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不肖子,有毛血旺吃竟然不叫上我?咦?怎么那么臭?”
随着耳边突然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范喜良知道这次调皮鬼是真的来了。
范喜良没好气地道:“咋地?你一孤魂野鬼还想吃不成?”
“咋地?不能吃还不许我闻啦?你这是红果果的虐待,你信不信我到地府告你去!”
“告什么告?自个儿还是个黑户呢,竟然还想着告状?我还想问问牛头马面咋不收你呢,你倒好,竟想自投罗网?哼~我告诉你,毛血旺没有,臭屁一坨,甭管你要啥,自己问我奶奶要去!”
这话一出,调皮鬼被刺激得想发疯:“管他是啥,老子统统照单全收!”
他轻飘飘地来到老太太面前,张牙舞爪地恐吓道:“哼,臭老太婆,有啥好吃的呢?快拿出来给爸爸我尝尝,要不然爸爸让你尝尝什么叫走路狗啃泥,喝凉水塞牙缝,上茅房没厕纸!”
任凭他怎么恐吓,老太太都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好似看不见。
调皮鬼见老太太毫无反应,嘴巴一撇,扯着两旁的眼角,张着一张猩红的大嘴,吐着长长的舌头,故意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化身成恐怖的青面獠牙模样。
范喜良无奈一摸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又是平时惯用的伎俩,府里的小婢女通常都会被他吓得惊叫连连。
奇怪的是,调皮鬼都显形了,自家奶奶咋还是无动于衷呢?仿佛眼里只有食物。
“大孙子啊,你没事吧?在和谁说话呢?”
老太太放完了屁,自然舒坦多了,这才得空想起被自己大力出奇迹,甩在一旁老远的乖孙孙。
“咳,奶奶,没事儿呢。您老肚子怎样了?舒服了没啊?”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鸡窝脑袋就更乱了:“乖孙啊,奶奶没事儿啦,就是好像……又饿了。”
“没事儿没事儿,奶奶,剩下的菜您都吃了吧。孙子晚膳吃得多,不饿,嘿嘿。”
说着,范喜良讨好一般把地上凌乱的菜盘往前推了推。
老太太见状,笑得花枝乱颤,话也不多说,立刻毫不含糊地吃了起来。吃完了之后肚子又鼓得老大,没一会儿又一个屁下去,肚子又瘪了下去。如此往复,直到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
可老太太还是饿得眼冒绿光。她的胃简直就像个无底洞,通向未知深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停地逼迫着她。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我要吃东西……”
老太太突然朝着自家孙子诡异一笑,突然,拖着庞大的身躯飞扑而来。
老母猪一般硕大的身躯硬生生将范喜良扑倒在地,张开自己巨大无比的嘴正要吞噬。
但实在是她身躯太大,范喜良又太小。一扑过去,范喜良就像是掉入了狂浪中的漩涡。
那令人窒息的漩涡正是老太太身上厚厚的脂肪。那脂肪看似软软的,却出乎意料地硬,还有着一股诡异的吸力。
范喜良吃痛地想要嚎叫,张嘴却发现被厚厚的脂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四肢也动不了。剧烈的压迫感不停地袭向自己的胸口,犹如坠入深海,他快不能呼吸了……
他猛咬舌尖,尖锐的疼痛让他灵台瞬间清明。
不行,不能死!绝对不能!
他费力地伸手,一点一点,终于够到了自己的随身小包。那包已经被挤压得变形。
费尽所有的力气,用力一扯。啪——小包支离破碎。
符箓四散,一时红光大盛。符箓疯狂燃烧,瞬间湮灭,灰尘落满了全身。
不知道是那一下砸出了效果,还是符箓中的哪一个有了作用,老太太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眼里的绿光逐渐消失了,瘫软在地。
诡异的吸力瞬间消失,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不在了。
范喜良费力地从身下钻出。
当他喘着粗气,安全地爬出来后,看到了手拿板砖的调皮鬼。
范喜良:“你……”
啪嗒一声,大板砖重重地拍到了自家奶奶的头上。
然后自家的奶奶,头上起了个大包……
范喜良:“……”
明明自己已经搞定了,何必多此一举?
调皮鬼倒是一脸激动邀功:“儿子,快看我一板砖拍死了妖怪……咦?你怎么全身上下灰扑扑的啊?”
