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们想让他有天出人头地把你们都踩在脚底下?”
荀政的话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剩下的黑衣侍卫侍卫们纷纷亮出自己的利剑,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向萧亦珩刺去,现在他们的目标一致,要把面前这个让人害怕的少年除掉。
萧亦珩臂膀上鲜血直流,可他动作依旧干脆利落,一个侧身抬腿带倒了这帮酒囊饭桶,还未等他堪堪收腿,却突然胸口剧痛,低头却见身前赫然插着一支暗器。
“卑鄙!”萧亦珩暗骂一声,捂着疼痛的胸口喘着粗气,再次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荀政得意的笑了笑,如果他的射法再精准一些就能直取萧亦珩这条狗命,真是可惜了。
他正准备抬脚在萧亦珩身上狠踢一脚时,庭院外却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
羽林卫中的人各个都是听觉极好的,这般清脆的声音在陈国皇宫只有一人,那就是三公主陈瑾兮。
荀政冲着地上的萧亦珩冷哼一声,急忙快步走出庭院迎接。
陈瑾兮来得匆忙,身后仅跟着一个婢女,一路不顾太监阻拦,直接进到慎行坊的庭院,便看见灼人眼眸的场景。
她因快步走来而微微泛起的红润的脸颊刹那间惨白,攥着手帕的手下意识的绷紧,清澈的目光落在正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着的男子身上。
“属下参见......”
荀政话还没说完,眼角便瞥见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快速从他身旁越过,大步朝他身后走去。
等他转过身去时,却见那道身影停留在那个临近生死边缘的暗卫身边,他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公主,就是一个贱奴而已,别污了眼。”
陈瑾兮秀眉皱起,她至上而下的看着面前虚弱无力的少年。
那个把她从潮湿阴暗的房间里带出来的少年,在她死后给她一抔黄土的人,穿着一身金甲在她坟前倒下的人,此刻正躺在血泊之中。
她心脏猛然一缩,一股心疼瞬间窜遍全身。
许是感觉到周围灼热的视线,少年微微动了一下身体,警惕的睁开眼,便瞧见一抹青绿色的身影。
陈瑾兮见少年睁开眼,原本泛红的眼眶立即染上莹莹笑意,冲着他笑道:“你没事吧?”
萧亦珩看向眼前的女子,她仿若透过晨雾,从远处走来的精灵一般,声音悦耳动听,那嘴角弯起的笑意更是直击他心房底部。
刹那间,他似乎听不到周遭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他的所有感官仿佛只能容得下她一人。
见到萧亦珩点头,陈瑾兮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随即又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公主!”
荀政瞬间瞪大眼睛,上前一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公主一大清早跑到慎行坊二话不说就是要人。
陈瑾兮染上笑意的眉眼立即冷了下来,“荀教头,本公主难道来慎行坊要一个侍卫还需要向你过问?”
陈瑾兮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侍卫还是下意识的哆嗦,荀政更是直接当场把头磕在地上,嘴里喊着:“属下不敢。”
要知道,当今圣上只有三个女儿,而这最小的公主便是陈瑾兮,同时也是最得宠的一个,他不敢得罪。
陈瑾兮神色微敛,看着跪在地上的荀政目露寒光。
荀政是闫风的人。
当初闫风一声令下,挥刀砍下她父兄头颅的那位副将便是他。
只是如今,时间尚早,他还没成为闫风的左膀右臂。
陈瑾兮再次回想起昨晚的噩梦,那鲜红的血液混合着滂沱大雨流遍整个护城河,她强忍住那股锥心之痛,深深吸了口气。
荀政习武,自然敏锐的感受到头顶那束逼人的寒意,他心下大惊,一时之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公主。
陈瑾兮敛下怒意,示意身后的两名太监把伤痕累累的萧亦珩带走,只刚一有所动作,荀政却立即挡在身前。
“他是一个小偷,公主不能带走他!”
小偷?
陈瑾兮转身回望那名少年,青绿色的裙摆上用金丝线绣着的梨花因为那转身的动作像是忽然之间绽放了花骨朵儿一般漂亮,让少年迷了眼。
“他说你偷了东西。”
“回公主,属下没有偷,那本来就是属下的东西。”
此时的少年还不懂收敛锋芒,仇恨的目光怒视着面前的人。
“是什么东西?”
