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子还有几分骨气。”叶淮手仍握着听筒,声音便是从听筒传来。
叶淮胡乱抹了下眼睛,抬头望去,一个笑呵呵的微胖男子拿起了听筒,齐馨则站到了他的身后。
“我姓祝,是祝君安事务所的老板,也就是你馨姐的老板。”男子温和地说道。
叶淮被这个人身上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呆呆地点了点头。
男子道:“如果刺杀西区区长坐实,你知道等待你的命运是什么吗?”
叶淮的双眼变得灰暗,垂首道:“知道。”
“不再挣扎一下?”男子问道。
叶淮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那些自己在拾荒时被警犬追剿,躲在垃圾堆里才侥幸逃脱的日子。
随后叶淮摇了摇头道:“不挣扎了,这样结束也挺好的,生无出处,死无归途。”
男子挑了挑眉毛道:“是吗?”
叶淮望着男子苦笑道:“挣扎了又能怎么样呢?会有好的结果吗?命运从没对我公平过一天,无父无母、体弱多病这些天定的东西我不去怨。但为何每次我所做的事情刚有一丝起色便会遭到人祸,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公平吗?”
男子沉默了,他的脸上少见地表露出并非喜悦的神情。
但下一秒,他又张扬地笑了起来,笑似乎是他无往不利的武器,一笑可使死气沉沉的探视室为之敞亮,一笑便刺破叶淮心中压抑的阴霾。
男子笑问道:“需要委托我们吗?”
“委托?”
“不错,我们祝君安事务所可上九天摘星、下五洋擒龙,只要是顾客遇到的难事,通通都可以委托我们。”
叶淮迟疑道:“可我一无所有,付不起报酬。”
男子笑道:“你这不是还有肉体吗?”
叶淮看着男子的笑容,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家伙不会是有龙阳之好,让我卖屁股吧?
“百分之零。”概率瞳适时给出回答。
男子道:“这个案子我们祝君安事务所接下了,作为帮你洗清罪名的报酬,从现在起三年内,你生是我们祝君安事务所的人,死是我们祝君安事务所的魂。”
没等叶淮答应,男子就道:“现在情况特殊,纸质合同就暂时放在一边,我们先做一回口头君子。”
“可……”
“怎么?不答应?”
叶淮缓缓抬头望着男子上扬的嘴角道:“老板。”
“哈哈哈!”老板爽朗地大笑起来,叶淮感觉这天花板都快要被他笑声震塌了。
“真羡慕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笑得如此洒脱豪迈?”叶淮心道。
老板笑声绕梁不绝,等叶淮回过神的时候,老板、齐馨已经离开了。
“小馨,你看我一个案子找了两个委托人,别人一鱼两吃,我一案两做。”老板刚出派出所就喜形于色地说道。
“你最好是真的可以查清真相,不然你这跟拐骗小孩有什么区别?”齐馨撇了撇嘴道。
“这小子二十来岁了,还算是小孩?最多就是拐卖成人。”
齐馨停下脚步,严肃地说道:“这小子的背景我让阿新查过了,在孤儿院长大的,怪可怜的,你可不要因为他身负异能就想着利用他。”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在你心中形象那么差了。你放心吧,这小子蛮有意思的。但他能不能脱罪,还要看庭审的情况。”
……
“这是机关大厦的监控视频,视频中显示被告人叶淮于凌晨2:44进入,又于凌晨3:07离开。请问被告人叶淮,你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叶淮望着黑袍金发的审判长,争辩道:“视频里那人不是我!”
可视频实在太过清晰,而且视频中的叶淮两次经过监控路段的时候,脸几乎都是正对着监控摄像头,拍出来的视频甚至跟网红摆拍似的。
所以叶淮这句话甚至都没有引起陪审团的讨论,他的反驳如同一颗小石子扔进大海之中,只冒了个泡便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审判长扶了扶他的金属镜框道:“鉴定科已经证实这个视频没有任何经过处理的痕迹。”
审判长又拿出一张发皱的纸道:“被告叶淮在派出所中就已经认罪伏法,这份是他签字的口供,口供中承认他因为……”
“口供是那个姓屈的**拉着我的手签的!”叶淮又惊又怒。
屈德陨就坐在叶淮对面的公诉席上,此刻示意自己要发言。
在得到审判长许可后,屈德陨起身道:“被告人叶淮有案底在身,曾经因为偷盗、非法交易上民的物品而被处罚,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常在法律、道德边缘游走的人。而且基于我多年破案经验来看他正是因为对处罚心怀不满,所以才刺杀我们孙区长,这便是他作案动机。”
叶淮勃然大怒,起身道:“巧舌如簧!你的猜测都是基于主观的,你这是在煽动情绪、制造舆论!”
