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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这里可真好,以后我们就要和爹生活在这里了!”刘莫眼里冒出呈亮的光,开心的道。

刘天随意的点头应着,明显已经从如梦似幻的震惊中缓过来。

刘莫向往着京城的生活,不断欢呼雀跃的和刘天说话,刘天不甚在意的回应。

铺天盖地的红,慢慢移动,越来越近,不断变清晰。

穷苦的两个小孩和威严整齐的迎亲队伍渐近。

最耀眼的当属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一身红衣,俊朗靓丽,看到他的人,只叹一声好一个风华意气的年轻人。

最前面是两个撒铜钱的年轻家丁,这气势,这排场,一看就是绝对的大户人家。

书上说古人都是下午成亲,果然所言非虚。

刘天只觉得太阳晃眼,大红衣晃眼,太阳照在大红衣上更晃眼。

骄傲得意的新郎,满心欢喜的新娘,真真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向来佛系的她,看着都生了艳羡。

刘天沉浸在自己的美好臆想中,刘莫突然冲出人群,个子小的他,突破了重重包围,跑到新郎脚下。

他个子小,只够抱住新郎的脚。

“爹!”他仰着头,眼里泪水如豆子一般往下滚,脸上写满仰慕和依赖,很像一只找到家的小兽。

刘端本能的抬脚,看到马下的人,又停下动作。

“你认错人了!”

迎亲队伍顺着光,站在人群中的刘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不希望他儿子出现。

她并不认为刘莫认错人,刘莫看着只有三岁的身量,却是个五岁的孩子,相处下来,她知道刘莫极其聪明。

她是个生活废,如果不是刘莫,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走过各座山,会不会饿死。

刘莫脸上的欣喜和孺慕瞬间消失,固执的哭喊:“你就是爹!”

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人来拉刘莫,刘莫却死死抱着刘端的脚不松手。

他哭喊道:“爹!娘死了,你不能不要我和阿姐!”看着面无表情的刘端,他心里满是恐惧。

“爹,我们只要一口饭,求求你收留我们,我们不妨碍你们,真的,娘说我和姐姐能平安长大就行!”他哀伤痛哭,不断哀求。

刘天紧攥着拳头,不上前,不开口。

哭喊的刘莫被人拉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打挺,挣脱束缚。

“爹,求你了,带我们回去吧!”刘莫重新抱住刘端的脚,继续哀求哭喊,“只给我们口吃的,真的,我和阿姐只要一口饭,我们很听话,我们可以做活!”

不懂事的孩子,以为乖顺听话就能得到大人的喜爱,殊不知,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复杂到只要一角,就能毁掉一个孩子全部的期盼与希望。

刘莫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尽力表现出乖巧懂事,表明不会拖累刘端。

本来一个月寄一次信的刘端,已经四五个月没寄信了,没文化却不痴傻的刘母做了最坏打算,只告诉姐弟俩,跟着他们爹,有一口饭,能平安长大就行。

刘莫记住了。

“爹,求你了,没有你,我们会冻死饿死的!”见刘端不为所动,刘莫心里慌张惊恐,撕心裂肺的哭喊。

刘端只犹豫了一瞬,叫人把刘莫打发走。

刘莫被扯开,他顺手抱着马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贴着。

刘天心里一惊,使劲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松开紧咬的嘴唇。

马一撂蹶子,随意一踏,刘莫这条本来长的不好的小命就没了。

她走到刘莫身边,冷声在他耳畔呵斥道:“松手!”她的声音沉静冷冽,刘莫抱着马腿的手瞬间松了不少。

刘天把他从马腿下扯出来。

她笑着同骑在高马上的新郎道歉:“对不起大人,我阿弟有些癫傻,经常发疯说胡话。”

“不…”

刘天一把捂住他的嘴,见他还挣扎,直接把他禁锢在怀里。

“新郎新娘喜结连理,祝二位大喜,万事顺遂,早生贵子,福寿绵延!”刘天抬头露出讨喜的笑。

她的笑有些冷,她的话也带着冷意。

秋冬交替,人们觉得是天气太冷,才从一个小孩子嘴里听出这种萧瑟清冷。

说完,她拖着刘莫躲到一旁。

目光却紧紧盯着马上的新郎,新郎官头也不回。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前面的人继续撒钱,引得周围的百姓一片叫好,他们依旧红火热闹。

两姐弟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清冷凄凉。

红色渐行渐远,周围的人散的差不多,刘莫也停止挣扎。

“阿姐为什么拦我?”刘莫不满的质问她。

他十分确定,那就是他爹。

“别说话,跟我走!”

说着,拉起刘莫就跑。

她刚才看到新娘子身边的一个侍女不见了。

她不善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世人,可身体的灵魂已经活了二十二年,对人性有一定了解,又是权势代表话语权的古代,她不能不多想。

她拉着刘莫七拐八拐的跑,跑到一个自觉安全的地方。

两人气喘吁吁的扶着墙角坐下。

“阿姐,我们为什么跑?”刘莫眉头微皱,困惑的问。

浑身紧张又疲累的刘天,还要想理由搪塞他,“打扰人家成亲,我心里虚,怕挨揍!”刘天揉着脚脖子答。

“那是爹,那是我们阿爹!”刘莫不知气刘天把他们和刘端分隔开,还是气他爹不认他们。

刘天背靠墙,仰头看着天空,沉默片刻,慢悠悠的道:“阿莫,那不是我们爹。以后阿姐养你!”

“那就是爹!何况阿姐这么笨,养自己都难,怎么养得活我?”刘莫想起这几天的阿姐,都是他在养她,不由嫌弃。

刘天要养他的万丈豪情,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像蒲公英一样打散。

刘天:她的擀面杖呢?!

平复了一下糟糕的心情,他们那渣爹明显已经抛弃糟糠,再娶贵女,肯定不会认他们。

还真是个陈世美。

这下真的如她所想,走不了了!

刘天看向刘莫:“你知道信仰的力量吗?信仰能让什么都没有的人,翻越千万里雪山。阿莫,让你平安幸福的活着,就是阿姐以后的信仰!”

刘莫还小,不能全部理解刘天的话,“真的吗?”看刘天一脸真诚,他怔怔的问。

“是!”刘天双手抱着刘莫的肩膀,十分郑重,“阿姐会努力养活你,不让你挨饿,你更不用担心饿死,哪怕将来真有死的一天,阿姐也会挡在阿莫身前,替阿莫去死!”

刘天做不到丢下刘莫一个人,她所说的每一句都发自内心,她决定好好照顾他,让他读书知礼,让他不用为活不活的下去的问题担心。

她的承诺,没想到一语成谶。

天暗下来,刘莫看着刘天,这一刻觉得分外安心,他趴在刘天的怀里,这个阿姐不再遥不可及。

迎亲队伍欢欢喜喜进了一个府门,院子里四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红色的布条,红色的花球,红色的桌椅布,一切都那么鲜艳明亮。

府里的一个小门,走出一队身穿盔甲的兵,他们个个腰胯长刀,看起来威风凛凛,向着一条街走去。

一身狼狈的姐弟,休息了一会儿,才想到找落脚的地方。

他们这样,早晚会被冻死。

两人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腿,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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