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献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身上的禁锢法术也被解开,她惊喜地睁开眼,只见身旁正站着一个陌生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约摸比她高一个头,她半仰起头望向他,此时男子恰好也望向她,二人面面相对,四目相视。
他黑亮长发高高束起,剑眉英挺,俊眉之下是一双细长清澈的黑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挺拔修长的鼻梁,红润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的皮肤白皙无暇如千年古玉,脖颈处的肌肤更是细致如美瓷。
离献微怔,除了前世那人,她再未见过如此惊艳绝伦之人。
丽山惟璟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他眼神锐利地望着对面众人,突然高声道:“玉昆。”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离献一看,是那日护送自己回宫的玉昆。
丽山惟璟的声音不紧不慢:“方才为何不现身。”
玉昆为难,虽然丰逅大人命自己暗中保护离献姑娘,但对面众人都是宫中身份显赫之人,自己岂敢以下犯上。
“那日丰逅是如何吩咐你的?”
“丰逅大人说,离献姑娘是丽山氏请回来的,若有人意欲伤害姑娘,即便同归于尽也要护姑娘周全,但是……”
丽山惟璟瞥视了一眼众人,他的眼睛干净清澈,却露出一种刀锋般的光芒,他看着玉昆,声音平淡如水:“丰逅所言,服从便是。”
“遵命。”
此时众人脸色迥乎不同。
离献困惑,她不知丽山氏为何要保她一个被囚禁于青要山的落魄帝女。
青阳欣慰,离献现下十分安全。
夷鼓惊讶,丽山氏如此袒护方相氏女子,莫非是与方相氏有着何种秘密联系?为何自己并未收到与此相关的情报?
云梦胆怯,母亲曾千般嘱咐绝不能招惹丽山氏一族,自己平日再目中无人,也从不敢欺负丽山氏子弟。方才她如此侮辱丽山氏请回来的人,招惹到丽山氏,不知母亲得知后会不会对她施以惩戒。
迦瑶却一脸痴迷陶醉地望着丽山惟璟。
离献向丽山惟璟轻轻一拜:“多谢大人。”
丽山惟璟只向她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玉昆朝离献惭愧作揖一拜,飞身再次隐于暗处。
对面众人不敢再招惹事端,匆匆离去。
离献望着丽山惟璟的背影,看向青阳:“他是丽山氏何人?”
“他叫丽山惟璟,我们只知他是丽山氏之人,不知他的具体身份,他的年龄与丰逅大人相仿,应是丰逅的同辈之人,二人或许是堂兄弟。他素来闲云野鹤,不问政事,并非王侯高官,但因是丽山氏一族,世人便尊称其一声惟璟公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云梦脸都吓青了。”
“唉,云梦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娇宠惯了,性格有些跋扈,你多担待。”
“嗯。”
“快走吧,我得回去换身衣服前往玄圃赴宴。”
“赴宴?”
“大典仪式前,宫中要连续宴请来客三日,今日是第一日,除了即将封号的帝女,宫中众人都要前往……”
青阳绘声绘色地为离献描述着宴会盛况,离献望向他的侧脸,心中长叹一声,她原以为她已经成功拉拢大殿下青阳,但经过此事,她才看出他并不会为了她而得罪丽妃一宫,自己仍然微不足道。
夜色降临。
玄圃内古树参天,绿树成荫,树上挂着海中明珠,明珠光芒明亮,将玄圃照得清楚透亮。
玄圃东面坐着主家,黄帝坐在中间,左右坐着元妃和丽妃。
玄圃南面坐着贵族之人,有显赫氏族亦有别国王孙,丽山惟璟坐在第一个,丽山丰逅坐在他身旁。
玄圃北面坐着殿下帝姬和诸侯高官,青阳坐在第一个。
此时乐声悠扬,清歌曼舞,台基上点着檀香烟雾缭绕,如临仙境。
迦瑶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丽山惟璟,丽山惟璟刚好目光飘过她们这一席,二人目光短暂相接,丽山惟璟平淡如水,迦瑶却是面红耳赤,害羞不已。
一旁秀瑶靠近迦瑶耳边,低声道:“你跟着你三哥去给丽山氏敬酒,不就可以跟他说上话了?”
迦瑶立刻起身,但因腼腆羞怯,起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张张盈盈笑脸来到丽山惟璟和丽山丰逅面前敬酒,丽山惟璟向来不胜酒力,推托了几杯都由丰逅替着喝下,但丽山丰逅渐渐有些头晕,他晃着脑袋又将酒推回惟璟手中。
丽山惟璟向来维护氏族脸面,无可奈何便接过喝下。
几杯烈酒下肚,丽山惟璟已经晕头转向。
丽山丰逅找了个借口,与丽山惟璟双双离席。
丽山惟璟拽着丽山丰逅朝寝宫踉踉跄跄走去,走着走着忽然醉倒在地。丽山丰逅推了推他的胳膊:“惟璟……惟璟……”
见丽山惟璟不省人事,丽山丰逅得逞一笑,眼下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夜深人静,离献寝屋外。
夏夜聒噪,屋外的虫鸣蛙叫吵得离献有些失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
屋外突然传来异常响动声,紧接着传来敲门声,离献警惕坐起,披上外衣,通过门缝朝屋外看去,但并未看见任何东西。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一个异物顺着门倒在她脚下,她惊吓到连连后退,仔细看去,这竟是一个人!
她靠近半蹲下,将那人翻过身现出清晰的五官。
竟是丽山惟璟!
离献“砰”的一声赶紧将门关上!
离献明白,之前丽山惟璟虽然表面是在帮她,实则是为了维护丽山氏的颜面,可见他是一个极其顾及颜面之人,若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他定会措颜无地。如今丽山氏是她的靠山,她自然得好好巴结。
她挽起袖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丽山惟璟扶到床上。她抬腿正欲起身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突然拉住她,天旋地转之间她被丽山惟璟压在身下,他像抱一只枕头一般,将她牢牢困住。
此时离献并未戴面具,丽山惟璟那温热、带着酒味的气息便因此蔓延在她的脸上、她的耳畔,惹得她酥**麻,浑身战栗。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似乎每跳动一下,那跳动的感觉就会从胸膛传到脖子,传到耳朵,传到指尖,蔓延全身。
她紧张极了,这感觉与前世那人带她坠入万丈深渊时一模一样。
但他是丽山惟璟,也仅仅是丽山惟璟……
离献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大大喘了几口气,好半天才将呼吸缓了过来。
她望向床上那张俊逸的脸,忽然想到丽山惟璟怎会醉倒在她的房前?
她戴上面具冲到房门前,将门扒拉开一个细缝,试探地向外喊道:“玉昆?”门外并未传来任何声音,她便以为玉昆外出还未归来。
她警惕地侦伺门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转念一想,或许是这宫殿外看起来荒凉杂乱,丽山惟璟以为无人居住,加上神志不清,于是走错了路。
夜凉如水,离献给他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去,看来只能去易巧那里暂挤一晚了。
皎洁的明月高高悬在空中,月光映着宫墙上两个躲藏着的身影,其中黑衣男子大失所望道:“她怎么出来了!”
另一个健壮男子摇摇头:“属下不知。”
“唉!真是白白忙活!”
黑衣男子纵身一跃,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