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在这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个会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你和你爸就能在地下团聚了,看我对你够好吧?”
“别害怕,死了就会解脱了。”
不要——
不要!!
黑暗中,展欢猛地睁开眼,瞳孔没有焦距的望着上方,胸膛起伏,剧烈的喘息着。
窗外电闪雷鸣,雨密密的敲打着窗户。
一声一声,紧凑又急促。
过了几分钟,展欢的神识才逐渐收拢,她试探性的屈起手指,发现能动之后,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差点摔倒,急切的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稍微适应了一点光的强度之后,展欢看着自己光滑平坦的手腕,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没有疤痕?
被关在精神病院的一年多里,她无数次拼了命的挣扎,绑着她的布条也换成了铁链,手腕和脚腕的位置,早就被磨出了深深的痕迹。
展欢连忙看向自己的另一只手和脚踝,都是光滑的,没有被捆绑的痕迹。
可她却能感到痛,深入骨髓的痛。
展欢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不是那个三平米的病房,而是她和封绪的婚房。
展欢手指轻颤着,拿起床头的电子日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是……三年前?她嫁给封绪的前一晚。
展欢顾不得许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打开门。
一打开门,就见封绪端了杯牛奶站在那里,轻轻对她笑着:“欢欢,你醒了?睡的好吗?”
封绪三十八岁,岁月可能总是善待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点痕迹,更多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和韵味,英俊又沉稳。
展欢倒退了两步,浑身都在巨烈的颤抖着,整张脸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住了裙摆。
明明上一秒,他站在那个狭窄的小房间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锋利削骨的话。
可现在,他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可怕。
如同穿了衣服的毒蛇,令人恶心又颤栗。
见她脸色不好,封绪关心的上前,想要去探她的额头:“欢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展欢狠狠踢到了他小腿上。
用了她生平最大的力气。
封绪痛的不行,脸色变白了好几分,却不得不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艰难开口:“欢欢,你……”
终究是仇恨盖过了恐惧,展欢用尽所有力气喊道:“禽兽,人渣!”
封绪忍着疼,又道:“欢欢,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可你至少让我知道,我错在哪里……”
言辞诚恳,又带有无限包容。
可越是这样,展欢越觉得恶心,他当年,就是用这些手段把她骗了的。
婚后不久,他就暴露出了真面目。
伙同情人一起,使计把她关进了精神病院,害的展氏破产,爸爸惨死。
家破人亡。
让她坠入了无尽深渊。
想到这些,展欢不解气,又重重在她刚才踹了的那个位置上踹了一脚。
这下,封绪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手上的牛奶杯也摔倒了地上,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趁着这个机会,展欢用力推开他跑走,冲进了浓重沉黑的雨幕里。
她现在脑袋完全是昏的,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明明……在几个小时前,她已经死了。
被封绪和他的情人,联手害死。
一口气跑出了别墅区,展欢浑身都已经湿透,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太阳穴抽疼着,手脚冰凉,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连上天也为她的死感到不平,所以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吗?
她这次一定要好好活着,远离封绪那个道貌岸然的禽兽,报仇雪恨!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还没来得及有具体的计划,不远处就出现一道刺目的车灯,黑色轿车在雨幕中,朝她疾驰而来。
展欢在倒下的那一刻,只想给这个世界留三个字——
妈个球!
就这样死了!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
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欢重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废了半天劲,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车里。
她觉得脖子有些酸疼,正想活动一下的时候,谁知道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男人直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都尽收眼底。
展欢愣了一下,怔怔望着他。
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翻潮而来。
四目相对了几秒,男人凉凉开口:“你老实说,是不是垂涎老子已久?看你流的口水,把老子衣服都给湿透了。”
展欢:“……”
这他妈哪里是口水了!
尽管如此,她从他腿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还好,干的。
展欢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抓了抓湿润的头发,默了默才道:“怎么会是你?”
顾寂北递了一个眼神过来,冷的不行:“你应该庆幸是我,换做别人你现在应该躺在警局了。”
“啊?”
“车离你至少还有十米,你就往地上倒,别人不以为是碰瓷?”
“……”
展欢摁了摁太阳穴,可能是她才醒过来的原因,精神状态还不太好,所以才会被……车灯给吓晕了过去。
总之,还活着就是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活了一次的原因,以前横竖看顾寂北都不顺眼,现在却觉得他这张脸分外活泼可爱。
顾寂北看着她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笑容渗人的脸,眉头抽动了几下,忍耐着出声:“报地址,送你回去。”
展欢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坚决的回答:“不要。”
顾寂北显然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吩咐着司机:“靠边停车,把她扔下去。”
司机:“……”
暴躁小少爷,在线发飙。
展欢皱了皱眉,语调软了几分,多了求人的姿态:“顾寂北,看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的份上,你……”
顾寂北脸色比车外的暴雨还要沉冷,冽声道:“想都别想,你是不是打算进我家后,再诱惑老子?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我是说,你能不能送我回兰景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