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掌柜的，要么这样。”
“你把剩下的酒便宜卖我，然后我帮你跑路。”
“大的牛批不敢吹。”
“咱们清河崔氏藏一个人还是藏的住的。”
“我让我几个叔叔给你凑钱，然后咱们在清河再开家梅园。”
“到时候，除非皇帝老子打上门来，咱们家都能护得你的周全。”
张升听了差点没气乐了。
好家伙，自己苦心经营好多年的庄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清河崔家？
崔家就是再有钱，哪里有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多？
“哇呀呀！”
张升故意怪叫一声。
“士可杀，不可辱！”
“我张升今天就是撞死在这里！”
“在墙上血书，杀我者，清河崔知温！”
张升故意拿起一柄锄头，狠狠往墙上砸了去。
“来！这片地方挺好，我就撞死在这里吧！”
“别！别！”
崔三实被他疯癫的话语给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冲上去一把抱住张升。
身为大理寺丞，莫名其妙就卷到一起死人的案子。
就算能洗刷自己的嫌疑，那也要活活被折磨脱了几层皮。
“张大哥！我的好大哥！”
“你先别急。”
“我崔知温帮你想办法！”
“我不信！”
“你立个字据！书令！”
张升一边嚷嚷，一边拿话拱火。
“我真的冤枉啊。”
“连大理寺的官，都是和那银号一并的黑心狼！”
“天日昭昭！我张升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啊！”
“哪里的官才能给咱们百姓做主！”
说着说着，崔三实的火也被拱上来了。
“张掌柜的！你不许胡说！”
“我身为大理寺丞，就是要明是非，断公理。”
“盛隆银号巧取豪夺，令人不齿！”
唰唰唰。
他挥笔如飞，写下一个字条。
“诺！你拿着！”
“有我在，梅园就不会倒！”
“好！”
张升两眼放光，瞬间就不哭嚎了。
“崔兄真是条汉子！”
“既然如此仗义，就先借我九百两银子吧。”
“事后我一定尽快奉还。”
啊?
崔三实听得都傻了。
张升换脸速度之快，巴蜀的换脸戏子看到都要自比不如。
“张兄，我手里没那么多银子啊。”
他刚才离得有点远，听得模模糊糊，压根就不知道还钱的事情。
崔三实还以为隆盛银号要利用牛二那群青皮，打杀上门，逼迫张升贱卖梅园。
“你没有，可是你家里有啊！”
张升眼里冒着小星星，一脸期待。
“我，我爹现在管我可严了......”
崔三实声音一下就小了不少，跟蚊子哼唧一样。
“我不管！”
张升一抖字条。
“你写的，要帮我渡过难关，不许隆盛银号夺了我的产业。”
“不然，我就去大理寺门口天天嚷嚷，看你敢不敢见人。”
见人！？
我看你才是个大**吧！
崔三实一口老血都差点没吐出来。
合着是你自己欠了隆盛银号高利贷还不上啊！
“来来来，三实兄！”
张升又将酒坛子打开。
一股酒香混合这淡淡梨花味道，瞬间铺面而来。
“先干了这坛子，然后咱们在去京师拿钱。”
嗯嗯。
崔三实看的两眼都愣住了，鼻孔一呼一扇的。
一大坛子梨花酿！
平时可要卖二百两银子！
自己每次只敢买一小盅！
“来，先来一杯。”
张升看着他上了道，嘿嘿一笑。
“啊！”
崔三实的双手颤抖，情不自禁接过了酒杯。
“掌柜的，怎么我感觉今天的梨花酿，比往日更加香醇啊！”
“废话，平时给你的都是兑了三倍的水。”
张升白了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你买得起梨花酿？”
“真正的梨花酿，要六百两银子一坛！”
六百两！
崔三实听得人都呆傻掉了。
“掌柜的！你！你！”
一方面是气恼张升耍滑。
一方面又是眼馋美酒，不好跟张升发作。
“我啥，我。”
张升毫不犹豫，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来！干！”
“妈的！干！”
崔三实再也禁不住美酒的诱惑，端起来一饮而尽。
啊！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来到了天堂。
如此美酒，如此佳酿。
一朝能饮，不负今生！
“取来一盆卤肉！”
张升对着外面一嗓子。
一名店小二就端来一盆子酱卤肉。
“三实兄！请！”
“我叫崔知温！”
崔三实小声嘀咕了一句，抓起一根蹄髈就啃。
香！实在太香了！
白酒配酱肉，神仙也难救。
两人吃了个油光满面。
“走！”
崔三实放下酒杯打了个饱嗝，一身酒气。
“不就九百两银子么！”
“张大哥！”
“俺崔知温这两天就是豁出去了，也帮你搞来！”
“好兄弟！讲义气！”
张升喝的也是一麻一麻的。
京城。
老子们来了！
京城西北一条官道上，有两匹高头大马，一路飞奔。
为首的一人，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身后跟着一名穿着邋遢官服的年轻官员。
“张大哥，你慢点。”
“呕......”
跟着后面的正是崔三实。
两人从梅园出发，一路跋山涉水。
被迎面的冷风一激，崔三实就有点受不住了。
一坛子足有五十八度的高度白酒，远超普通酒家区区杂酿。
这个年代的古人根本遭不住。
崔三实是一路颠着一路吐着。
“快点！”
“不然城门要关闭了！”
张升情况稍微好一些，但也是一脸铁青。
时间只剩下一天半了。
赶到长安，已经都要快日落时分了。
“张大哥！我实在有些遭不住了！”
“回去我再补给你一坛子玫瑰露！”
“中！”
崔三实咬着牙，拉着缰绳。
两人一路飞奔。
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已经渐渐落下。
一座巨大的身影，如同远古巨兽，隐约出现在眼中。
那高大的城郭，雄伟的规模。
长安。
一个传奇的城池。
从两千年前起的大夏开始，这里便是中原王朝的政治中心。
数个朝代更替，几十次战争的杀伐。
无数宫廷密谋，朝堂勾心。
历代名利场上，演着一场场永不停歇的剧目。
长安。
我来了！
张升眼光逐渐凝重，伸手握住了怀里的墨绿色令牌和一张百两银票。
这两样，都是李掌柜。
不，准确说，是圣文帝李重所赐。
和无数历史上的情景相似。
张升，这个注定要登上大魏最顶尖政治舞台的年轻人。
第一次，踏入了命运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