范喜良一摊手,一耸肩:“你真的够了!我身上就一些糯米雄黄,还有符箓烧成的灰。”
“哪来的符箓?!”调皮鬼一下弹得很远,“别过来,别过来。嫌我烦就直说,用不着拿符箓来对付我。”
范喜良一阵无语,随即道:“府里出了怪事,奴仆们为了护身,上乾清观买了好多护身符,都被我偷偷收了。话说还不是你的错,你要不是在府里乱作妖,他们也不会想到要买符箓。”
调皮鬼:“好吧,暂时信你。”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竟然一下子骑到了老太太身上,疯狂戳着老太太硬邦邦的肚子: “我说儿啊,你家奶奶这幅鬼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被狐大仙附身了呀!”
“这么确定?难道你很了解狐大仙?”
“那是!我告诉你,21世纪的狐大仙可会作妖了,嘿嘿~”调皮鬼搓着手,一脸淫笑:“儿子,今天就让爸爸我给你大开眼界!”
滋溜一下,调皮鬼幻竟然化出了一个奇怪的样子:那是一个长着狐耳和狐尾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只裹了重要部位的黑色短裙。修长的大腿上裹着网状的黑丝。呆萌的脑袋上两只尖尖的耳朵竖起,灵巧地抖动着;两只肉乎乎的肉爪好生可爱,放在脸颊两旁轻轻握起;两只布林布林的大眼变得圆而媚,正向他不断地眨眼卖萌。“小郎君~来呀~” 轻唤间,还不忘撅起自己的大屁股,显示出绝美的玲珑曲线。
一切很都梦幻,但,那张脸,能不能不要是调皮鬼的?那可是一个天天讨人嫌的男孩纸的脸,谁家小狐仙长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啊?呜呜,你那茂密生长的腿毛都露在黑丝洞洞外面了!范喜良无奈扶额,内心疯狂咆哮。
实在是……太辣眼了!范喜良忍不住呼的一掌,直接拍飞了过去,“娇媚”的小狐仙瞬间幻灭。
调皮鬼再次出现时,一副幽怨的怨妇脸,期期艾艾地哭诉道:“小郎君不喜欢奴家这样吗?呜呜——奴家哪里不好?竟然这么嫌弃人家。哼,话本里说得不错,男人都是,负,心,汉!”
“泥,垢,了!”直把范喜良气得嘴都瓢了,“人家狐大仙明明就是东北五大仙的一员。竟然被你祸祸成这样,作孽啊!”
调皮鬼把头一甩:“哼,在我们21世纪,说到狐仙就是这么个样子的。就你奶奶那副尊容,别说狐狸尾巴了,连个狐狸耳朵都没见着,看着也不像。”
范喜良只好解释道:“关于狐大仙,前朝史学名家令狐昇的《搜神录》就有详细记载。书中记载民间好奉五大仙,五大仙又叫‘五大家’或‘五显**’,分别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和灰仙(老鼠)。民间普遍认为五大家是与人类长期伴生的,属于亦妖亦仙的灵异精怪。倘若人们得罪了它们,则会以妖术对人类进行报复,使人类受到不同程度灾难的惩罚;倘若人们敬奉它们,则会得到福佑。”
“真正的狐大仙要是知道了你这么埋汰他们一族,非得跳出来把你干了不可。”范喜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家又不供奉狐大仙,供的是西天来的佛祖。奶奶无非是贪吃了一些,弄得到处是鸡骨猪骨,便弄得府里人心惶惶。再者我们都杵这儿那么久了,也不见什么狐狸跳出来,我猜也不是什么狐大仙。”
尽管范喜良嘴上那么肯定,但心里还是疑虑重重。刚才脖颈的黏糊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可不是狐大仙,又会是什么呢?”调皮鬼歪着脑袋,摸着下巴,思索良久。
是啊,不是狐大仙,又会是什么呢?范喜良也闹不明白。
他百无聊赖地抓过地上一只海口大盆,正是刚才装毛血旺的汤盆。入手可真沉,他一只手竟然拿不动。于是,他不得不蹲下身子,用双臂费力地捧了起来。凑近了才发现,汤盆内赫然写着几个小字:朝露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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