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淡青色长裙的楚飞雪从凳子上起身,拍了拍掌心不存在的灰尘,在二人面前踱步打量着。
忽地停下来,粲然一笑:“救人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
楚飞雪拉长了声音,带着冷意的目光落在摇摇欲坠的楚月莲身上,葱白的指对准了她:“我要她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
“你!”楚月莲气不成句,又不肯破坏自己的形象,只得含泪畏畏缩缩,“飞雪神医是对月莲哪里不喜吗?为何处处针对月莲……”
梨花带雨,娇柔可怜,她倒是会装模作样,不过今天这个头……她楚月莲是磕定了!
“本神医对你处处不喜。”
楚飞雪可不是那些个虚与委蛇的人,让楚月莲下不来台,看她气红的脸,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自己心底才会快活些许。
“莫非月莲姑娘不愿意磕头救自己的母亲?”楚飞雪佯装诧异,啧啧两声,“原是如此,月莲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不救虚情假意之人!”
说罢便要关门送客,楚月莲余光触及宋庆元打量的目光时,心底一个咯噔,若要维护自己的形象,那就只能……
“我磕!”楚月莲喊出声来,挺直后背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本想将自己置身弱者地位的楚月莲发现,磕完头以后,周围居然没有人觉得她受了委屈,反而一脸的习以为常,不由得更加气结。
楚飞雪自然是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也不戳破,她怪医的名号,可不就是为了行事风格怪异到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希望飞雪神医能为我娘亲治病。”
楚月莲起身重复了一遍。
楚飞雪自然同意,爽快地开口:“带路。”
楚月莲跟宋庆元在前方带路,楚飞雪跟在后方,脸上依旧带着面纱,步子轻缓。
宋庆元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带了几分疑惑,他总觉得……这个飞雪神医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了。
将军府。
古色古香的卧房内,浮动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儿,香薰炉也在**着,味道混杂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压抑。
楚飞雪一进门就打开了窗户透透气,楚月莲紧接着拦住她,不满道:“母亲生病受不得风寒!”
楚飞雪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抬腿就往门外走,门口的宋庆元抬手拦住:“飞雪神医这是何意?既然答应了,为何要走?”
“我是医,她是什么东西?教我做事儿?”楚飞雪指向刚把门窗关好的楚月莲,眼底涌动着淡淡的戾气,颇为不耐。
“月莲,过来。”
楚月莲咬唇,在楚飞雪没看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委委屈屈地站在宋庆元身旁,给楚飞雪道歉:“是月莲的不是,飞雪神医您请。”
楚飞雪来到床榻前,看到了面容憔悴的陈氏,嘴都合不拢,时不时地发出含糊的痛呼声。
看着她这副形容枯槁的模样,楚飞雪眼底浮现出淡淡的讥讽。
不过答应了诊治,她就不会言而无信。
在半个时辰的诊治过程之后,楚飞雪得到了陈氏的情况。
脑袋里长了恶性肿瘤,需要开刀动手术。
“这位夫人脑子里长了个东西,需要开刀动手术。”
楚飞雪迎着众人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什么意思?”楚月莲一时没明白,有些发愣。
“割开脑袋,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再缝起来。”
楚飞雪想了想,用大白话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楚月莲跟宋庆元二**惊失色,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带了不可置信的异色。
只觉得荒谬至极,尤其是宋庆元,脸色铁青。
“飞雪神医若是想戏弄我们,大可不必如此!”
楚飞雪耸耸肩,扫了眼病榻上的陈氏,悠悠道:“我可没时间戏弄你们,这就是我的诊治结果跟治疗方案。”
“荒唐!”宋庆元冷眸而对,“来人!把这个骗子赶出去!”
楚飞雪丝毫不**,从二人身旁擦肩而过,丢了一句话:“不过十日,二位再来求我,我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
“无稽之言!”宋庆元愤然回应。
楚飞雪自己离开了将军府。
行至长巷中时,远远就瞧见了一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楚飞雪疾步而行,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探了探鼻息,已然是进的气少,出的气也少的情况了。
明明是暖融融的天,他脸上居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楚飞雪**两下,指尖传来点点刺痛感,叫她不禁蹙眉。
“有毒啊……”楚飞雪嘀咕了一声,这毒她瞧着新奇,一时来了兴趣,便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顺路带回医馆。
“飞雪姐,你回来……啊!你这是从哪里掳来的小孩子?这可是大罪啊!”医童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慌张失措。
“他中毒了,我救人呢,别吵了,守门。”
楚飞雪带着小男孩就进了内堂,闭起门来,打算好好研究一番。
他的衣裳倒是挺华丽的,紫袍里用金线勾着暗纹,腰间的玉隐隐写了个叶字,那玉温厚有光泽,看来是个非富即贵的出身。
楚飞雪仅仅扫了一眼,就把他的衣裳丢在一遍,比起他的身份,她更感兴趣的是他中的毒。
她点了灯,细细查看起他的情况。
原本只有脸上有一层薄薄的寒霜,现在身上也有寒霜的出现,并且他的气息也愈发微弱。
楚飞雪拿来了自己打造的银针,消过毒以后,推算着穴位,缓慢扎进穴道中。
整个过程花了足足一刻钟,等结束时,汗早已沁湿她的后背。
“这下应该没问题。”
楚飞雪琢磨了一下,看着小男孩身上褪去的寒霜,渐渐温热的身体,她满意地点点头,眉飞色舞地关上房门去洗漱一下黏腻的身子。
只留下面色好转的男孩在屋内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