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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落压下不断翻涌的情绪,“起来吧,太子让你给本宫带了什么?”

阿笙这才起身,将一直护在手中的灯笼呈了出来,“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送过来给殿下玩耍的灯笼。”

元落接过灯笼,上一世似乎也见过这个灯笼,不过那会儿是阿瑾带给自己的,这次,怎么会让阿笙送来?元落将灯笼放在一旁,看着阿笙,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上一世他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幕。

“皇姐,那人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为了那个人,皇姐就不要我了吗?”

“皇姐不要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我不在了,也没有人敢欺负皇姐……”

“皇姐,不要哭,我不疼,不疼……”

“阿阮,我可以叫你阿阮吗?其实,其实我……”

其实什么?阿笙,你最后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元落闭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痛苦,再睁开眼,她又恢复了正常。

“太子可还让你给本宫带了什么话?”

阿笙闻言回过神,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公主的容颜,“不曾。”

元落点了点头,看着阿笙不说话。

阿笙渐渐察觉到不妥,于是便行礼准备退下,“那奴才就告退了。”

“阿笙!”元落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和阿瑾有两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男人,抿了抿唇。

“殿下有何吩咐?”阿笙恭敬的低着头,余光看到一双绣着鸢尾的凤履。

“阿笙,若是,若是有一日,你可以出宫,你想要做什么?”

阿笙有些惊讶的看了上位的殿下一眼,低下头,压下心里涌出的各种各样的想法,“奴才,应该会去从军吧!”

元落闻言,似是了然,她看向对方,“本宫知晓了,你可以走了,记住,最近多注意殿下的安全。”

“是。”

等人离开了,元落整个摊在椅子上,泪水再次滑落,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自厌和痛苦中。

过了许久,绿衣才敢来敲门,小心翼翼的问到,“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元落睁开眼睛,“备水,本宫要沐浴。”

绿衣这才推门进来,“是。”

元落看了一眼身侧花样极其特别的灯笼,“将这灯笼好好收起来。”

“是。”

开春三月,建平都有一次狩猎,往年都是太子主持的。

尹怀墨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闲不住,转头就说了一句,“这太子也太没有想法了,狩猎本就是让他结交各路人士的,结果他自己不来,啧~”

尹怀信淡淡的看了尹怀墨一眼,“勿要议论皇家之事,当心隔墙有耳。”

尹怀墨吐了吐舌,放下帘子,“二哥,你听没听说?太子不参加这次狩猎,是因为要陪元落公主去烧香,这香什么时候不能烧?非要赶在这几日……”

“原先还以为这元落公主大病一场之后懂事些了,没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任性……”

尹怀信泡了一壶茶,听到那个名字手顿了顿,将倒好的茶水推到尹怀墨面前,“我们尽自己的本分就好,皇家的事,不要过多议论。”

尹怀墨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因为只有二哥你嘛~”

马车不紧不慢的往狩猎场赶去,前前后后连着几十辆马车,最前面的,是这次替太子来的三皇子。

“殿下,这次狩猎……”李越一脸遗憾的看着太子。

太子微微拧眉,“这次狩猎,弃了就弃了,以后也不要再提。”

李越知道太子的性格,听到这话,心里再觉得惋惜,也不敢再提了,“臣知晓了,不知元落公主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来上香?”

太子看向远处的庙宇,“皇姐说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再加上最近母后身子不适,她便想来求个平安。”

这下,李越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对方是在为皇后祈福,如果太子不来,日后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拿来抹黑太子。

元落跪在佛像前,听着经文,心神却没有安宁下来。

就在昨天,她死活要让太子临时推了今日的狩猎,陪她来灵枼寺祈福,为的就是想要将太子从那场刺杀中拉出来。

她还记得,上一次,太子就是去了狩猎场,结果遇刺,是刘芷救了太子,因此才让刘芷有了机会成为太子妃。

可明明这个时候,刘芷和尹怀信是有婚约的!他们却瞒而不报!欺瞒皇室,而尹怀信竟然认为,是皇家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如今,她斩断了刘芷和皇家的联系,她倒是要看看,这对有情人,能不能走到最后?

闭上眼睛,元落清空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聆听经文。

原本要欢闹三天的狩猎草草结束,因为这次狩猎遭遇了大批来路不明的刺客的袭击,三皇子及几位世家的嫡子庶子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为此,帝王震怒,派太子彻查此事。

文童看着躺在床上的公子,急得不行,“公子,一定要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啊!”

尹怀信记得自己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四月初九的鸢尾花开,他终于开始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自己死后,飘在公主府上头,看着满院子的白色,配上满院子盛开的鸢尾花,实在是格格不入,但又十分的凄凉。

他在公主府上方飘荡了好久,意识模糊前,他似乎看到了那一抹红色,就那么义无反顾,毫不留恋的奔向了火海,原本充满了对他的爱意的眼睛里,只剩下满满的绝望和痛苦。

嘶。

胸口一疼,尹怀信睁开眼睛,看到房梁的瞬间有些讶异,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疼痛?

“公子,呜呜呜……”

耳边传来轻微的哭泣声,尹怀信拧眉,莫非是他又回到了公主府?不然怎的会听到文童的哭声?

尹怀信侧头,看到跪在一旁小声抽泣的文童,“文童……”

文童猛地抬头,看到公子醒了,立即擦干了眼泪,跪着上前,“公子,您醒了啊?文童,文童去给您端药过来……”

看到面容如此年轻的文童,尹怀信心里惊疑,他感受着胸口的疼痛,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文童,“文童,拿铜镜来!”

