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梦华博物馆门前一辆黑色的林肯车早已不偏不倚的堵住了正门,那便是陕城镇守使杨梦伟的车。宝君儿咬紧牙关,取下头顶的发卡,将马馆长留下的纸条塞进了‘珍珠’的缝隙中……
还未等她回过神,石榴就从楼下跑到她身旁:“君儿姐,他们已经搜完了后院儿,万一要来……”
宝君儿帮石榴擦擦额头上流落的汗水,便低声问道:“把郭俊生藏好了吗?”,她必须将这个自称‘蓝荷堂’成员的男人藏的严严实实,为了亲眼见到‘蓝荷堂’的堂主白麓,将马馆长近日遭到叛徒要挟的事情当面告诉他!
石榴慌张点头:“藏,藏好了,我就,就怕今天这个色老头非要直接带走那幅黄河象图,我们可真拿不出来!”
“你先带郭俊生到储物室去,别的,有我掩护呢!”,石榴自然不懂宝君儿成心要试探郭俊生,她只是歪头沉思。
可宝君儿却明白杨梦伟此番前来可不只为了搜人,他定要拿走一件值钱的物件儿当寿礼赠人。她轻蔑的笑了一声,快速脱去了淡粉色的披风,她玲珑的曲线在蓝白相间的旗袍下显得格外迷人,看的石榴都目瞪口呆了。
她拿起茶桌旁的建盏,利落的泼去隔夜茶水:“这色老头不就想送件值钱的寿礼撑撑场面嘛,我这就给他挑个好的!”
“姐,这可是马叔上个月专门找人烧的茶具!你该不会……”石榴怯生生的追问,仿佛懂了她的意图。
“这不马叔还没回来嘛,大不了日后,我再赔他个一模一样的!”,宝君儿可顾不得石榴百般阻挠,当她刚要离开时,楼下正门前又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响动——一辆黑色老爷车已经停靠在了林肯车的正对面。
一位年轻副官灵敏的从前排跳下,毕恭毕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男子悠然的从车中走出来,深绿色的戎装衬得他那原本孔武的身躯更加笔挺。仔细看去,军帽下的那双眉目生的俊朗而凌厉。
他望向林肯车,不由皱皱眉,贴身的副官倒是有心,立刻给他披上一件深黑色的毛呢外衣:“团座,清晨风寒,您可千万别冻着!”
听到这个称呼,宝君儿的思绪也随着他的一抹冷笑而变得慌乱无措,这个团座可绝非善类!
只见,他疾步穿过了门前的碎石小路,大步迈进了正厅。宝君儿怕他发现,便赶紧蹲坐在楼梯转角的台阶上,侧耳倾听一楼正厅的动静。
杨梦伟见了他后,就立刻放下茶杯,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洛溟啊,今天除了来搜人,我还特意赶早为你亲自挑选了几件有意思的宝贝当你三十岁生日的贺礼!没准儿,你家老爷子见了,也心生欢喜!”。
这时宝君儿恍然大悟,他正是马馆长经常提起的为了肃清‘蓝荷堂’而不惜动用陕城核心军力的军阀头目张洛溟。
张洛溟没有理会杨梦伟,他细细的环视着正厅中被宝君儿故意换上的几幅画工粗劣的山水丹青,神情之中也多出了一丝狐疑。
“记得你家老爷子也最喜欢研究书画,要不你就替我选一幅,给他带回去?”,杨梦伟继续惺惺作态。
“有劳干爹费心了,家父近日不回陕城。”,张洛溟回过身,冷冷的回绝了杨梦伟的话。
还未等宝君儿起身下楼,几名步兵就从后院跑到了张洛溟的身旁:“团座,后院几间休息室都没发现可疑之人,我们是不是去二楼的收藏室搜一搜?”
张洛溟停顿片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宝君儿快步跑下了楼将这几名步兵堵在了楼梯口,她奋力挤出一丝微笑,捏着嗓音对杨梦伟喊到:“杨伯父,君儿刚在收藏室里一番好找,不知道,这个贺礼,您可喜欢?”
她甜腻的声音瞬间勾起了杨梦伟的兴致。他立刻冲到宝君儿身旁,并向几位步兵摆摆手:“今儿就到此为止吧,你们都去外边等我!”
可张洛溟的声音依旧犹如同冰山一角,再次覆灭了宝君儿所有的希望:“若是这样草率,恐怕到明年今日,也肃清不了乱党!”
他再次挥手示意,宝君儿不由望向他,他眼中透着的镇摄之力让她倍感压抑,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
她赶紧捧出建盏,再次吸引了杨梦伟的眼光:“这是马叔收藏了多年的宋徽宗年间的青天建盏,青瓷色泽明亮,连声音都清脆悦耳呐!”,她故意敲敲建盏,并扭动着腰身向着杨梦伟撒起娇来。
杨梦伟着急忙慌的攥住宝君儿的柔荑:“哎呀,仔细听听还真好听!我早就听老马提起过你,你就是他的干女儿宝君儿吧!可真漂亮,结没结婚呀?”识趣的步兵们不敢再多看宝君儿与杨梦伟一眼,只好退出了正厅,只剩下这个张洛溟仍旧一脸漠然的注视着她。
宝君儿的脸颊也在张洛溟的目光中渐渐滚烫开来,她赶紧挣开了杨梦伟的手,笑容凝固在嘴角。
杨梦伟油腻的脸越靠越近,他顺手抚摸着宝君儿的腰部,惹得她不寒而栗,她试图挪动步子从杨梦伟身边抽离,然而,还未等她动身,张洛溟就忽然夺过了建盏并将它举在灯光下。
当宝君儿看到光滑的杯体上显出一道浅浅的口红印时,不由抬手捂住了嘴巴。她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一脸势在必得的张洛溟故意挑挑眉,质问道:“敢问君儿姑娘,你这建盏自用了几年?”
宝君儿呆若木鸡般再次抽动僵硬的嘴角,对杨梦伟埋怨:“杨,杨伯父,您看这位大哥,人家专程为他挑了老半天的贺礼,他还嫌弃人家的建盏上的花纹不好看呢!您,您可得为君儿做主呀!”她忍住心中的极度不适,摇晃起杨梦伟的手臂。
“好好好,你说花纹好看,它就好看!”杨梦伟再次握紧了她的双手,他的力度越发的重了,宝君儿想甩也甩不开,只能机械的附和着杨梦伟,如同一个见了谁人都要搔首弄姿的风尘女子。虽然她笑靥盈盈,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模糊了双眼……
蓦地,张洛溟轻哼一声,随之狠狠的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中……
作者有话说:和你有关,观后无感。若是真的,敢问作者何来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