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内四处张灯结彩,婢女们忙忙碌碌的来往奔走,两个关系要好的婢女边走边咬耳嚼舌道:
“原先说是简单操办,今晨王上又吩咐按照正常帝姬仪式来办,王上为何突然改变旨意?”
“许是顾念与嫫妃娘娘的情分吧,我听吟秋说,昨夜她经过嫫妃昔日寝宫时,看见一个人走了进去,她说那人背影像是王上,或许王上是在思念嫫妃娘娘。”
“王上与她能有什么情分?我听宫中老妇讲,那嫫妃容貌丑陋,是天下第一丑女。而丽妃娘娘天姿绝色,是肜鱼氏第一美人,王上日日看着丽妃娘娘这样的美人儿,怎会思念一个丑陋嫫妃?应是吟秋看走眼了。”
”好云儿,你可莫要乱说,王上近日邀请了不少贵客前来观礼,眼下宫中人多耳杂,你这话若是被人知晓,定要受一番鞭笞教训!”
“好,不说了不说了,姐姐教训的是。”
“走快些,元妃娘娘还等着你手中的布匹呢。”
二人来到元妃寝宫外,恰巧与离献迎面碰上。二人见眼前女子戴着白色面具,之前从未在宫中见过如此怪人。
见她身后跟着易巧,二人便心知她就是那位被幽禁在青要山的帝女,于是二人颔首行礼道:“见过帝女。”
空气中传来一股异香,离献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婢女手中端着华贵布匹,她打量了布匹一眼,然后转身朝元妃寝宫内走去。
元妃的宫殿在帝宫南面,此处林木葱郁、华美幽静,庭院中搭满了竹架,上面铺着一条条雪白的蚕丝。
离献迈进大堂,只见大堂之上坐着一位衣裳华贵的妇人,她发髻高挽,戴一支凤鸣展翅钗,她仪态优雅地端坐着,面容圆润,未施粉黛,圆鼻垂耳,极具贵态。
离献颔首行礼:“见过元妃娘娘。”她抬起头,昂首挺胸地站着。
元妃见她大方得体,赞誉道:“咱们轩辕氏的帝姬帝女们,果然个个仪姿端正。”
一个稚嫩嚣张的声音响起:“这位帝女,既是元妃娘娘召见,为何不取下脸上面具?”
离献朝声音方向望去,说话者是一名绿衣少女,年龄估摸十二三岁,面容稚嫩,娇俏可爱。
“云梦,不得无礼。”元妃微微训斥了一句,并未发怒:“离献比你年长两岁,你应当称呼一声五姐。”
云梦撇撇嘴,她才不认这个落魄弃女为姐姐。
元妃朝云儿招手,云儿会意,将布匹举于头顶端到元妃面前。
元妃展开布匹仔细端量抚摸:“这批夏蚕当真是今年最好,蚕丝做出来的布匹颜色鲜艳,光泽亮丽,触感极为丝滑。”她望向离献:“你过来看看,用这布匹为你做帝姬服,如何。”
离献摸了摸布匹,赞美道:“娘娘养的蚕丝所制布匹果然精美绝伦。”
“那是自然,元妃娘娘的布匹,再丑的人穿上也能一展光华。”
“云梦!”云梦一旁的女子朝她低声呵斥:“不得胡说!”
元妃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望向云梦身旁女子,正色道:“迦瑶,外面第一排晒着的蚕丝应当可以收了,你心细,去帮我收了吧,云梦,你陪迦瑶一起去。”
迦瑶会意:“是。”说完她拉起云梦的手转身离去。
迦瑶、云梦二人来到庭院,云梦不甘被元妃赶走,气鼓鼓地直跺脚:“都怪这个丑八怪!她这么丑哪配穿帝姬服!”
迦瑶一边整理蚕丝,一边劝慰道:“待你年满十五,也能穿上帝姬服,你何必嫉妒她。”
“二姐,你居然说我嫉妒她?”云梦不屑道:“她的母亲是丑陋弃妃,她又是丑陋弃女,而我轩辕云梦,我的母亲是父帝最宠爱的妃子,我又是父帝母亲最宠爱的女儿,我嫉妒她作甚?”
迦瑶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妹当真是顽劣跋扈,看来果然是父帝母亲过于宠溺了。
大堂内。
为缓和气氛,元妃来到其他两位帝姬面前,向离献介绍道:“方才是迦瑶二帝姬与帝女云梦,这是秀瑶大帝姬,这是婵仪三帝姬。”
离献朝二位帝姬行礼道:“见过大姐、三姐。”
她方才便注意到秀瑶与迦瑶、云梦二人长相颇为相似,这三人应该都是丽妃之女。秀瑶帝姬面色温柔,明眸皓齿,笑眼盈盈,看似极易亲近。而这婵仪帝姬面无表情,目光清冷,像画中高冷孤傲的仙子。
秀瑶微微一笑:“托离献妹妹的福,这宫中许久都没有如此热闹了。”
元妃笑道:“是啊,听闻夷鼓与苍林也在返程途中,他们出发几日了?”
秀瑶回道:“有三日了,若行得快,明日傍晚便能回宫。”
元妃又问婵仪:“青阳与昌意呢?”
“大哥昨日便回了,二哥或许还有四五日。”
“那还赶得上,到时子女齐聚一堂,王上定会十分高兴。”
说完,元妃吩咐云儿端来一盆清水,一边净手一边道:“大典在即,得抓紧赶制帝姬服,秀瑶,你绣工最好,你来绣裙摆,婵仪绣袖口。”
她望向离献:“你先回宫歇息,封号大典仪式繁琐复杂,我已吩咐易巧好好教导你大典礼仪,你要勤习苦练,莫在四方来客面前出丑。”
离献目光望向那盆清水,一边应道:“是,儿臣告退。”
离献走出大堂,门外易巧已等候多时。离献闻了闻自己的指尖,上面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一时却记不起是何种花草的气味。
主仆二人朝宫外走去,路上正好遇见正在整理蚕丝的迦瑶、云梦两姐妹。
云梦见是离献,正欲上前辱骂,却被迦瑶拉住,迦瑶在她耳畔劝诫道:“母亲反复叮咛你莫要在大典期间生事,你是想惹母亲生气吗?”
云梦只好作罢。
离献主仆二人离开元妃寝宫,在回宫路上,离献这才注意到自己那座废弃寝宫的旁边是一座修葺整洁的宫殿,她问易巧:“此处是何人宫殿?”
“此处是大殿下寝宫。”
离献微微诧异,莫非昨夜高歌之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