“......是属下的玉佩。”
很快,被他们抢走的那块玉佩便落在了陈瑾兮手中,她仔细打量着,心下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质地通透,他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不是偷来的又是什么!”
陈瑾兮细细摩挲着这块只有手掌大小的玉佩,的确是块好玉。
她还记得前世萧亦珩着金甲的样子,能带兵攻打一国之人身份定然不简单,萧亦珩的身世说不定有秘密,这玉极有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
萧亦珩咬着牙关,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却听到那道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块玉佩的来历本公主稍后会查,但是这人本公主今天就要带走。”
陈瑾兮收起玉佩,不想再做停留,萧亦珩伤得很重,她必须要把他带回去,耽误不得。
荀政恶狠狠的瞪了萧亦珩一眼,他今天一定不能把他交给公主,如果萧亦珩成了公主的侍卫,那么总有一天他就会骑在自己头上。
萧亦珩可是一头发了狠的狼崽子,指不定哪天就会报复回来。
“公主如果想要侍卫的话,慎行坊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可以挑选,公主为何非要带走这个小偷。”
陈瑾兮上下打量了一眼负伤在地的那些人,精致的小脸突然露出一抹嘲笑。
“本公主刚才可看见了,你们这些人可全被他打翻在地,你也敢说你们这里还有比他武功更高的人?”
陈瑾兮是知道萧亦珩实力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可能会单枪匹马的把她从将军府带出去。
“你让本公主挑这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是想要置本公主的安危于不顾吗?”
荀政顿时脸色苍白,直喊“属下不敢”,这顶不忠不义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就是有一百个头也不够砍。
陈瑾兮看也不看他,“你最好不敢。”
荀政不敢再拦人,看着萧亦珩被公主带走,他一嘴银牙只能咬碎吞进肚里。
三公主向来娇气,从未踏足过慎行坊,今日却特意前来指明要人。
荀政想不明白萧亦珩跟三公主之间何时有了联系,可他却在心里记恨死了萧亦珩,总有一天他要把他摁在脚底心下。
“三公主这是想要把慎行坊的人带到哪里去?”
陈瑾兮猛然背脊一僵,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她朝声源看去,冰冷的感觉直接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
是他!
那个带给她无尽痛苦的男人!
闫风穿着一身银色铠甲,手拿佩剑,气势如虹的从廊檐下走到庭院,冰冷的目光向萧亦珩看了一眼,随后落在陈瑾兮身上,淡薄得没有一丝感情。
这样目中无人的神态,陈瑾兮太过熟悉,重生一次,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碰上他,她心中顿时涌起千般恨意。
陈瑾兮垂在袖笼里的手攥紧,下颌紧绷,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此刻恨不得直接拿起一把利剑狠狠向他胸口刺去,来解她心头之恨。
“三公主,您要把慎行坊的侍卫带到哪里去?”
陈瑾兮回过神,敛下心中恨意换上平日骄纵跋扈的姿态说道:“本公主想要带去哪还需要向闫将军报备吗?”
闫风身形动了动,身上的铠甲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陈瑾兮蹙眉,觉得刺耳极了。
“三公主自然不需要向微臣报备,只是这侍卫是在慎行坊偷了东西,又打伤了这么多同僚,三公主是不是应该把他交给禁军统领进行审理?”
陈瑾兮一直搞不懂闫风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萧亦珩,前世她跟他准备成亲前,闫风便说他不喜萧亦珩,希望他不要留在她身边。
萧亦珩前世怎么成为她侍卫的,陈瑾兮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时她被闫风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住,这男人说以后他会在她身边保护她,不需要别人。
她听了他的话把萧亦珩硬生生赶走,让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可到头来,那个说要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却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闫将军才刚进慎行坊就知道这么多的侍卫全是萧亦珩一个人所伤?那还是真是有些稀奇了,难不成闫将军是有千里眼?亦或者这些倒在地上的侍卫都是你指使的,所以你才会在不在场的情况下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闫将军你这手伸得怕是太长了一些吧。”
慎行坊不是军队,这里的侍卫归总教头管,闫风能在第一时间赶来并且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一定是他事先就安排好的。
“公主怕是对末将有什么误解。”
话虽然是卑微,可闫风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卑微恭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