屈德陨冷笑一声,随后道:“公道自在人心。”
“肃静!”审判长敲了敲法槌。
审判长道:“叶淮,视频图像清晰,没有处理过的痕迹,足以作为呈堂证供。你如果没有其他可以反驳的证据,那我们就要继续开展下去了。”
叶淮望着法庭的大门,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叶淮,你有新的证据提供吗?或者你还有什么需要陈述的吗?”审判长见叶淮愣神,不满地再次问道。
法庭的大门仍是紧闭着。
叶淮又转头看向陪审团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在鄙夷自己,已经从神情中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没有。”叶淮道。
审判长颔首,随后他敲了敲法槌朗声道:“我宣布暂时休庭,法官团、陪审团合庭评议。”
这案子其实没有什么盲点,被告人又拿不出可以辩驳的材料,唯一的监控视频便变得铁证如山。再加上受害者是西区前任区长孙惑,大家甚至在量刑标准都没有太多的争议。
所以,很快审判长又重新召集开庭。
审判长用无情地读起了宣判:“本院认为,被告人叶淮因盗卖物品罪被处罚而对**怀恨在心,因此潜入机关大厦刺杀孙惑,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罪名成……”
“等一等!”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燕尾服,眉目含笑的男子推开了法院的门,带着阳光闯了进来。
突然闯进来的阳光穿透了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形成了一道光亮的“通道”,那人站在“通道”中自信而从容地朝前走去。
“大胆!扰乱法庭秩序,给我驱逐出去。”屈德陨最先反应过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的家伙准没有好事,要抢在他开口前赶出去为好。
法院的**们迅速朝门口集结,可他们靠过去的时候,却恐惧地望着门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慢但不笨重地走了进来。法院修得宽大敞亮,里面足以容纳数百人,门的规格也绝不小家子气,但这个男人进来的时候还是需要侧着脑袋才不会被门框撞到。
还有一个样貌与他颇为相似的男人站到了他的身边,他们穿着同款西装、打着同色领结。
“哒哒哒。”一双红色高跟鞋敲打着法院的地砖,似乎在嘲笑这里的判决。鞋子的主人穿着旗袍闲庭信步地走在最后。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T台吗?统统给我抓起来!”屈德陨心里没来由地发慌,暴躁地喊道。
女子便是齐馨,她轻咤道:“我们是祝君安事务所,受万流阁所托调查前西区区长孙惑遇害一案。”
众人一脸茫然,但审判长跟法官们则面色一变。
屈德陨虽然没有听过万流阁,但是这个祝君安事务所他昨天下午才刚刚听陪审员说过,叶淮身上的名片便是来自祝君安事务所的齐馨。
“该死!这小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这些人居然真的来帮他。”屈德陨看了眼叶淮,又转头看了看来者不善的祝君安事务所众人,面色不断变化起来。
“几位大人,这起刺杀西区区长的案子铁证如山,还请听审判长宣布结果吧。”屈德陨抱拳道。
“铁证如山吗?”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老板,他换了一身燕尾服坦荡地从屈德陨面前走过,站到了叶淮身边。
“在我看来,案子仍有以下几个疑点……”
“先生,法庭的辩护流程已经结束了。”屈德陨打断道。
老板无视屈德陨继续说道:“第一、孙惑的头颅丢失,至今还没有找到。自从叹息之墙筑成以来,我们甄别身份的最重要条件是虹膜识别是否正确。而孙惑的头颅丢失,没有进行虹膜验证就草草结案,这是否符合程序上的正义?”
“咔嚓!”
屈德陨直接掏出手枪指着老板喝道:“法院已经要宣判结果了,你不过是一个民间事务所罢了,再插手法院的事情,我就以扰乱法庭秩序罪逮捕你。”
“有没有扰乱法庭秩序,你说的不算吧?”老板仍是笑眯眯地说道,只是笑容中似乎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屈德陨看向审判长道:“审判长大人!”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道:“先生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但至于审判结果是否会发生改变要取决于你提供的证据的力度有多大。”
屈德陨吃惊地望向审判长,虽然审判长的身份、权势不输区长,但审判长也不应该为了一个民间事务所而得罪华玉区长啊,除非……
屈德陨叫来一个警员低声道:“马上查查万流阁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