文童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立马就去把铜镜来了过来,“公子,铜镜。”

尹怀信接过铜镜,看着镜子里十分年轻的面孔,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铜镜也掉落在地上。

“哐当……”

文童吓得立即趴跪在地上,“公子息怒!”

尹怀信躺在床上,看着房梁,“文童,今年是哪一年?”

文童奇怪的抬头,看着床上的公子,“公子,今年是永元二年啊,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啊?”

尹怀信笑了,“永元二年,竟然是永元二年……”

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尹怀信闭上了眼角。他死后,竟然没有入黄泉,而是回到了永元二年,回到了最开始,这是,让他重新来过吗?

让他从一无所有,重新来过吗?

脑海里忽然出现元落的身影,尹怀信猛地睁开眼睛,永元二年,是他和元落的开始,所以,这是让他弥补他以前犯的错吗?

元落,这一次,我会弥补你的。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文童见自家公子躺在床上,时而皱眉,时而表情狰狞,不由得担心的上前。

尹怀信坐了起来。

文童见此,立刻上前去搀扶。

尹怀信侧头看向文童,脑海里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尹怀信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向文童求证,“文童,如今是几时?”

文童一脸的疑惑,“现在是卯时,就快要天亮了。”

尹怀信拧眉,“我问的是如今是几月?”

文童更疑惑了,莫非公子是烧坏脑子了?“公子,您怎么了啊?现在是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啊!”

“桃花?”想到了什么,尹怀信看向文童,“你是说,太傅设宴招待建平才子一事已经过去了?”

文童看着有些疯魔的公子,心疼得很,“公子,文童知道您一直惦记这件事,但老爷也是为公子好,那段时间让公子留在院子里,也是想让公子先养好身子,公子就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将这剑伤养好,其他的……”

“剑伤?”尹怀信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前的伤口,顿时,尹怀信拧起了眉头,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他知道自己是在狩猎场上受的伤。

可上一世,这次应该受伤的应该是当朝太子,萧瑾,但是最后受伤的却是白芷,因为白芷救驾有功,最后才有了成为太子妃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次机会,他和白芷不得不解除婚约,他越发的觉得身份的不公,才会想要拼命往上爬,就为了证明,哪怕他只是一个庶子,只是一个谁都不看好的庶子,他也可以爬到万人敬仰的位置。

这才有之后二十年的丞相之路,也有了愧对元落的一切。

可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却和他所知道的不一样,同样是有刺客的狩猎场,太子却没有来,而受伤的人,也从白芷,变成了他。

为什么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会和他的不一样?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公主元落现在依旧高高在上,太子也不曾受伤而对白芷有优待。

明明,太傅设宴那日,元落悄悄翻进府里,却不小心闯进了他的院子,对他一见钟情,之后便大肆宣扬自己是她未来的驸马,逼得白芷退婚,而他也因此被太傅看重,早已搬到了尹怀墨的院子隔壁,这府上也不再有人敢轻视他,甚至连朝臣都要让他三分。为何现在他还住在西北这个偏远?为何元落与他没有半点交集?

原先刻意模糊的印象,在病情越来越重的那几年里,越发的清晰起来。

尹怀信还记得,那个华衣少女一脸单纯的坐在墙头,居高临下带着好奇的看着他。

“这又如何,便是我愿意,既是让这建平的人都知晓我心悦你又如何?只要我愿意……”

“尹怀信,我是元落,公主元落,我要让你做我的驸马!”

“尹怀信,你可有喜欢的人?”

“若是没有,那便喜欢喜欢我吧?”

“怀信,我们要成亲了,你开心吗?我好激动啊!到时候我们……”

“……”

尹怀信闭上眼睛,太傅设宴,元落为何没有来?

“公子,奴才已经禀告过老爷,前院已经派大夫过来了,公子不要多想,先将伤养好了……”

文童的话点醒了尹怀信,尹怀信低着头,他已经死了,死而复生之事定是乱了天命的,所以事情会有改变也很正常。

只是,元落,无论事情如何改变,我们最终,都是要在一起的。

“啪嗒。”

看着手里断了线的佛珠,元落怔了怔,身边的青衣并未发现异样,仍在说着最近听到的传闻。

“好在太子殿下没有去狩猎,公主您不知道,据说那太傅之子本就弱柳扶风之姿,在遇刺时没有及时避开,被伤了心口,如今还没有清醒呢……”

元落闭上眼睛,嘴里念着新学的经文。

尹怀信,不是我对不起你,这一世,你如何,都与我元落,无关了。

青衣见公主近来不知为了何事伤神,时常眉头紧皱,本想将外边的事情说与公主听,让她可以放松一些,但见公主一直没有回应,青衣便知没有功效,也不再多话了。这几日绿衣姐姐不知如何惹公主不开心了,竟然连殿内都不让进了,这次来祈福,公主也没有带她,有前车之鉴,青衣伺候起来也小心了许多。

“殿下,线索到这就断了,这次狩猎是太傅三子,尹怀墨看守,是否要追责?”

“不过说起来,倒是要感激公主殿下,若不是因为……”

萧瑾揉了揉眉心,挥退了正在禀告的下属,这次的案子其实并不难查,刺客身上都有鲜卑族的痕迹,再加上那服饰,还有长相,明显就是鲜卑族入侵。但鲜卑族怎会到建平来,这背后的敌人就很难查了。

“影子。”

黑影一晃而过,萧瑾面前站了一个黑影。

“主子。”

萧瑾放下揉着眉心的手,“皇姐回宫了吗?”

“无。”

萧瑾抿唇,顿了片刻才开口,“传令下去,明日辰时,去接皇姐回宫。”

“是。”

想起最近元落的异常,萧瑾脸色微微黑沉,皇姐,你究竟,在隐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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