么你们马上搬出去,要么就把这钱还回来,我要一分不差的现银!”
这番话一出口,是彻底没留了情面。
饶是三房陈素娟再沉的住气,此时却也忍不住了。
把头上的头花一扯,用泥抹了一把脸,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软肉。
整个就扑到陆老太太跟前,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娘!你看这二房家的不是人呐!”
“他明知道我们收成年岁不好过,却还是想拿房子来要挟咱们!分明就是想把咱们一家三口赶出家门,露宿街头!”
“他二房家的就只是去当了三年兵尚且如此,等到以后他还不直接拿刀逼死您呐!娘......”
这番变故,彻底让在一旁看戏的江绵冷了脸。
不是她说,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整个能把无理扯成有理。
再看陆老太太,那绿豆眼转了两转,紧接着便也效仿自己的三儿媳。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如同唱戏一般,咿呀呀的开始嚎丧。
“不孝啊,我陆家怎么出了个这么不孝顺的玩意儿?”
“老头子你死的早啊,你是没看见他们陆家二房是怎么对我们娘儿几个的?”
“你在世的时候对他们二房家那么好,到头来还不是让人赶了出去!我们可怎么活呀......”
“我老婆子这就,这就去街上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