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绵一筷子腊肉夹到自己婆婆碗上,方才不慌不忙道:“不是你自己喊我们来这边吃饭的?怎么就许大房三房吃饭,我们二房就算不得陆家人了?”
老太太被话头一堵,登时气得直喘气。
李雪极有眼色地帮着老太太顺气,意有所指道:“娘,您瞧见了吧,我就说这丫头牙尖嘴利,心思歹毒!”
陆老太太盯了江绵半晌,瞧见她腊肉配米饭,一碗都快吃完了,也半点没有忏悔的意思,也懒得端长辈架子,直接撕破脸。
她朝着江绵冷笑道,“懒得同你绕弯子,你这刁妇进门多年,膝下无所出,偷奸耍滑,无恶不作,更是待长辈不孝,对婶娘不恭!”
“今日我便直说了,我以陆家家长的身份,休了你这刁妇,明日起,你便收拾离开,与陆家再无瓜葛!”
王梨花被这阵仗吓得白了脸,也顾不得害怕,忙道:“娘,万万使不得......”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陆老太太瞪着一双绿豆眼,声音扯得震天响,吓得王梨花到嘴的话又咽了进去。
她冷笑着看向江绵:“这些年你吃我们陆家的,喝我们陆家的,还拿了我们陆家那么多彩礼,这账我是要一笔一笔跟你算的......”
“神经病!”
江绵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终于筷子一搁,朝着陆老太太礼貌微笑,火力全开,一通扫射。
“您是年纪太大老年痴呆了吗?我过门不到一个月,丈夫就从军,自此再也没有回来,我怎么生孩子?您是想让我偷人,还是想我自产自销?”
“待长辈恭不恭且不说,我丈夫一失踪,你伙同你出息的大儿子,偏心的小儿子一起,把我们一家赶出门。”
“我倒是想教训教训婶娘,您也没给我机会。”
老太太被这连珠炮一通骂,怒得气都喘不匀,支支吾吾半天:“你你......”
“还同我算账,太好笑了,这堂屋是我丈夫的抚恤金建的,我大伯的活计靠我丈夫的同僚周济着,三伯的铺子也是我丈夫盘的。”
“一家子水蛭成精,忘恩负义的东西要跟我算钱?先把你们吞的那点子丧良心的钱都吐出来吧!”
江绵一气骂了个爽,看着老太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只觉得出了口恶气。
一旁三房媳妇陈素娟围观了半晌,心里盘算了一会,主动笑着起身拉王梨花。
“二嫂子,你这儿媳妇可真是伶牙利嘴了,咱们长辈不过说了两句,怎就气性这般大?”
王梨花受宠若惊,她往日来陆家主屋,哪里有过一点好脸色,只晓得闷闷点头。
“绵绵性子急,你们别同小孩子过不去。”
“哪的话,我们陆家最是疼小辈了,只是......”
陈素娟拍了拍王梨花的肩膀,叹了口气:“你瞧瞧这丫头年纪尚小,将将双十年华,便因着咱们承衍守活寡,还要带着两个孩子,仔细想想实在是太过心酸命苦了。”
“咱们做女人的,别的不图,不也就图嫁个好男人,生儿育女的。”
这话一出,王梨花面上瞬间有些动摇:“素珍你说的对......”
陈素娟拍了拍王梨花的手,语重心长加了剂猛药。
“二嫂,你可不能为了那点子私心,霍霍的人家小姑娘,守了寡还带两个拖油瓶啊!”
瞧着陈素娟跟传销一般,声情并茂便说的王梨花如同被洗脑,连连点头,江绵心中不由冷笑。
这三房最不是个东西,仗着老太太无脑偏心,没少占便宜。
躺着收钱还不够,笑面虎一般就把王梨花轰了出去。
出主意的是她,坏人尽是别人做的。
王梨花一时立场不定,抬头瞧着江绵道:“绵绵,这些年你因着我受苦了,你若是想要离去......”
江绵直盯着陈素娟单刀直入:“三婶,你就这么怕我把这陆家主屋要回去?”
“真当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安得什么心思?我婆婆是活菩萨,好拿捏,只有我是个刺头,生怕我哪天反应过来,这房子用的都是我丈夫的卖命钱!”
“先把我赶走,好让你们逞威风,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啪!”
一旁闷不吭声,听了大半场的大伯猛地一拍桌,阴沉着脸狠狠瞪着江绵:“这里是陆家,轮得到你一个外姓女子说话?”
“现如今,我才是陆家的家主,承衍不在了,我便有权决定你的去留!”
“似你这般恶毒刁滑的女子,断断留不得,今日便定下休书,我看谁敢有异议!”
话音未落,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谁要替我休了我的娘子?”
男人气场强大,散发着迫人的威压,只是那双黑沉上挑的凤眸里,有着一瞬间的阴郁。
江绵再看去时,已经消失不见。
“陆承衍!你不是死了吗?”
三婶婶失声尖叫,以为是见了鬼,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那男人笑了笑,敛去周身威压,冲着几个人拜了拜:“各位叔叔婶婶,一别经年不见,诸位身体可好?”
那双眼睛扫到江绵时,闪过一丝情绪,最终消失不见,快到让江绵以为是错觉。
陆承衍?
这位便是原主的丈夫?
江绵眨了眨眼睛,心里暗自思量,想不到原主一个那么恶劣的人,居然有这么个气场强大的丈夫。
她这么想着,而陆承衍已经转过了身子,他每向前一步,围着的众人就后退一步。
直到最后,几个叔婶的身子已经紧紧贴在了墙上,脸上煞白。
“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是鬼,我一样可以治你!”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终于让陆承衍止住了脚步,那张脸上写满了冰冷。
“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各位亲戚还是依旧冷漠。诸位放心,我陆承衍不是鬼,今日从战场上下来,是为了看望亲友。”
陆承衍失踪了三年,突然间出现在众人面前,自然让他们这几个做贼心虚的慌了手脚。
要知道,乡里面早已经把陆承衍归为了死亡人口,抚恤金早早就下来了,只不过并没有交到江绵手上。
他们瞒着江绵,用这笔银钱修缮了房子,盖起了新房,甚至给三婶婶一家的儿子续了个媳妇儿。
众人各怀鬼胎,默不作声的看向陆承衍。
虽没了刚才的害怕,眼中却满是戒备。
他陆承衍,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活着跑出来?
这不是断他们的财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