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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里,来非弱跟随父亲,到村中的邻居来咏叔家里玩。来咏是来非弱一位没出五服的叔,平时闲暇时间爱好打扑克,什么“升级”,“够级”,“保皇”样样精通。

来咏叔家堂屋的里屋中,摆了一张八仙桌,来丰叔正吆喝着出了四个“Q”把扑克摔得响亮。他的“对门”来咏叔也火力全开,高喊:“五个帽(A)!”

“你再出!”

“五个小俩(2)!”

“你——出!”

“一个3,走了,头科!”

来咏叔兴高采烈地起身,“来丰,没开点啊,下次记得先交点供!”

来丰叔没有了刚才的威风,谨小慎微地跟他的两个“友军”,同剩下的两个“敌军”鏖战。

他们摔扑克的声音,和吆喝声很大,简直要把房子给“鼓爆”了。有两三个吸烟的叔叔,把屋里整得云山雾罩的。这一般也只是大年夜才有的气氛。父亲在旁边观战,来非弱就去和来咏的儿子来晓帅,到院子里玩耍了。来晓帅今年6岁,他拿出家里的“滴滴金”来,点燃在院子里黑夜中,散开一些小火花。来非弱向他要了十几根,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玩着。

到了凌晨一点,来非弱和来晓帅确实困得不行,来晓帅趴到自家堂屋里的床上睡了。来咏家婶子让来非弱也在床上睡吧,他不肯,去喊了父亲一起回家了。

大年初一,父母和乡亲们相互串门拜年,见面第一句就是问候过年好。每到一家,都是嗑着瓜子,喝茶水,聊天。孩子们哪里待得住?总是来回跑着玩。来非弱,还闹了一个冷笑话。他到村西找大他几个月的庆国哥玩耍,庆国哥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庆国哥见到大奶奶就磕头,并说大奶奶过年好。来非弱也学着给这邻居大奶奶磕头,也说大奶奶过年好啊。邻居大奶奶就从兜里掏出钱来,给两个孩子每人五角钱。来非弱兴高采烈地跑回家,把五角钱拿出来炫耀,说是邻居大奶奶给的。母亲听到后哭笑不得,“非弱,你奶奶,你姑奶奶,你姨奶奶,不是都给你压岁钱了吗?记住,这几位奶奶给你压岁钱,你可以要,其他人是邻居,给不着啊”。

母亲当天见到邻居大奶奶,要把五角钱给她。大奶奶说:“没事啊,小孩子,他给我磕头拜年,我也可以给他压岁钱的。”

“大婶子,你还是收着吧,别惯着孩子,我们是邻居不能要啊。”母亲仍要退回邻居大奶奶给非弱的五角钱。

大奶奶执意没收,后来母亲给大奶奶买了等价的茶叶和面条,送过去,她收下了。

初二那天,来非弱和父母去姥姥家了。所有的小朋友基本都是在这一天,跟随父母去姥姥家的。父亲推着独轮车,上面驮着四个“圆子”,每一侧各两个,用拉皮捆住防止掉落。这四个“圆子”有给姥爷的,有给舅家的,有给姨家的,每一个圆子送给一个亲戚家。来非弱走累了,就坐到独轮车中间凸起的车梁上,父亲推着车,母亲在前面拉车。

到了姥爷,舅舅,姨家里,他们都会给压岁钱,并且还能吃到同年三十一样好的饭菜。还能同表姐妹,表兄弟们玩耍。从那时起,来非弱更加喜欢过年了。

初二过后,亲戚间继续走动,一直到正月十一二,就差不多走亲访友圆满完成了。那时,圆子里的馒头有些裂口不新鲜了,就自家馏软了吃了。馒头是稀罕食物呢,平时没有客人,不过年,来非弱只能吃玉米煎饼,玉米窝头,喝玉米碴稀饭。偶尔也会吃到地瓜面煎饼和窝头,虽然比玉米面的甜,但在村民心目中,比玉米面的低一个档次。

初五之前是不干农活的,一般是初六开工,连地面都不让扫呢。来非弱看到堂屋里地面上瓜子皮,糖果皮一片一片的,但母亲说过了初五再扫吧,初五之前扫了地面,会扫走一年好运气。

正月十五过后,年味就没有了,一年的辛苦劳作正式拉开序幕。好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恢复了往里的粗茶淡饭。春天里正是缺蔬菜的季节,前一年的白菜萝卜吃光库存以后,母亲竟然用面粉和水,加入少许切碎的辣椒,葱花,炒浆糊卷煎饼吃。这是真正艰苦时期的菜了,就是青黄不接时——田野里连野菜都还没冒出头来的时期,吃的菜肴。

初春开始松土的时节,来非弱和其他村民们,已经好久看不到村东的田爷爷了。年初一拜年时,他已经病重卧床,但还能说话。二月中旬一个清晨,奶奶和小姑正讨论要不要看望田爷爷时,父亲从外面进屋,对奶奶说田大爷没了,问给多少钱。奶奶叹息一声,气喘吁吁地说,“唉——人呢——就这么回事”。缓了口气又说:“你爹走时——他给了一元——啊,你给他——两元吧——记你的名。我就——不给他家钱了。你得——过去帮忙啊。”

来非弱的父亲听后说了声好的,然后转身就去田爷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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