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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古刷的冲进了家门,只见谷夫子正在院子里帮劈着柴火,便依依呀呀的叫了起来。

谷夫子抬起头来,微笑道:“小古,回来啦,去哪了,玩雪去了吧?”

丁古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示意夫子你好厉害。谷夫子笑道:“这有什么呢,你看你,衣服上还粘着很多雪花呢。去去去,快去洗个手,待会儿过来帮忙,今天夫子弄两个好菜给你们娘儿俩吃,你娘身体不好,也该给她补补身体啦。”

丁古应了一声,便去洗了手,然后跑去看了一下母亲,这才到厨房去帮忙宰鸡拔毛,做起副手来。

谷夫子的老家离这里很远,丁古曾听他说过,按照正常的行程,得走一个多月呢。当初他来到雅秀镇的时候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因此并没有携带家眷,只是打算先过来看看,若是合适等夏季放假时才回去接家眷。

后来夏委放假时又适逢镇里有事耽误了,也就没有接成,因此他一直一个人生活。这一年里的大节,他基本上是在丁古家过的。

镇上的人对这些倒也看得开,没有惹出什么闲言闲语来。原因无他,都因这谷夫子博学多才,治学态度严谨,一向甚得镇上人的敬重。

谷夫子轻车熟路,不片刻便弄出了四菜一汤来。

丁古看着桌上的那碗鸡肉和那碟笋干炒腊肉直吞口水,他都记不清自己上回吃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丁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略显苍白,嘴唇有些干涩,两眼微现病态,但却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

谷夫子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微笑道:“丁夫人,身体可好些了?你可要保重啊。”

丁氏给他盈盈施了一礼,淡然笑道:“夫子有心了,这大过年的也来陪我们娘儿俩过,小妇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谷夫子笑道:“什么都甭说,反正我夫人也没有接过来,这大年三十的,我一个人吃饭也吃不香,大家就算是凑合凑合,也省了几斤柴火。”

看到丁古那馋相,便又笑道:“小古,饿了就吃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说罢又不经意的瞥了丁氏一眼。

丁古搓了搓手,猛吞了一口唾液,终于还是忍住了诱惑,先请了谷夫子及母亲坐下,给他们上了饭,看见谷夫子还带了一小坛子酒来,便依呀着问了他,谷夫子笑道:“除旧迎新,今儿也高兴,就喝两杯助助兴吧。”

丁古忙又跑去给他拿了一个小酒杯来。却不知道怎么开那坛酒。谷夫子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酒坛,拍开了封口。丁古却又抢了过来,亲自给他倒酒。

丁氏微笑道:“这孩子,倒也懂事多啦,全靠夫子你教导有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才好。谢谢你了,夫子。”

叫丁古倒了一杯茶水给她,举了起来:“夫子,小妇人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家丁古的关照以及对我们娘儿俩的照顾,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安康、事事如意!”她以前也算是小富人家的女儿,这些礼节倒是懂的。

谷夫子客气了一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丁氏这才宣布开餐。

丁古早就饥肠辘辘了,先是各挟了一块胸脯肉给谷夫子和母亲,这才抓起鸡大腿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

一个数两重的鸡大腿,只不过三两下功夫便被他啃得干干净净,就连腿软骨都啃得甚是干净。

谷夫子瞧他那吃相,微瞥了丁氏一眼,笑道:“丁夫人你看,可把小古给饿坏了。”

丁氏淡笑道:“是啊,这孩子,打从冬至那天夫子你来那回吃过一餐荤菜,已经一个多月未沾荤腥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自然好得紧。”

谷夫子低喃了一句什么,见丁氏想问,便笑道:“来来来,吃吧,今儿是年除夕,咱就算是临时凑起的一家人,都别见外了。”

丁氏低头轻嚼不语。

丁古听到两人说到自己,只是傻笑了一下,便又埋头苦干起来。若不是因为有谷夫子在,恐怕那一碗鸡肉都要被他啃光了。

谷夫子见他吃了近半只鸡,眼睛兀自盯着碗,一看就是意犹未尽之样。便笑道:“小古啊,你久未沾荤腥,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免得吃坏了肚子。剩下的留待明天吃也不打紧。”

丁氏笑笑不语。丁古则是舔了舔嘴唇,又瞄了那两碗肉一眼,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席间大部分都是谷夫子在说话,虽然圣人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但象这样在人家家作客,尤其是对着的是一妇一“哑儿”,若是他都不主动说些话儿,恐怕气氛便会显得尴尬了。

那一小坛酒喝到一半,谷夫子已然脸泛红晕。又倒了一杯,他突然“哎哟”一声道:“坏了!”

丁氏和丁古都吓了一跳,忙问其故。谷夫子道:“方才我出来之时门似乎忘了上锁。听镇上的人说这段时间近年关了,镇上不太平,易遭盗贼。可别真的应验才好。不行,我得先回去了。”

说罢,站了起来,有些不舍的望着桌上的酒杯,叹道:“只可惜了这坛曲酿。这还是镇长大人送给我的。听说开过封了不喝完酒气易逝。”

丁氏见他不舍之样,便微笑道:“这还不好打理?叫小古跑回去先替你把门上了锁,你继续在这喝着。这大过年的,别喝一餐酒也让你不称心。”

“这个……”谷夫子似乎有些心动了,嘴里却道:“这不大好吧?”

丁氏微笑道:“没什么的,小古人小腿快,镇头镇尾也不差几步路,一盏茶的功夫就得个来回了。”

举起纤细的手来理了一下微显凌乱的头发,又道:“对了,刚好我的药也服完了,顺便叫小古拿了方子去到镇北的方家药铺那抓两服回来,不然夜深了恐怕关门,明儿个又是年初一,估计也是不开的,那就没有药吃啦,这病好得也差不多了,断了药怕反复。”

谷夫子看到她掠头发的动作,不禁呆了一呆,旋即如常,点点头道:“那倒是,还是丁夫人你的身体要紧。小古啊,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跑一趟回来消化了尚可再吃些儿。”

丁古看着还剩近半的荤菜,猛吞了一口水,虽然老大不情愿,但想了想夫子说了回来还能吃些儿,那就是不用等明天了。于是便大力点了点头。

丁氏拿了方子和十几文钱来,丁古拿了转身便冲了出去。谷夫子在后面喊道:“雪天路滑,慢些儿,可别摔着了。”

此时房屋里便只剩下谷夫子和丁氏两人。

丁氏盈盈走到餐桌旁坐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说了声“夫子你慢慢饮”,便目不斜视、默然不语,也不下筷,只是旁陪着谷夫子喝酒。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谷夫子拿起刚倒满的一杯曲酿,眼角余光从丁氏姣俏的脸上掠下,落在她圆鼓的胸脯上,眼眸中一道异光闪过,旋即收回目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脸,更红了。

而他的呼吸,也更加粗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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