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军训,下过几场雨,算是难得好运气。
在最后一天的晚上,所有人都坐在操场上。
音乐社的学长在高台上唱着最近刚火的《如十四》,磁性的嗓音配上哀婉的旋律,与教官要分别的感伤瞬间弥漫全场,所有人都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合着旋律慢慢摇晃手臂。
以然也在下面晃着闪光灯,旁边的王姝捧着脸陶醉:“不管听多少次,我还是觉得这首歌好好听啊!”
“能不好听吗!万年糊咖岑可可是凭着这首歌彻底翻红了呢!”同班的赵岚插嘴道。
以然循声望去。
赵岚见美人同学被吸引过来,顿时来了劲:“你们知道吗?其实这岑可原本可以更红的。”
“要不是后面江杭也发了新歌,分去了部分流量,说不定岑可咖位还会更高。”
而这时台上也换了新歌,恰好就是江杭的《燕阳》,前奏一响,场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这回江杭也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你看现在谁提起他还觉得他娘?”赵岚接着说。
江杭是新生代偶像,个高、有肌肉,但就是脸蛋太过漂亮精致,显得有些女气。
所有人都在等着前奏过去后的铿锵有力的歌声,结果在万众期待中,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全场就跟被泼了瓢冷水一样瞬间寂静下来。
就连分享得正上头的赵岚也不由的梗了下,摇摇头:“怎么唱成……”
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就连后台的人都默默将伴奏声开得更大了。
台下的人在瞬间安静过后,就默契的开始大合唱,声音大的简直要将台上的主唱声盖过去。
于是,在后台与观众的合力下,那柔弱的女声没有了存在感。
赵岚见状,舒了心,加大了几分音量继续讲:“你们不知道,这两首歌给forever跟四五六公司增了多少收益,如果不是两家非要打擂台,或许收益会更高。”
“forever跟四五六?”娱乐圈小白林眉不懂。
“江杭是forever的艺人,岑可是四五六的艺人。”赵岚解释道,“也不会到今年的最佳金曲会颁给谁,不过最佳作曲人肯定是周自得了。”
“周自得是这两首的作曲人?”王姝问。
“不止,还是作词人!”
王姝惊叹:“哇,这简直太厉害了!不仅曲做的好,词也做得好。”
旁边没说话的周以然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大家的合唱已经结束,但结尾落寞的鼓声仍萦绕于心,仿佛将军自刎于朝堂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
众人心中悲愤,不甘……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台上传来——“各位学弟学妹好,我是裴舒彦。”
“让我们一起来谢谢A市音乐学院的沈枝之为我们带来的演奏!”
???
周围人都是黑人表情包:什么鬼?这沈枝之唱成这样,还要我们鼓掌?
以然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算了,给自己学长一点面子吧。”
以然敷衍的拍了两下手,她也看不懂裴舒彦这谜之操作,拿自己在A大的脸面给沈枝之抬轿子,男主碰上女主就这么降智吗?
裴舒彦听到下面稀稀拉拉的掌声,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温润的表情。
沈枝之的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柔柔的声音:“谢谢大家。”
下了台后,裴舒彦直奔后台,他打算向控制伴奏的人发泄自己的怒火,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把伴奏开那么大!”
那控制伴奏的位男同学,原本见沈枝之长得跟个小白花一样,还打算给她留点面子,结果裴舒彦这么一通发火,也火了,
“我不把伴奏开大,你觉得她唱的能听吗?”
裴舒彦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很想说出“能听”二字,但也明白这是睁眼说瞎话,干脆避重就轻,
“不管怎样,她是无偿来为我们演唱的。”
黑暗中,不知谁说了声“又不是我们请她来的。”
沈枝之的脸一下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难堪极了。
裴舒彦心疼的揪揪的,深吸口气:“够了!你们——”
“还好意思哭,不能唱,硬要跟副社长换。”
副社长就是那位唱《如十四》的学长。
“就是,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尽管看不见他们的神色,但沈枝之仍能感受到他们语气中的不屑与鄙夷。
她泪珠一滴一滴的滚下,扯住裴舒彦的衣角:“舒彦哥,算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
裴舒彦见状,连忙追了上去,远远地还能听见他们在后面的嘲讽。
“裴舒彦又不是我们音乐社的,到我们音乐社来指手画脚”
“就是,给他面子插了个人了,还不满足”
“人家姓裴,懂了吧”
……
沈枝之知道裴舒彦会追上来,也就做做样子快跑两步。
被裴舒彦抓住手腕时,也就顺势停下来,用一双带着雾气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向他:“舒彦哥,对不起,我今天让你为难了。”
“这算什么为难,是他们不会欣赏,我们枝之唱的可好听了。”裴舒彦轻轻抹去她挂在睫毛的泪珠。
沈枝之害羞的低下头,又才想起来般:“我忘记把中秋的月饼给以然了。”
“段慕琬不是跟她一个宿舍吗?叫她给周以然就行了。”裴舒彦皱眉,下意识的不想去接触周以然,因为她造就他人生中第一回滑铁卢,嗯,今天是第二回。
沈枝之眼神闪了闪,段慕琬是她叫去监视周以然的,如果能将她的自尊自信全部摧毁就更好了,因为她真是恨极了周以然在她面前目空一切的样子。
所以她并不想这么快的暴露。(她并不知道段慕琬已经暴露了,但没胆跟她说。)
“妈妈还叫我去看下她过得怎样,我们去吧!”
裴舒彦无奈,只能陪她走一趟。
走到美院宿舍楼楼下,才想起没有周以然的联系方式,刚准备转交给宿管阿姨。
就看到以然跟她的舍友慢悠悠的走过来。
沈枝之见着她被晒了半个月仍旧白皙的脸,心里恨得牙痒痒。
但面上还是强撑起笑脸,走近“姐姐,妈妈叫我……”
以然双手插兜,后退一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位同学,你搞错了吧,我是独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